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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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人生再不能重来第二遍。谨慎如我、聪明如我、冷静如我，当时为什么该死的相信了裕太君“放学后有些话想要对观月前辈说……”而留了下来呢？
——“哎呀水野君，真不凑巧今天下雨了，所以我来接我弟弟回家顺便代替他向你说一声。”想起不二周助三十二分钟前那张令人火大的笑脸，永远都说不对别人名字这点真是讨厌。
……更加讨厌的是我居然愚蠢地等了裕太君四十分钟，直到等来了这场大雨和不二周助。
失策失策，我太过依赖剧本，完全遗忘了剧本也没有预知天气变化的功能，群青日和的白天到了下午三点开始阴云密布。
宿舍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我想再不会有人比忘记带雨伞的我更加倒霉了。
十分钟之后我意识到我错了。十分钟之前的想法真是天真到可怕。
所以说青春学园的越前君，为什么你会、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
仿佛淋了一路大雨的越前君撞上我带有疑问的目光，拼命压低了帽檐想要找解释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不至于太逊最后失败一般：“我迷路了。”
……该怎么说呢越前君，你这样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今天上午是圣鲁道夫学园祭，学校对外开放一天，纵然凭着我睿智的头脑想了半天，也还是无法理解越前君为什么能够在圣鲁道夫这所占地相比青学仅有一半面积的学校里迷路到现在？
收集的资料上确实有越前君方向感差这一条，但是从未想过能够到这种程度。
我走过去摘下他已经淋湿的帽子来，虽然他看起来并不高兴，要不然明天如果他发烧了的话青学网球部众人可能会认为这是侦探推理剧场“阴雨天杀|人事件”，而案件凶手？嗯哼哼就是我。
“找人问过路吗？”我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来给他擦干头发，他的语气在毛巾与头发的摩擦下显得格外苦恼：“问过，结果被指到了相反方向……”
“这样说起来，越前君比我还要不幸啊……要用我的手机先给家人打个电话吗？”
“不用，”他摇了摇头，墨绿色的头发有几缕不服帖地张扬起来，一如主人本身的性格，“爸爸和妈妈旅游去了，表姐也在大学赶论文，最近家里只有我……或许还要加上卡鲁宾，他是我的猫。”
我注意到越前君话中对猫使用的是人称代词“他”，看来是对名为卡鲁宾的猫有着深厚感情。
“正好我这里有裕太君昨天洗好的干净衬衫（想来裕太君是不会在意的，在意也无用），越前君请换下这身来吧？”
“我不要。”他看着我，眼里充满抗拒。
“嗯哼哼，穿着淋湿的衣服可是会生病啊，马上就是和立海大的比赛了，对吗？”即便，我也不想像个老妈子般唠唠叨叨，无奈那位大石秀一郎同学的“青学之母亲”这一称号广为流传，更何况是与青学乾贞治、立海大柳莲二并列称为“参谋御三家”的我呢？——当然我也很想吐槽关东网球论坛关于提出“参谋御三家”这个称号的帖子，江户幕府的时代距今已经过去四五百年了，再者这是网球论坛而非精灵宝○梦。
“请放心，裕太君不会在意的，事实上他佩服你都来不及……”
“哦？”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接下来问出的话让我怀疑青学人恶劣的性格是不是量产型——他问我：“裕太君是谁？”歪了歪脑袋，面上一派天真。师从不二周助，当然也不排除这小子是真不记得手下败将就是了。
我只得无奈提醒他：“是前阵子和你比赛的人。”感谢你越前君，再一次让我回忆起失败的剧本。
我转过身去，听到身后的他用漠不关心的口气说出：“那一定是输给我了，不然我不会不记得。”该如何评价呢，我应该庆幸此时此刻的裕太君没有赴约，否则搞不好“阴雨天杀|人事件”会变成“网球拍杀|人事件”，届时的我能得到“目击者”名号这一殊荣而被请到警|视|厅喝茶了。
越前君换完衣服，雨声也逐渐停了。天色渐晚，让国中一年级的孩子独自回家确实不妥当，何况这位网坛新秀，名震关东的越前龙马比我还要小两岁。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拉着他的手说:“走吧越前君。”
