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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妄念起,因果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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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旺夫的传言都出来了。
“更不想被说转运了。”怀寒小声埋怨了一句。
刺鼻的烟火味又弥漫起来,火光踩着即将降临的晨曦踏来。
怀寒抬袖掩住鼻子:“人怎么,动不动就点火。”
“因为赢了,在烧枯藤。”越应扬一巴掌罩住怀寒的脸。
怀寒吱呜两声:看不见东西了。
“多谢。”道门的青防终于赶来,“结束了,有什么异常?”
“刚才很蹊咕噜噜……”跷字没说出口,脸上的手压的狠了些,怀寒懊恼。
越应扬抬手一指破败的巨藤:“源头。”
青防凝视那处稍许,吩咐道:“烧。”
有人动手了。
不行,还稀奇古怪的很,这帮人怎么如此莽撞啊!
“等——”怀寒后退躲掉,挣扎大喊,“稍等。还,能,问,话,啊!”
火已起,怀寒似乎从那无息的巨藤中听到了哀鸣。
“嘶……嘶……”
青防提醒:“你该小心些。”
越应扬抱臂:“他可比你能保命。”
熊熊烈火中,妖与人观望。
是不顾,也是默许。
怀寒动脚,站到那燃烧剧烈的藤前,动用心念压着音问:“枯荣藤,枯荣藤,还活着吗?”
颤抖并被逐渐剥离的藤根昭之着答案。
还有唯有怀寒听得到的,残灵之声:
“我……我们……”
身旁空气清爽了些,似乎有谁替自己遮住了捎着呛人火味的风。
怀寒翘起一边嘴角,淡笑。
妖王殿下还是蛮贴心的嘛。
“不是你,是你们,这座城里所有的枯荣藤?”怀寒紧追着问。
“我们……曾经是,人类最喜欢的藤蔓。”枯荣藤的灵音苍老且听来刺人,像喉咙被烧灼后的嘶哑,时不时伴着痛呼,“最终……成了毒瘤?”
火已吞没它的大半身躯,在灰飞烟灭之前,这一植草木只能依然盘着它一直环抱的老树,哪里也去不了。
可怜那树,本就枯了不知多少年,也被连带着糟了灭顶之灾。
怀寒不会干涉人们斩草除根,但听了这话,心里仍不免有些悲戚,许是同为鲜花草木的共情。
他的指尖点了点。
可这股心绪很快就荡尽了。
作过恶的,若被抓了,得什么下场……唯有自己能救。
“还没有泯灭意志。”怀寒认定,这残藤在奄奄一息之时,还能交流。
“事已至此,想问问你。是如何得到那枚香珠,又怎么炼化出毒丝绕的?”
听不到这番对话的人们,纷纷亮出武器僵持等待,随时防备这闹了城内许多天的枯荣藤突然袭击。
“呃……”枯荣藤低吟了一阵,颤抖地挑起最后的藤枝,“历百代枯荣……”
燃着火,散着灰。
怀寒闭目感受。听到了,也嗅到了,是它心中的妄念。
苍老的藤植留下它最后的枯音:
“历百代枯荣。”
“愿人世长宁。”
再无别的。
怀寒静静地,懂了,又似不懂。
但他在枯荣藤彻底化为灰烬之前,绽出一声轻笑,一只手绕过脖子,不知从哪里揪了一下。
手上是一枚白色花瓣,根是淡淡的紫藕色。
他弹指让花瓣飞出,直冲残藤。同时,额间浅色水纹亮起,默念灵诀,运转仙力,又重重一撒手。
这次是花的味道。香风起,凌乱了怀寒的发和衣。
怀寒笑容殊丽:“妄念,起。”
景物迷蒙。
可在那入妄境前,眼前一根金边羽毛追着他的花瓣飞,卷在了一起。
——
依然是这座城。
城周却蒙上了一层淡雾,和似有若无的花香,也不见人。
“好久没来了啊……”怀寒大伸了个懒腰,若是花型,必然是花枝招展的模样。
“这是何处?”另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他。
是敛目威压极重的越应扬,脸上不大在意,淡定无比。
怀寒警觉地直了身:“妄境。妖王大人,是你自己跟进来的。”
“和你寸步不离,不该?”越应扬坦然,居高临下地盯着怀寒,“外边的我们如何?恐怕不安全了。”
“谁叫你挤进来的……”怀寒低怨一句,僵硬打起笑容,“安全,安全,身体都一起消失了。剩下的让人善后吧。”
“做你该做的。”越应扬也不在意。
“在那。”怀寒循着心里的指引,翩翩去向妄境中的道门。
人妄弥漫着,所有人都没有面目,颜色空空。
越应扬道:“这才是你的能力?”
怀寒:“……”
被知道了底细,不会被做成花饼吧?
越应扬端着下巴打量怀寒:“你到底,什么馅的。”
怀寒无视鹰妖的威压和嗅闻,接着走到妄念最重的地方。
眼见一道门中人高喝:“不出十年我能入门,勤修不辍。不出百年,定能窥破大道一线!”
怀寒摇了摇头,越应扬未做表示。
雾散了些,眼前的人也变了。
“这是……神血。”
“神血?!多少年没有神下凡和征战了?”
“你猜猜是哪位?”
“难道……”
“这是一个契机,我们必须把握住。”
怀寒也掩不住惊呼。神血?!
