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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雪山崩,参晨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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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灵寂,雪山崩。
冰龙初醒的震荡,花仙竭力的传声,都是这场雪崩的元凶。
塌下满头的雪,怀寒紧紧闭嘴,生怕再惹出事来。
整个雪山几乎都是滚落下来的,难行。
怀寒眼前却一黑,被牢牢包在了怀里。
有什么可怕的?
面对人间的灾害,以仙之力,其实不该怕。
但万物自然冲杀来时的磅礴气势,却让神仙为之震撼。
越应扬终于飞起,羽翅上的万千绒毛被高压的风抖得厉害。
不知为何,他从来都是和怀寒一起攀登而上的。
“扶凛不能把这夷为平地。”怀寒一动不动,禁拽着不松手,不给人家添麻烦,“不然要再关他个万年都不够了。”
越应扬威压重了许多:“不关,杀了。”落拓的裁决。
面对前方的压迫和危险,怀寒一无所知,却有所感。
阵阵龙吟刺过劲风直穿耳骨,是三界强者苏醒时的最有力宣告,让四野之众心底颤动。
龙吟声恍如亘古至今,雪啸如滔滔浪谷叠涌,天地凛然,崩毁失色!
怀寒盘算着快到山巅了,正要扒一条缝看看。
“闭眼,装死。”越应扬喝令,语气不禁凶狠起来。
冷意已达到巅峰,能冻死任何一个人,也能轻易抹杀非神非仙、无妖无力的生灵。
怀寒自然不认为,他能和那夹杂森然凛意的冰龙对抗,但也不想拖了越应扬的后腿。
他嘭地化为原形,从越应扬的衣领里面滑了下去,紧贴着胸膛温热的肌肤,又觉得太碍事,一路往下钻啊钻……
钻到腰了?硬邦邦的,比成结的泥土更好栖息。
不过被一根纤细羽毛似的花儿这样挠,会很痒吧?
怀寒又往下爬啊爬,呃,这个位置有点奇怪……
他踩着的皮肤被激的一抖。
好家伙,伟岸。
打扰了!怀寒颠颠地往下跳。
越应扬隐忍的怒声从上方喊来:“你在做什么!”
怀寒终于贴在了越应扬膝盖,被外边的腿甲挤成一团,停下:“找个安全又不打扰你的位置。”
从下往上传音,任谁听了都感觉酥酥麻麻的。
但越应扬沉声稳住了:“那就,别动。”
衣外北风呼卷。
又一阵天旋地转,想来妖王是更爱用腿打架的——鹰爪。
怀寒就紧趴着膝头往上一点的位置,屏息数外面斗了几十个来回。
他并不担心越应扬会败。
即使孤陋寡闻的小花仙对这些强者的力量一无所知,那时妖王降临时的雄威还是深入他心。
只是依然想问问:有什么我能做的?
身为天界派下来的仙也好,妖王殿意外的新主人也好,又或是对那条冰龙的恻隐……
嘶!
那寒气着实缠人严苛,已冰住了越应扬的上身!
“休要,挡我。”
人言讲得缓慢不流利,话语之中自带一股冰寒,是扶凛开口了。
“这是我的地盘。”越应扬毫不退让,身上的层层冰霜逐渐碎化,于风暴之中再去飞擒,“你已毁了一次,若再敢挑衅我的权威。便不止是天界容不得你。”
怀寒已趴不住妖王的膝头了,妖力漩涡卷的太凶,任何生灵的靠近无疑都是寻死行为。
况且,越应扬不化原形对战,肯定是因为自己还挂着啊!
怀寒秉持绝不拉垮我方的原则,一不做二不休,又艰辛费力地从妖王裤脚爬出来。
“回去。”越应扬急促一声。
谁还听你的啊,妖王殿下。
他一露头,正巧赶上冰龙呼啸,那巨大的身躯几乎笼罩半边天,狂吸冰风雪元化为己力。
自然也吸得走这一朵小花!
“……”怀寒回看渐远的越应扬,忍不住后悔,不该参加神仙打架。
越应扬似乎冲过来了,泛着金纹的凶兽,在一片白尘灰风中耀眼夺目。
怀寒只有一个念头:妖王,当真是重情重义!还知道来救屡次惹他的我。
不过冰寒的吐息已近在咫尺,怀寒不得不独自面对了。
在撞到扶凛口里之前,怀寒重化仙身,抓住扶凛一条龙须,直蹬上脸。
此方天地除了金与寒白,又多了一种颜色。
看着就香的。
“阿嘁……”
风雪的席卷终止,冰龙居然一顿,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阿嘁!”