“我自己就能回去。”
“我只是出去散步，不介意和你一起。”
一路上我们沉默不语，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共同话题聊。
越前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上低着头，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雨后黄昏，路面变得格外亮，深深浅浅的水洼里鞋子踩踏上去会溅起小小的、透明的水花来。
远处的天空有金腰燕飞过，我凝望远处天边：“这便是所谓‘飞燕还巢’么？”无意间将心中所想说出。
黄昏燕子有归巢，我没有明天的目标[注1]。
“观月前辈当时尽力了。”
好吧小鬼，虽然你不太会说话，就当这是在安慰我。
继续沉默下来，远处的天空不时有燕子飞过，留下一两声鸣叫，嘹亮悠长。
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见门牌写有“越前”的住宅。
我向他告别：“再见，越前君。”
“请等一下。”他拉住我的衣服说道，然后跑进房子里，这时一只喜马拉雅猫从墙边跳到了我怀里。
我不是很擅长应付动物，只能僵直了身体站着，怀中抱着的这只猫或许就是越前君的卡鲁宾了。
用爪子扒拉我衣服的模样居然……有点可爱。
终于等到了越前君，他将一个纸袋递给我说是“谢礼”，然后抱过了卡鲁宾对我说：“谢谢你，观月前辈。”
那一瞬间我居然有点羡慕不二周助有弟弟真好，当然这仅仅只是一瞬间。
我接过纸袋，再次道谢、道别。
互道再见之后我转身离开，拐角时回头瞥了一眼——抱着猫的越前君还在看着我。越前君的眼睛颜色像琥珀、更像黄昏时分茜草色与橘黄交汇的天空。燕子似乎也都归巢了，再没能听见什么鸣叫。
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不二周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保护水野君回家”（麻烦先叫对别人名字），好言婉拒了这家伙，本来不知缘由的沉重心情倒是因此减轻了不少。
到宿舍洗完澡、整理完资料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我才想起越前君的“谢礼”。打开来，是裕太的衬衫还有一盒点心。
我尝了尝其中一块点心，有着浅粉外壳红豆里馅，味道则是过于甜腻了些。
裕太君的衬衫清洗干净后挂到晾衣架上，此时窗外经过一场大雨洗礼，黑而泛蓝的夜空中闪烁着许多颗星星。
我想起那时的越前君，他的眼里也恍若闪烁着奇妙的星光。
突如其来的遗憾涌上心头，像极了月九纯爱剧结局的那句：“我和越前君的故事就此结束了。”——这个想法在三秒后被我掐灭。我从不是容易多愁善感的人。
此后，原本我与青春学园的越前龙马君再无交集。然而，命运的轨迹谁也无法推测出来。
2009是平成二十一年，七月里一个下着大雨的傍晚，我所就职的金井综合医院心理咨询科接待了一位病人。
他抱着一束木香花而来。
“越前先生，据我所知上个月您得到了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的单打冠军，翻阅过往资料，您对网球的热爱一如既往。”
他如过去一般歪了歪头看着我，然后说出：“我喜欢观月前辈。”平淡地像是在说观月前辈好久不见。
“问候方式真是热情奔放啊……越前君是不是找错人了呢？”与我同科室的龙崎小姐脸上的表情现在非常奇怪，似笑非笑、正在压抑着什么。
“我喜欢观月前辈，而不是对别人的问候都是‘我喜欢你’，从国中一年级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他站起来双手轻压着我的肩膀，在龙崎小姐几乎闪烁着两颗金色五角星的目光中，继续说道：“那时候前辈所说的‘飞燕还巢’，直到今年我才想明白过去青春期的那些想法多么幼稚可笑。”
十年来比我还要高了一个头的越前龙马真是不讨人喜欢。
连表达心意都要用这么直白的方式。
像下雨天会迷路的、忘带伞的傻瓜一样。
更傻瓜的人是我，比下雨天迷路、忘带伞更傻瓜的是，我居然答应了越前君的交往请求，或许现在该称呼龙马君。
而这些，全部都来自国中三年级的那个下雨天，来自那段沉默无言并肩而行的半小时路程。
等到樱花2020.4.10 0:40[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