天宫的神已不多了,多在混乱时期陨落或沉眠,天生为神的更是罕见,如今大多为册封神。
越应扬微微仰头,很有兴趣的样子。
“神血已被凝练进容器,等得到眷顾的人出现……定然就是我们满门之人登天的契机。”
是那枚香珠。
神物落到凡间,就成了至宝。
“这是人的妄念。”怀寒侧首。
越应扬问:“为何是妄?”
怀寒:“过多的希望和野心,不管能否成功,都已经是妄了……”
越应扬嗤笑:“真是神仙高高在上的言谈。”
怀寒随意地摇摇头,不想争辩。
却被越应扬揪了一根头发。
“嘶!”生揪真的很疼啊!
怀寒快跑了。
越应扬嗅嗅那根白发,略带疑惑:“怎不是花瓣。”
路往前走,时间也再向前延伸。
一行人深入险地,正被一个人救下。
为首的女子花容虽美,亦带着英气,锐不可避:“你要什么报答,说便是。”
黑衫的男子蒙住了脸,声音温文:“我不过是,一个同样想窥破天道的人。”
怀寒紧盯着那个黑衫男子,又看一眼那女子,剑与尸骸阵中枯骨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红颜变枯骨,残骨血不止。
果然有人在暗中做手脚,闹了这一场悲剧。
怀寒叹气:“被骗了呀。”
越应扬嚼下了怀寒那根头发,道:“利益是最好的诱惑。之后呢?”似乎还意犹未尽。
怀寒无奈。这鹰,偏爱吃花?
香丸被黑衫男子在手中抛玩,他露出的嘴角勾起如意的笑。
“人想成仙,慕长生,拥有了希望,也留下了弱点。”怀寒道。
这只是起因,想必还有转承呢。
越应扬似乎对这妄境拿捏准了,自行走动,打了个呼哨:“不止。”
雾气彻底散了。
一片人间和乐景象,犹如真实。
早起的孩童在大街上耍闹,被绊倒了还被同伴嘲笑着扶起来。
勤劳的女子手作伙食,吆喝贩卖。
老者悠闲,品评街头巷尾的过去如今。
说书人唱着百年兴衰,迎着人声往来。
“这才是人间?”怀寒眼睛睁大,兴致满满,抬手和桂花树打了个招呼,“你好。”
桂花香飘,似乎也在回应他。
越应扬呵笑两声:“仙羡人间,人羡神仙。”
怀寒微微带笑:“我哪里都很喜欢。”
半青半黑的小藤盘绕着一家井边。
老人俯身在和孙子讲:“咱们院子里种的藤呀,可种了有百年了,兵荒马乱的年代过去,都没死掉。”
孩童讶然点头,去触碰:“它好厉害啊,能活那么久。”
怀寒远远蹲下,还对越应扬挤眉弄眼:“你也来跟我讲讲。”
“你是我孙子?”越应扬声音很稳,没在开玩笑似的,也站在一旁了。
怀寒:“……”没情调的大块头。
还有人在。
黑衫男子似乎站在了墙根,怀寒敏锐地看了一眼。
那人在偷听,暗声不动地走了几步,尘土上留下了脚印。
怀寒收回视线,跟越应扬调侃的声大了些,起码不会让里面的子孙听见。
“所以呀,我们叫它枯荣藤。”老人抚须,凝视枯荣藤,又仰望天上,“愿它替人看遍人间枯荣,还能守人间无灾无难,永世不灭。”
小孩又问:“那家家户户都有的话,所有人都能平安吗?”
“这呀,是美好的祈愿。有与没有,也许并无差别,但有它这种象征在,人就能安心很多。”老者回答。
枯荣藤被风吹得颤了一下,好像在点头。
“咦?有风吗?”小孩问。
“没有,今天万事太平,无风无浪。”
“就像有些人拜仙求神一样吧?”怀寒摸不准地问。
越应扬:“别问,我不懂。”
“……也是,你是我见过最没妄念的。”怀寒想到了昨夜的危险,咳咳了两声。
圆房也算妄念吗?!越妖王,你不对劲!
美好的一幕消失了。
万千光流汇合,凝成最后的场景。
黑衫的男子挑起城内最大枯荣藤的根,将香珠化用,阴测测道:“寄托人间所有美满希望的草木,真是……真是,最好的养分。”
枯荣藤异化,生长。
“我能打过他吗?”怀寒捏了捏长袖,撅嘴思索,“我可以。”
越应扬走过来,只瞥了一眼,低头问:“你在愠怒?”
“我在转运——”怀寒大喊。
黑衫人消失,即使捉到也是个幻影罢了。
怀寒走到妄境里的枯荣藤跟前,伸手去掏出那枚香珠,对它轻声:“人间一直很好,即使有天灾人祸降临,仍有人安宁幸福,各有所是。”
末了又补充一句:“神仙会庇佑他们的。”
他话音刚落,周遭真的变成那副祥和景象了。
各得其所,各有所乐……人间镀进一张美满的画里。
枯荣藤低诵了一声什么,太轻啦,怀寒没听见。
但他知道,一定离不开对人间的祝愿吧。
生灵消亡了,妄境也快崩塌。
怀寒转头邪邪一笑,往常温和灵动的目此时很锐气逼人,敢抬头直视越应扬:“走……去,抓人了。”
越应扬似乎低声哟了一下:“小神仙,还凶了。”
“敢轻视一花一草一木的家伙,会翻跟头吃亏的!”
妄境坍塌。
怀寒扬笑拍拍身边的大块头:“小小花仙,对付敌人,更要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