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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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以珊撑着脑袋，悄悄地在侧殿中煎着中药，顿时一屋子的苦味，惹得她睡也睡不着，困又困得很。
终于把药煎好，她端着它进到主殿，放在贵妃娘娘的面前。
“娘娘，今天又到您服避子汤的时候了。”杜以珊把药往前推了推，“您趁热喝了吧，别放凉了。”
“啊！！狗皇帝！”姬芷溪于是又爆发一阵悲鸣，“我的蜜饯呢！”
“在这呢，我一直备着。”杜以珊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小罐子。
“还有我的松子糖……”姬芷溪不甘心地挣扎。
“娘娘气糊涂了，一直在您桌子底下藏着呢，我前几天才添了。”杜以珊叹了口气，“娘娘，您就别负隅抵抗了，赶紧喝药吧。”
姬芷溪是还想赖账的，孩子她确实不想要——有了孩子就得争，争输了孩子就没了，争赢了当了太后又怎么出宫！可是这药，也实在太苦了，每次喝药，都仿佛苦到人心里，连胃都苦得泛酸，费好大劲才能勉强不吐出来。
想想自由，想想宫外的快乐，她又有了些许勇气，于是眼一闭，腿一蹬，视死如归一样，把药灌了下去，又胡乱抓两把糖往嘴里一塞，顿时变成小松鼠。
“我的小金库……”她含糊不清地吩咐。
“等您缓一缓，我便带您去。”杜以珊给她拍拍背，哄道。
于是姬芷溪如愿以偿地站在一屋子金银财宝前，嘴里的苦也甜了起来。
绚丽的头面，华美的珊瑚手串，各式各样的簪子，摞了一箱又一箱，甚至还有一小盒皇后专属的东珠，不可谓不富。
皇帝年纪愈发大了，已是六十有余，头脑渐渐发昏，不爱理朝政，只喜欢后宫的美人，尤为喜欢年轻漂亮的美人。姬芷溪虽已二十有六，但她一路位高权重，受尽荣宠，不曾因为宫中腌臜事而折损多少性情，总流露出小女孩式的天真，叫皇帝爱不释手。
每次姬芷溪又为这个猥琐老头受罪，就要看看这成堆成堆的钱，口中默念“我是收了钱的！”才能觉得心里平衡一些。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躲不掉，不如踏踏实实地挣钱，抱着这样的信念，这么多年也实在攒了很多，一眼望去，别提多么快乐了。
杜以珊也在一旁感叹：“娘娘的金库，每次看都觉得亮眼，皇家果真是最富的地方了。”
“到时候分你一半，给你当嫁妆。”姬芷溪又做起梦来。
“那么多啊，能花好几辈子呢，还是留给娘娘找帅哥吧。”杜以珊笑作一团，感受到了钞能力。
钟粹宫从来都是其乐融融，主仆二人说笑不断，其他宫人听见殿里的笑声也放松下来，稍稍活动活动手脚，心里的弦也崩得没那么紧了，而景仁宫却人人自危，生怕不小心触了主子的霉头，掉了脑袋。
皇后常年卧病，既无力于处理六宫事物，又为权力的流逝感到深深的不甘，在塌上一日日地熬着，脾气也越发大，除却贴身宫女小兰，没人敢随意地靠近她，而这些年小兰也不得不越来越小心了。
“施公公，本宫前些日子说，贵妃挡了太子的路，怎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是本宫使唤不动你了吗？”她端详着自己的甲套，漫不经心地对殿上跪着的人说道，一字一句都让人胆战心惊。
“奴才不敢。”施鸿卓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娘娘，还不是时机。”
“不是时机？”她原想冷笑，却一时气急，咳了几声继续道，“本宫瞧着她十年前便进宫，一路爬到贵妃，此前自然有大把的时机，你却眼睁睁看着她熬到这里，你好大的胆子！”
“娘娘，贵妃娘娘无子，对您并无威胁，贸然出手只会留下马脚，请娘娘三思。”他伏在地上说着，心里却想＇我忠于太子，与这些后宫的勾心斗角有什么相干？何必把自己牵扯进去，惹一身骚。＇
皇后支起身子，“她那么年轻，像我当年一样……皇上独宠她，独宠她……若是我的身子骨争气，如今皇上爱重的人是我！”她将手死死扣在床榻边缘，留下一道道印子，“她还二十六，她能生得很，安插进去的人每一个得手的……一群不中用的东西！等她有了孩子，哪里还有本宫？”
施鸿卓没有回话，只是将头深深地埋着，好像要长进地里。
“她还有个喜爱的小宫女……施鸿卓，你把她给本宫叫来，本宫有事要吩咐她。”皇后又恢复了原来的优雅端庄，她这一辈子总在斗，也只会斗，当她有了目标时，身体的孱弱便困不住她，仿佛全身的心眼都活络起来。
一个个人被扳倒，一个个新人又起来，只有贵妃永远在那。这有时是皇后的动力，但更多是她崩溃的源泉。
施公公避之不及，恨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插了翅膀似的从殿里飞出来，甚至亲自移驾钟粹宫，去寻杜以珊。
杜以珊正在小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女红，突然一道阴影打在她的脸上。她不满地抬头看去，便看见施鸿卓的脸明晃晃地出现在面前。
像她第一次看到他一样，她总会被他帅气的脸庞惊艳，以至于她曾经悄悄打听过他的消息，却只得来“凶残”的名声，不知道是怎样的阵仗，让几乎所有宫人都对他闻风丧胆，甚至忽略他这张出众的脸。
现在的杜以珊看见这张脸，总算知道什么叫如临大敌，她一下也失去了欣赏帅哥的能力，只从他脸上看见四个大字：“在劫难逃。”
“杜姑娘，皇后娘娘召见你，还请你随咱家去一趟。”施鸿卓铺了白粉的脸上挂着不阴不阳的笑，配上他的话，只叫人心里难受得很。
“我得知会娘娘一声，还请公公等我片刻。”杜以珊站起身，作势要走，却被施鸿卓拦住去路。
“杜姑娘，”他直直的杵在她面前，“咱家的干儿子已经去通报贵妃娘娘了，不劳杜姑娘跑一趟。”
杜以珊心头更加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只道这怕是鸿门宴，又急又气，悄悄地拿眼睛瞪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
施鸿卓上前一步，危险的气息笼罩在杜以珊头上，她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杜姑娘，时辰不早了。”
“还请你，尽快与咱家上路吧。”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