霎时,方才吸来的雪元竟原封不动地涌回四方。
“花,臭。”
说完,冰龙就双目一竖,睁来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花仙。
怀寒就这么站在扶凛的鼻尖,和那双巨目干瞪眼,雪花儿们都愣了,飘飘打转不知往何处去。
这龙刁钻的很,还是个厌花香的。
越应扬都不厌。
趁扶凛一时寂静不动,怀寒赶紧发声:“喂?神龙?大仙?你千万别冲动,小仙从天上来,是来和平接洽你的。”
怀寒瞪圆了他平时半睁不睁的迷离眼,努力往身上加冲天正气和凛然傻气。
——天界使者风评被害。
越应扬悄声也至,从容附和:“少作乱,小心你的命。”
扶凛龙目一扫俩个家伙,盯人依然刺骨,问道:“乐神何处?”
送命一问。
在怀寒的草木身都未冒头之前,扶凛就已化龙又被镇压了。
随后才是乐神陨落,至今已无人提及。
再随后……西方妖王厉霜伐千年前殒身和那遥远的故事相比,倒是很新鲜了。
怀寒知道,安抚冰龙的重要答复该来了。
他也不看越应扬,怕被察出端倪。
但怀寒也不清楚,这扶冽和乐神有何瓜葛。
怀寒屏息掷声:“你要寻他,容易,也不容易,乐神已许久不见任何生灵了。如今已过万千年,天界也不追究你过去的罪孽,只想办妥眼前的事。你不要闹,我们带你做你想做的事,你好,我们也好。”
越应扬斜瞥一眼怀寒,也道:“扶凛,你太老了,也沉寂太多年了。”
言外之意,如今的能者不比你弱,反而更胜一筹。
“越,你最好,不要联合天界,骗我。”扶凛吐息间,凝冻警告。
越应扬带傲扬头:“随你断定。我从不接口空威胁,像你,化龙了,也依然是一盘鱼肉。”
怀寒忍不住在喉间咕噜笑了一声。
越妖王怎么仗着自己厉害,总嘲讽别人的?
……但也真没错,扶凛虽强,却也是巍峨雪山上的一个封顶盖子。
扶凛不再言语了,向四面八方张望,似乎是在重新认识河山。
怀寒跟越应扬眨了眨眼,悄悄松了口气。
越应扬微微点头,瞥向山下,皱了皱眉。
对了,扶冽还在下边呢。
这冰龙开口就问乐神,一点也不关心兄弟的。
怀寒好心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有弟弟了?他在山下等你呢。变小、变小一点,带你去见他叙叙旧。”
扶凛淡淡晃首:“哦……小……”
小什么?
越应扬:“扶冽。”
扶凛:“小冽。”
怀寒哑口,心想:这关心的份量差太多了吧!弟弟名字都忘了!
扶凛不多说,霎时缩小幻为人形,身形和越应扬差不多高,头前的角未收起,整个人身覆上一层冰霜的白。
一张冷面人间难见,眼角还留着冰纹,挺直的眉毛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来一簇雪。
怀寒顿时就没那么怕了,笑咯咯两声:“不管什么生物,变成人形都友善不少。”
越应扬淡言:“不见得。”
嗯,两相对比,还是越应扬更凶。
怀寒又拽下山了。
途中,忍不住问扶凛:“还记得乐神叫什么名字吗?”
扶凛一翻冰蓝的眼珠,想了想:“……”
看来不止是忘了弟弟的。
怀寒咯咯笑,好心想告诉他:“叫……”
糟糕,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越应扬嗤了一声:“连幺。”
很不好记是真的。
扶凛道:“神之名,不可直呼。”
怀寒暗叹:好家伙,这时候谈上不能直呼神名了,心里指不定骂了天帝却世多少遍。
怀寒又指越应扬:“那这妖王呢,叫什么?”
扶凛毫不犹豫:“越。”便没了下文。
看来是谁的都不记得啊!
更好了,怀寒也不打算告知自己的姓名,免得日后寻不到乐神,被扶凛找茬了。
怀寒仰望一眼云空,看着瞧不见天宫的天幕发呆。
天界难道还没察觉吗?
何时去告知天帝呢……
“你又是谁?”扶凛忽然想到,就问了,“天界的使者。”
“……”
好在快到山底了,风雪都平静下来。
怀寒一转话头:“看!你弟弟在这等着呢!”
越应扬却很轻微地摇了摇头,瞬时就抓住怀寒的肩膀,往自己身后一按。
怀寒一惊,也想大概明白越应扬的奇怪举动了。
他左看右看,尽力测寻扶冽的踪迹。
全无。
雪山脚下还如他们来时一般宁静,连足印也无。
怀寒吐了口气:“他不会走远,你先跟我们回去……”
“越,你,又骗我。”扶凛微垂着目,足尖压着雪地捻动,团起一个小雪球。
“与我无关。”越应扬淡定自若,揽着怀寒腾空而起,察向四方,“他不老实,和命入参晨,你选一个解释,自己信。”
扶凛从积雪三尺变成冰封万年,龙威和怒气再度从他身上现出。
怀寒悄声问:“参晨?”
越应扬已抬手召北妖众,答:
“你们天界最爱讲的命宮。”
“扶冽的命宮主晨星。扶凛再化龙时脱胎换骨,重入参星,从此兄弟就再未见过。”
“不过,你信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