34、十二连城 ...
-
第三十三章十二连城
大风吹起地上的枯草卷成一个个草球滚过黄褐色的土地在矮墙边聚集，道路上基本看不见人烟。这里就是十二连城吗？项定皱眉站在路中间，这里充其量只能算一个破败的集镇，哪里有城的感觉呀？
寒气随着朔风把人里外吹了个透凉，骆逸捂住胸口低低的咳嗽了起来。早知道顾横波那一剑伤了肺，只是没想到这伤对温度变化这么敏感。骆逸苦笑强咽下已经到喉边的腥甜，微耸的肩越发的显得瘦削。
降温来得如此突然，果然是祸不单行。随着凌厉呼啸的风而来的还有天边乌黑压低的雨云。
“怎么突然咳得这样厉害？怕冷吗？”项定有些手足无措，手掌贴在骆逸背心上，温暖内息传输过来骆逸略觉得轻松了些。
“没什么了。”不动声色退开，项定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气与活力让自己有忍不住想沉溺的软弱。
感觉到骆逸的逃避与疏离，项定紧紧握住拳头深呼吸了一下才放松下来。伸手执拗的拉他靠在身前：“这已经到了十二连城了，不如我们先找位子落脚，明天再去寻那个什么神医。我看让他先给你看看咳嗽才好！”
勉强筑起的冷漠城墙在逐渐瓦解，骆逸闭上眼微微点头。
“就那里吧！”项定拥住骆逸的肩膀指向前方的一栋两层小楼，门口的红色灯笼挂了一溜，简直是这荒凉小镇的唯一亮色。门上高高挑起一个酒招在风中猎猎鼓动。
“客来投！这名起得还真不错！”走到门前项定喃喃报出店名。
掀开门帘走将进去一股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关内客栈的感觉。混杂着酒香汗臭的气息和充满生机的满堂喧哗与外面的冷寂寒冷形成强烈的对比。
“两位客官快里面请！”一个跑堂甩着抹布殷勤迎了上来，左右打量了两人一下。只见一个冷如冰雪一个面若春风，这关外哪里见过这样的风姿，小二瞧得有些呆了，“看两位面生得很，是想打尖呀还是想住店呢？”
“一间上房！饭菜有什么拿手的整治一些送到房间里去吧！”项定舒了一大口气。丢了马匹从古道一路走过来又饿又疲倦，感觉自己站着都会睡着了一样，突然进入到这么一家热闹红火的小店里才感觉回到了人间。
“两间！”身边传来骆逸斩钉截铁的声音，顿时破坏了项定的好心情。
“一间！”回头狠狠瞪视他，脸黑得厉害。
看见他静静凝视自己的黑亮瞳仁漂亮得惊人，项定喏喏的说：“我们还有钱住两间吗？更何况你咳成这样我得照顾你。”其实这只是借口吧？想离他近一点才会觉得安心才是真正的理由。
骆逸的手捂上胸口急于理顺凌乱的呼吸，却还是忍不住又咳了起来。手中丝巾捂住唇，过了一会不动声色放下，却早被身旁眼尖的项定瞧见那攥在手心的鲜红。
“就一间！赶紧带我们先上去！”心里一紧，顾不得四周一众惊愕目光一把抱起身边摇摇欲坠的骆逸跟在小二身后迳往客房而去。
“两位客官请留步！”项定正心急如焚身后突传来一把娇甜嗓子。项定楼梯已经上了一半闻言皱眉转身俯看下去，一个婀娜女子含笑斜倚在柜台旁边，鬓堆流云肤光胜雪正看住两人神色悠闲。
项定挑挑眉毛，面露不耐神情。虽然这女子样貌生得极美，可现在自己一心牵挂骆逸可没心思欣赏美人。
“我看这位小爷病得不轻，客官此来不是找九命神医阙留天治病的吧？”那女子站直身躯，旁边的客人听到她的问话忽的都静了下来。
“我们来做什么似乎没有告诉姑娘你的必要吧？”项定面上不露声色口气却不见得有多好。
“爷别多心，我是这客来投的主人”那女子掩口吃吃笑了起来，“这十二连城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每年来这的客人可大部分是找那个什么倒霉神医的呢！也没什么稀奇的。我问问也好给你们指个方向。”
项定愣了一下尚未答话，楼下的几个汉子已经在嬉笑着起哄了：“哟！陆沉香陆老板什么时候管这种闲事了？不是看这两个小哥俊俏动了春心吧？”
“呸！再开老娘玩笑当心撕了你的嘴！”陆沉香狠狠一眼剜过去，回过头来却又是明丽温柔的一张脸，表情变换之迅速让项定叹为观止。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我家兄弟也不过是偶感风寒，倒让陆老板费心了。”项定看那女子看似柔弱实则泼辣爽利，这样的人物在这偏远小镇开的什么客栈呢？估计也有些来头，还是不要说太多才好！项定客气致意转身上楼去，留下身后若有所思的陆沉香。
***
骆逸觉得狼狈且虚弱，忽然受寒的肺突然被热气一冲血气翻涌得无法竭止手心的丝帕上鲜红一片。本来是带项定来治病的，那知道自己却先倒下了。顾横波的那一剑和胸口的老伤加在一起互相牵扯疼痛不已。
“张嘴！”一只小勺苯拙伸到嘴边，骆逸苦笑喝下勺中略带糊味的白粥。糊味刺激喉咙，骆逸又呛咳起来。
“怎么会这么厉害的？你这是受的内伤吗？”项定慌忙伸出手拍抚他的后背。
“旧伤罢了，我歇歇就好。”骆逸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给我看下！”项定伸手就去解骆逸的衣服。
