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而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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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珠子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苍凝望着它许久，时间足够他把一千年的时光都好好回忆一遍。天亮的时候苍伸出手，结印，封印，珠子的光芒渐渐黯淡，在晨光中消失。
苍又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两个小时后，苍来到了《贪狼》的拍摄场地。他跟素还真打了声招呼，便欲往里走去找昭穆尊，却没想到半路遇上了紫荆衣。
上次医院匆匆一瞥并未看得真切，如今一看，这人似乎也没有变，姿态，眼神，还有行事方式。
“——有何贵干？”紫荆衣问道。
苍看着紫荆衣抬了抬下巴，眼神不屑却又防备——这久违的熟悉态度让苍不禁笑了笑，
“好久不见了，紫荆衣。”
“你是要去找他？”
苍点头，道：“只是想来看看他而已。”
紫荆衣冷哼一声，始终拦住苍的去路，“你让他交给我的只有我、尘音与赭杉的元神珠。”
苍再次点头，“物归原主。”
紫荆衣逼近两步，“那他的呢？！”
“封印了。”苍神色无比平静，淡淡答道，“既然他选择忘却，那不如做得彻底一些。”
“哈！”紫荆衣怒极反笑，“你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为他做出这个决定？！”
苍看了紫荆衣一眼，答道：“即使我把它交给你，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即使如此那也该由我们来做，你是他什么人？对手？死敌？过路的同修？所谓的曾经的情人？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们都已死过一次，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更是与你一丝拉的关系也无！如今你再度接近他，想干什么？追求过去的遗憾吗？哈！真是可笑！谁不知他最不愿再扯上关系的就是你！”
默默听着紫荆衣的话语，苍面色依然平静：“我与他以后将会如何，选择权不在你，也不在我，而是在他。”
这句话一针见血，让伶牙俐齿的紫荆衣也哽住，他想到自家那不争气的好友最近神不守舍的态度，便再反驳不了了。
——也是，他操个什么心呢，吃饱了撑的！
紫荆衣神情有些落寞，“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再阻拦下去我就变成棒打鸳鸯的恶人了！”说罢摇了摇手中扇子，不情不愿地让出通道，低喃着，“真热死了，这鬼天气！”
苍对紫荆衣点了点头，便往片场里面走去。眼前的是个室内场景，只见昭穆尊——金鎏影穿着一套无比熟悉的金色衣裳，正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是“苍”，此刻正沉沉入睡，金鎏影就这般凝望床上的人，许久也无动作。
苍有些怔忡，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金鎏影的背影，但奇妙地他却似乎看到了这人复杂难言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金鎏影动了动，转身离去。而在他转身之际，腰间一枚玉佩忽然脱落，落在苍的床上。金鎏影顿了顿，视线停留在那玉佩上，最后仍是迈开步子离开了。
场景一换，便见金鎏影与戏里的“紫荆衣”会合。“紫荆衣”看了看他，说道：“你脸色不太好，不要紧吧？”
金鎏影摇头。
“真的？”“紫荆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视线停在他的腰际，问道：“宗主给你的结界玉佩呢？”
金鎏影顿了顿，面无表情答道：“落下了。”
“什么？！”紫荆衣眉皱得老紧，“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把它给丢了？你该不会是给那家伙了吧？！”
金鎏影沉默了一小会儿，答道：“奇部的转生自保之法从不外传，历来只有奇首才知晓，连弦部出身的宗主也不知道，如今他要以那玉佩来换我们将来复活弦部的精英，这关系到玄宗生死存亡，我们不能拒绝，但总得有个代价，”他停了停，继续说道，“那块玉佩是弦部镇殿之宝，拥有绝对防御之力，对他们虽然珍贵，但对奇部之人而言却无甚实际用处，给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紫荆衣”叹了口气，“你这是舍不得他死那么一次么，即使奇部能让他复活……”
“……宗主已然牺牲，这世上除了我与你，没人知道自己有复活的机会……他也不会知道。如果到时候玄宗真的覆灭，他只得孤独一人毫无希望地存活，不知要熬过多久才能再见到昔日同伴，”金鎏影笑了，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这是舍不得他死么，明明是让他比死更难过吧……”
“切，你就继续嘴硬吧！”
苍默默看着眼前上演的情景，从最开始的愕然到最后的心痛，神情再不复平静。
——原来如此。
这就是他活下来的原因，也是他承受了如此之久的孤寂的原因。苍心里有着欣喜，也有痛楚。他不知金鎏影当初留下玉佩之时是否真的有想到过苍有可能承受的无尽孤独，是否曾经想过跟他坦白众人可以复活——是刻意不说？还是因为随即他们二人便被魔将缠住不得脱身直至大战结束一切尘埃落定？而自己此刻对他，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拍摄已暂告一段落，苍心中难复平静，只欲转身离去，却注意到金鎏影的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那人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眉间皱成川字，似是在强忍着什么痛苦。苍的脚步停住了。此时他的电话震动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到了白雪飘朝气蓬勃的声音，
“老大听说你今天会去素还真新电影的拍摄片场？太厉害了！那里肯定有很多明星，老大帮我要几个签名好不好？？小翠说即使不收藏，转手卖出去也能小赚一笔了……”
那活泼的语气渐渐驱散了苍心中的阴霾，他想，还好，无论如何，大家都还在这里，他再不是一个人了。
苍微笑着应了，挂断电话，朝金鎏影的休息室走去。
至于那个家伙，不管刻意不刻意，那么多年的孤独，总要向他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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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暗了，休息室却没有开灯。苍轻轻走近，看到金鎏影正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着眼休息，俊美的面容隐隐有着痛苦的痕迹。
“你来了。”察觉到脚步声，金鎏影闭着眼低低唤道。
苍在他背后停下，“不舒服？”
“……头有些痛。”
那是魔气肆虐的缘故——为什么？明明只要融合了元神珠便能消去这样的痛苦，为何却甘愿忍受这般的痛苦与被魔化的未来，装着什么也记不起来？！
“苍，”金鎏影仍是闭着眼，声音因为忍痛而有些颤抖，他伸手拉住苍的手，似是在寻求慰籍与温暖。
苍震了震，随即握紧他的手，另一只手覆上金鎏影的眼睛，“休息一下吧，睡一觉就好了。”
金鎏影绝不会与苍如此平和安宁地呆在一起，也绝不会做出如此这般的举动。
但是失去记忆的昭穆尊可以。
现在这般情形，在多少年前曾经上演过？那时他们都还年少，什么隔阂也无，什么事亦还没有发生。
如果那段时光延续了下来，是不是就和如今一样？
苍忽然明白了。
他运起真力，覆住金鎏影双眼的手发出白光，隔了一会儿，他把手往上一拉，一丝丝黑气受到沛然真气牵引，从金鎏影身体溢出。
魔气移除，金鎏影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沉沉睡去。
黑暗中苍静静凝视着沉睡的人。
——这既是你的选择，那么就让过去成谜吧，而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何事，不管你究竟记不记得，不管你是金鎏影还是昭穆尊……
苍伸出手，轻柔抚过那优美却刚硬的轮廓，眼神渐渐透出一丝肆虐的意味来，他倾身，吻上那淡淡血色的唇，
……你都走不了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而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