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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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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挣扎
湖州城南御道帮
骆逸一袭白衣站在御道帮门前,四周一片寂静,手中的韭叶长剑光冷幽幽。这寂静不同寻常,空气里杀气弥漫,越发的让人心惊。
正犹疑间那门忽的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门内灯火通明,一个人似笑非笑站在那灯火阑珊处。斜飞入鬓的眉毛下是俊秀的眼,一袭玄色锦袍用丝涤松松系在腰间。那衣襟随性微敞,胸前一方蜜色矫健肌理若隐若现。
“骆逸?骆逸!”他语声低黯似轻叹随风传入耳孔,“你----终于来了----”
“你----”骆逸苍白了脸看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孔,俊逸非凡自带一番风流姿态。眼瞳幽深如潭,唇角的那抹笑意却无法为他增添一丝暖意。还是晚了吗?骆逸悲哀垂低下头,项定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这个人----是鬼君!
失去他的感觉会是这么难过吗?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动的接受他的深情,却不想一颗心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沦陷。
“他怎么样了?”骆逸淡淡的问,眼睛依旧低垂愣愣看着自己握剑的一只手。
“你想知道吗?他很快乐呢,在这里----”鬼君伸手指向自己胸膛,“他在这里睡着了,做一个有桃花的美梦呢。现实多残酷!我想---他永远也不会想要醒过来了。”
鬼君停了一下见骆逸不做声忽然啧啧的摇头笑了起来,“真是可惜,我刚才差点后悔了,若不是怕黑紫两个护法已经把你杀掉了,我都想放弃项定这个完美炉鼎了!”
“他以为我是你---他的吻真甜蜜-----”鬼君满意的看见骆逸听见他的话后身躯微微的颤抖。
“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装你的难度可是很高呢,不得已我用了苦肉计。我想我也没装得那么像,可是项定还是相信了,真是飞蛾扑火。”
“骆逸---能被人这样爱着---是什么感觉呢?”
“我来---是来杀你的------废话不用多说-----”骆逸抬起头,鬼君周围高手闻言都谨慎向他靠拢,呈扇形将两人围在中间。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那鬼君不以为意的抬手制止周围帮众。“你们退下去!”他一步步向骆逸走了过来,速度徐缓似闲庭信步,周身却仍然让人感觉到强大压力。眼瞳寒冰凝结,他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骆逸心上,压力让两人都不敢有丝毫放松。距离越来越近,骆逸已能看见他额上那朵莲花印记。
鬼君走出门来,门外明月当空照在他那张英俊非凡的面上。脑后乌黑发丝松松系住,那眉、那眼、那唇熟悉无比却又陌生无比。
几乎觉得下一秒那个人就会宠溺的唤自己的名字一样,骆逸咬牙抛开软弱,他狠狠握紧手中长剑倏然出手。
两条身影快如闪电缠斗在一起。骆逸手中长剑挽个剑花激起寒芒点点向鬼君周身激刺而去。那鬼君在小树林曾经跟骆逸交过手,知道他武功在中原青年侠客中已经是翘楚。更何况自己现在尚在适应项定这个新身体,自然是不敢怠慢。从身侧抽出一把乌金折扇来格挡。
众人眼花潦乱,能跟得上他们出招速度的寥寥无几,耳畔只听见叮叮叮兵器撞击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响不绝耳。
此时唐菲和顾横波也赶了过来,唐菲见两人出手俱是杀着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下大急纵身就往两人中间扑去。
身侧顾横波没有防备只来得及哎了一声眼睁睁看唐菲飞掠过去。她心下不由暗暗叫苦,那鬼君下手绝不会留情,这唐菲还以为面对的是她项哥哥,只怕不但自己有危险还会连累骆逸。
凝神看去,场内形势果然立马发生了变化。鬼君扇风疾扫,三招破云斩往唐菲上中下三路攻去。
"项哥哥!我是菲菲呀!"唐菲呆住在当场,也不知道闪避。
骆逸忙一把握住唐菲手腕将她拉开,挥剑挡住破云斩的来势。那鬼君微微一笑自然是知道机会来了,手中一招紧似一招向唐菲身上袭去。骆逸照顾唐菲手忙脚乱险相环生。
身后顾横波也被四周帮众团团围住自顾不暇。
"菲菲,他已经不是你项哥哥了!"骆逸挥剑格开鬼君扇子,连挡三招胸口却还是重重挨了他一掌,旧患未好又添新伤,骆逸唇角血丝立现。他身形凝滞慢了下来,勉强将唐菲推出战圈之外拼身上前挡住鬼君。手中韭叶长剑剑尖已有微微颤抖。
鬼君弹指,三粒冰魄琉璃子以连珠之势弹上骆逸剑身一颗比一颗来势更急。骆逸只觉虎口剧痛,那劲力惊人将长剑荡开落地。
朗声长笑中鬼君欺身上前一把扣住骆逸脉门,另一手将乌金折扇抵上他的咽喉。
"骆逸__我拿住你了!"按动手中机簧,扇骨边滑出幽蓝利刃,眼看就要往骆逸颈侧斩落。
"不要!"唐菲惊叫起来,“他是骆逸呀!你真下得了手?”鬼君闻言面上出现一霎的痛苦神情,而手下骆逸并未挣扎。
那悲哀眼神带留恋似贪婪在自己面孔上梭巡,白衣上有刺目的红。两人身体挨在一起,温热自紧贴的衣服下传递过来。
这家伙,简直瘦得一把骨一样嘛!鬼君感觉手下的手腕纤细得像女孩子一样。心里模糊的想着奇怪的问题,手上的利刃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为什么自己下不了手呢?又是疑惑又是气恼,难道是项定的精神尚在挣扎?可这怎么可能?这移魂大法三百年前自己曾经使用过。没有人能在自己强大的精神压力下还有意识留存下来啊?额上的红色莲花印记像是正在被火焰灼烧一样。鬼君努力抗拒头脑里传来的剧痛强行将手上扇骨向下压去。
利刃应手划破皮肤,血从骆逸颈部的伤口流了出来,顺着扇骨淌到手上,微凉的湿粘。那血粘在手上让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兵器。
“项定---是你吗?”骆逸深深看到那双痛苦挣扎的眼睛里去心里又惊又喜。能够这样奢望吗?如果自己的血能勾唤他回来!流尽最后一滴也不会可惜啊。
“啊---------”手中乌金扇啪的落到地上,鬼君放开手中骆逸双手抱头仰天发出凄厉长啸。
顾横波眼角余光敏锐发觉情况的变化。她一看机不可失,不顾周身几大高手的堵截身形如闪电冲上,手中流云剑眼看向委顿在地上的鬼君刺去!