“没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大夫！”骆逸的脸腾的红了，轻轻往后一退。
项定伸出去的的手悬在半空一时进退不得两人陷入难堪沉默中。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小二敲门的声音。
“两位客官歇下了吗？”
“进来吧！”项定吁出一口气走到桌边放下粥碗。
门吱呀一声推开来，小二殷勤推开门，香风飘过一个婀娜身影俜婷走了进来。
“老板娘？”项定皱眉，这笑吟吟手拎食盒的可不就是刚才楼下的陆沉香。这女子能在这种边关地带开这样一家客栈必不是寻常女子，看到她的眼神专注凝注在骆逸身上项定不知怎的感觉气闷。他一晃身挡在她和骆逸中间。
“错！是老板不是老板娘。”她将食盒摆在桌上打开来，盒内一碗碧绿菜粥两碟精致小菜。菜粥热气腾腾散发诱人香气与项定那碗黑呼呼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在一起越发的显得美味。
“这是-----”骆逸不知何时下床来到桌边，疑惑看着她。
“听闻公子身体不适煮了些药粥上来。”陆沉香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
“我们不过是寻常过路客，怎么好麻烦店主姑娘亲自来送粥？”骆逸淡淡推辞，“更何况我们身上盘缠带得并不多---”
“我这关外小店原也并不提供粥食，都是些烈酒烧肉。这位爷居然自己去煮。我若再不帮忙恐怕我们客来投的厨房都要被这位爷给烧了。”抿住粉红小嘴笑了一下，陆沉香感觉到身侧传来压力巨大的瞪视。
他---自己煮的吗？难怪这么难吃！骆逸站在这两碗粥前一时哑然。他知道身旁的项定正热切注意着他对这两碗粥的反应，这实在是难以取舍。理智提醒他为了避免项定发飙应该选那碗糊的，可是这个想法让他的胃和肺都发出了抗议。
“多谢姑娘好意。”骆逸发觉自己比想象中更冷静，他顶住一旁项定的幽怨目光伸手端起药粥微笑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入口清香，这一味附子干姜粥居然做得不比湖州仁安堂的差。胸口升起的暖意顿时让抽痛的肺部缓解了不少。
这粥组方精妙，若不是学医之人怕是煮不出来。骆逸沉吟了一下，心底满是疑惑没想到这十二连城竟卧虎藏龙，只是不知道她跟阙留天有没有关系。
“那我不打扰两位客官休息了！这药粥吃了以后若能用热水沐浴一下效果会更好哦！客官可需要我派几个姑娘来替你沐浴？”感觉房间内顿时雷声隐隐，陆沉香打了个哆嗦，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不用了！这粥吃下去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了！”骆逸苦笑，跟陆沉香一起躲避项定杀人的目光。
“我还是唤人担水上来吧，需要人帮忙随时吩咐小二哥就行了。”陆沉香咬咬牙挑衅的抬起头来眼神与项定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出一串火花。
开这客来投这些年自己还没怕过谁呢？可她马上后悔了，那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僵硬成了一块石头。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特别是像自己这样美丽又有风情的女人。
两人的眼神对峙了一阵，直到陆沉香移开目光。
“我帮忙就可以了！陆老板可以走了！”门在身后嘭的一声重重关上，陆沉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不需要人来帮忙！”骆逸坐下来一口口将药粥吃了个干干净净。心里却浮现出项定刚刚小心翼翼拿着勺子吹粥的情景。
“你是不是觉得叫几个姑娘来帮忙还自在些？”项定口气不善瞳孔收缩。“不用担心钱呢！虽然行李掉了银子我还是有的！”
“那这样的话，烦你去开两个房间，免得我晚上咳得厉害了影响了你休息-----”骆逸看着项定铁青脸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好-好-随你的便！”项定气结咬牙，压抑了半天嗓子才恢复波澜不惊。看他转身潇洒走出房门，背影寂寂，骆逸的胸口一滞几乎就想脱口而出叫住他。
叫住他又能如何呢？已经软弱过一次了，这一次是一步都不能再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十二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