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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次子孝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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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鹭孝谦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他打小就天赋异禀,据说我三岁的时候剑脊都还没有变硬,而他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削铁如泥了。我看过他的剑身,比父亲要长许多,也要重许多,泛着青光的剑柄上有着纠结难解的花纹。
我记得在他受伤的时候,师父心疼地包扎他的手臂,一边包一边赞叹地捏着,说那是天生的剑骨。
二哥和我不一样,他是在远离皇城的江北长大的,听说那里极冷,山水寒碧,才能养就二哥一身青铜般的锐气。
我曾在师父放下二哥去喝口茶的时候,偷偷地握过他。
他看上去确实不是我能够提得起来的样子,那剑柄我甚至不能一手握满,不知道将来是何等强壮的人,才配得上我二哥。——不过我没有仔细思量的机会,几乎是我的手刚刚握上剑柄,二哥就整个人化出原型从那桌子上跳了起来。
那就是我第一次挨他的打。他捏住我握剑的那只手,反手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他警告我说,要是再随便碰他,就给我的脸上留个伤疤下来。
听庭里的人说,太子央非常中意二哥,来年的春天他会亲自带兵追讨未央关外流寇。
二哥是个骄傲的人,他不认为一个年轻的皇子能把重剑用得好到哪里去,在他看来,配的起他鹭孝谦的是帝君那样的英雄。只是帝君已经不再用剑。
二哥曾在太子带走他的前一天晚上,摔了结契礼,在御书房前跪了一夜,帝君仍然没有见他。只是给了他一句话。
孤只用过一把剑,是你父亲流云。帝君说:这天下山河万千,也就只有他一个鹭流云。
某天师父抱着我在一边看太子舞剑的时候,边看边摇头。
花架子,空把式。师父说:他们的心都不在对方身上,半点共鸣都无啊。
共鸣是什么?我问。
人在,剑在。师父回答:剑在,人在。
那时我还不懂,剑是那把剑,人却不是那个人,对于剑和佩剑者而言,是多么严重的过失。
直到有一天,太子在练剑时误伤了自己的左臂。
我到庭中的时候,二哥已经化出了原型,他的身上还沾着太子的血,正轻蔑地笑着看师父给太子处理伤口。
我真不适合你,殿下。二哥低头看着太子这样说:殿下您呢,还是比较适合他——
二哥说着,手向我指过来了。
太子顺着他的手,也看向了这边,那双天宇一样骄傲幽深的眸子眯了起来,似乎我软弱的姿态是对他极大的屈辱。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愤怒,我被那眼神刺得瑟瑟发抖。
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二哥了。
后来才知道他一直在太子房里高高架起的锦盒里,以剑的形态。
师傅说,二哥已经被封起来,成为一把死剑。
本殿就是这样的人。太子笑着对我说:仞雪,本殿得不到的东西,也从来不会送给别人,你知道吗?
知道。我说。
知道就好。太子摸着我的头,一手盖上了锦盒。
那么,二哥的故事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