唐菲站在后侧惊恐捂住嘴,喉中的呼喊干哑不能成声。顾横波的动作看在眼睛里好像放慢了一样,可是唐菲心里明白这一剑之势着实势不可挡。唐菲猛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耳畔传来哧的一声轻响,周围的一切突然安静了下来。唐菲颤抖嘴唇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血色。骆逸俯在项定身上,身前的顾横波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呆愣看着手中流云剑。
“大哥---”骆逸苦笑伸出手欲抚上地上呆愣着的那个人的脸庞。顾横波那剑牢牢插在骆逸身上,他慢慢的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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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项定喉中发出如野兽一般的痛苦叫声,头更加痛了,他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拉住从身上滑落的骆逸。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为什么心痛得快死掉了?为什么这个人要救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谁?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碰撞积压,感觉快要爆炸一样。睁着通红双眼爬起来,状若疯狂的冲向前方。
“圣教主!”身边有人在叫!是叫自己么?项定面上显出狰狞表情,出手一把摄住那人咽喉,残忍看他在手中挣扎死掉,周围的人群惊叫奔逃。
太痛苦了!把一切都毁灭掉吧!
这忽然横生的变故让周围所有人乱了方寸,周围御道帮的帮众万万没有料到鬼君会忽然向他们大开杀戒。几个武功较差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转瞬毙命在鬼君掌下。剩下几个武功较高的联手在他手下过了几招,只觉得压力巨大毫无胜算可言,又看见他双目通红面孔狰狞如修罗转世,心下都是恐惧不已。
唐菲和顾横波扑过去护住地上的骆逸。
顾横波俯身跪在骆逸身边,昏暗光线下看不分明。抖颤伸手查探,见鼻中尚有微弱气息。顾横波心下稍定刷刷出手点住骆逸周身几处大穴,小心将剑抽了出来。骆逸轻轻呻吟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来。
“骆哥哥------你别死-----”唐菲见骆逸为项定挡那剑只觉得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又酸又苦又涩。她掏出怀中火刀火石借光检视他的伤势,流云剑薄而锋锐,顾横波的一击又势在必得,那剑伤几乎贯穿骆逸右胸。见伤情如此凶险,唐菲吓得声音都哑了。
骆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菲菲----他呢?”
唐菲语音哽噎着摇头道:“骆哥哥--他---他已经不是项哥哥了------”
“你---你这又是何苦------”顾横波再傻现在也看出这两人感情非同寻常心下暗叹不已,若不是都是男子,这两人倒真是相配呀。
“姑姑,他现在走火入魔-------你们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快走吧-----”骆逸声音渐低,眼看已经支持不住。顾横波低头略一思索,咬咬牙心里有了决定。
“小姑娘-----你替我扶他坐起来---”顾横波转头吩咐呆在一旁的唐菲,唐菲忙扶起骆逸双手支撑他斜斜坐起。
顾横波凝神运功,通红掌心向骆逸背后印去。骆逸只感觉一股强大温暖真气如泉水源源不断进入身体里,而且不同于一般的真气疗伤,这真气停留在四肢百骸与自己的肌理血脉不断融合。
“姑姑---姑姑--------”骆逸大惊,这感觉----顾横波似乎在用她毕生功力救他一样。
“骆逸----我答应过玄哥照顾你-------你要有什么事-----我等会去见他了怎么跟他交代呢?”顾横波手掌牢牢吸附在骆逸背后,全身发出淡淡荧光。光影变幻里她的绝世容颜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变得苍老,
“玄哥----你等我--------”那光中顾横波眼带梦幻神情身形委顿下去,而骆逸也因为承受不了这强大力量而昏厥过去。唐菲伸手翻过她来,那脸上带着满足微笑,面孔苍老了许多,可配上那一头白发看上去却比以前更加自然圣洁。
“他-------他---------是谁?”一把疑惑嗓音在头顶响起,唐菲愣愣抬起头来。不知何时周围杀戮的声音已经停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项定浑身是伤疑惑站在她们跟前。他歪头看着地上。骆逸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身上满是鲜血。
“项哥哥----”唐菲喃喃低声轻唤。
“我----我---又是谁?”他半跪下来苦苦思索,对旁边的唐菲视而不见。沾满血迹的手轻轻触碰骆逸苍白脸颊,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指下是一件易碎瓷器一样。
“你---你是项定!他是骆逸!”唐菲握紧拳头,说出口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他---是骆逸呀------”
“骆逸---------骆逸--------骆逸是谁?”这么多的血在白衣上,这一切无比熟悉却想不起来,隐隐约约脑海里一个清俊人影在桃影深处排除重重迷雾想要走出来。
想得多了只觉得脑海里两股强大力量将他不停拉扯额头剧痛无比,项定抱头挣扎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软软的歪倒在骆逸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