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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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故事总是无法控制住偏离正题的道路，少不得要再三强调才能行。
夜神妆裕成长至二十岁，至今从未怨恨过任何人。在一月二十八日之前。
一月二十八日。平成二十二年。
就像之前的无数个没有爸爸和哥哥，夜神妆裕与母亲共度的平常夜晚，电话铃声想起时夜神妆裕以为不是中村太太来邀请母亲明天去家庭餐厅就是原田夫人再次向母亲夸耀她家的大女儿与哥哥有多么般配。
所以在她听到母亲尖锐刺耳大声哭喊时，她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拿起一旁询问着“夜神夫人您还好吗？”的电话听筒，她问松田先生有什么事。
“月君在追捕基拉的过程中不幸身亡……我很抱歉，妆裕妹妹。”
“不、您不该道歉的、松田——”电话听筒从她颤抖不已的手中掉落，砸在矮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夜神妆裕预想过很多人的死亡，母亲的、自己的、暗恋的学长的……很多很多，却从未预想过哥哥死去会是什么样的。
她无法接受兄长死亡这件事的发生。任谁都好，唯独不能是我哥哥。
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她死死攥紧拳头砸在墙壁上，沉默了许久许久。
她无法哭出来。
或许有半个小时，或许更多。母亲的哭喊声从未停止过，夜神妆裕终于收敛好了情绪，她重新拾起电话听筒——听筒的那边沉默着。
“松田先生，您还在吗？”
“妆裕妹妹……”
“请告诉我，”她尽量平稳心情，深吸一口气，“你们追捕的‘基拉’是谁？”
“妆裕妹妹，基拉已经死了……”
“请告诉我！”她难以抑制地高声说道，带着些愤怒和悲伤在里面，情绪似乎传达到了听筒的那边。
“基拉的名字叫做……魅上照、是的、就是魅上照，妆裕妹妹——”
她直截挂断了电话，害怕再多停留一秒就要对松田桃太喊出你说谎。紧紧抱住哽咽不止的母亲，夜神妆裕闭了闭眼睛，她从未对哥哥或者父母说起过，很多年前MisaMisa和哥哥恋爱初期，她曾因好奇而翻动了MisaMisa带来的少女杂志。
少女杂志的封皮下，是类似于记事本的纸张，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上去，顿时高大的、白色骷髅般的怪物出现在了夜神妆裕面前。
怪物竖起一根长长的枯瘦手指用喑哑的声音告诉她：“夜神月的妹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夜神妆裕二十岁，她还不曾怨恨过任何人——一月二十八日之前。而现在她深切怨恨着，怨恨着夺走兄长生命的某人，在往后的人生里也是同样。
第二天的下午为哥哥举办葬礼，人们来了许多，又走了许多，最后只剩下松田先生与她。
因为过度伤心而昏迷的母亲已被相泽先生送往医院，又是一个熟悉的下雨天，这次是松田桃太与夜神妆裕站立墓碑前。墓碑上是夜神月生前的照片，他温柔地笑着，正在注视人间界。
松田桃太终于换下他那套不知穿了多少年的灰蓝色老式西服，他今天的着装是纯黑色，与去年父亲葬礼上夜神月的那套很像。
淋着雨水，夜神妆裕和松田桃太聊了许多许多。
雨水打湿头发时她问松田桃太见没见过白色的、骨头堆砌成的巨大女性死神，后者惊讶地差点跳起来问妆裕妹妹怎么会知道。
她面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毫无欺骗大人的羞愧感——是海砂姐姐告诉我的，她很多年前说过通过占卜术能看见哥哥身边有一个白色怪物。
她不去管松田桃太是否相信，松田先生只要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就好了。
松田桃太向她解释死亡笔记时断线珍珠般的雨水沾湿了她黑色及膝裙的大半，松田桃太说出死神依附在死亡笔记上时雨水从她肩头蔓延到后背，大片布料颜色愈深。
雨水渐渐停下，松田先生的故事也讲述完了。之所以认为松田先生讲述的是故事而非真实发生的事件，几次问话时松田先生眼神的躲闪已然证明了一切。
恐怕、恐怕——
基拉不是魅上照，基拉是兄长。
她问松田先生是否能让我和哥哥单独说说话？松田桃太回她当然可以。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抱起葬礼上前来吊唁的人们送来的鲜花，海芋百合也好、白菊也好、刺未剔除的白玫瑰也好、白色康乃馨也好，一束束鲜花，她来来回回全部扔进了远处的泥泞水洼里。
当她扔完最后一束花回来时，墓碑前坐着一个纯白卷发身穿白色睡衣的瘦小男孩，那男孩怀里抱着一束红白相间的蔷薇花，手指卷绕着头发头也不回地问她，我的这束花是不是也难逃终陷淖泥中的命运了？
我哥哥的墓碑前不需要鲜花着锦，他从不在意这些。——男孩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发出一声略显嘲讽的冷哼。
“确实，夜神君也不需要我的这一束花。不过我还是要说声很抱歉。”
那男孩将花束轻轻放下，转身对夜神妆裕鞠了一躬。浅灰色无光的眼眸中，并未曾流露出半分感情来。
“夜神君很聪明、很有趣，他让我感到一种终于有了对手的兴奋感，也仅仅止步这些。”
夜神妆裕想问他为什么道歉，却终究未能问出口，她害怕听到某个答案。
捧起白发男孩放在兄长墓碑前的那束蔷薇花，犹如十六岁之前所做过无数次的将写满怀|春|少女绵绵情意的五彩信件扔进碎纸机里一般，夜神妆裕用毫不关心的冷漠态度将那束蔷薇花狠狠摔进泥水里，看着娇嫩的花瓣浸染在了肮脏污泥中，夜神妆裕面无表情地回忆起十五岁时的某天早上。
“那些女孩子总会让我想起道成寺里缠绕吊钟上的蛇妖清姬，无时无刻不想喷吐火焰将人烧焦在里面。”哥哥在早餐结束后，看着碎纸机里还未清理的雪花般碎纸片这样说道——这也同是哥哥短暂人生里少有的说出真心话的场合。
道成寺钟[注1]的故事。夜神妆裕十五岁时并不懂得。
二十岁的夜神妆裕返回兄长墓碑前单膝跪地，她凝望渐晚夜色中升起的那轮蛾眉月，在心底默念出他也是。
“道成寺钟的故事。哥哥，他也是。”
[03完]
[END]
2020.7.12.16:52
BY：等到樱花
[注1]：道成寺钟：原见于《京鹿子娘道成寺》（歌舞伎）。故事讲述道成寺新铸的吊钟完工庆祝，一名美艳的女子穿上舞衣，戴上传统的“乌帽子”，为寺中僧人跳舞，表现妩媚情怀。舞中巨型的吊钟下坠，大家发现游僧安珍躲在里头。原来他曾答应娶清姬却又食言，清姬情伤怀恨，化作一条蛇，缠住钟身，连人带钟烧毁了。仇恨最终是同归于尽。后世常把道成寺钟当成怀春少女的象征。——摘自百度百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