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品》拾栗木头人

3、Chapter3

　　何君看了一眼坐回去吊儿郎当的纪梁枝，垂眸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衣服带子。
　　他想起了大学时期的纪梁枝，与现在相差无几，只是现在比以往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青年的成熟稳重.....好吧并没有很稳重。

　　时间一到，几人就收起器｜具返程。

　　纪梁枝把背包丢给纪律：“有气憋着，谁让你看都不看就乱拿。”

　　他们也是乱拿的啊！

　　纪律在心中狂喊，又气又怂，不敢发作，只能憋屈地抱着包，跟在后头不吭声。
　　何君见状放慢脚步，与纪律并排同行，小声宽慰，被纪梁枝落得一句“孩子得有适当的鞭打，一昧宠溺只会加剧他的恶劣行为。
　　他无奈笑道：“纪律是因为‘爱生气’的工具，怪不得他。”
　　道理都懂，只是何君的区别对待令纪梁枝莫名不爽，拿纪律撒气罢了。
　　何君不会去管纪梁枝胡思乱想什么，于他而言，纪梁枝顶多是曾经瞎了眼追求自己的校友之一。

　　回到木屋，太阳已经落下，但天还没有完全黑。
　　他们推开门，不出所料每盘蛋糕和水都被动过。
　　“小心。”
　　何君猛的被拽到一边，他揉捏着手腕，还没开口就看见身旁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崽子。
　　小崽子白白嫩嫩，穿着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公主裙，头上戴着缎带蝴蝶结，又密又翘的睫毛因惊吓沾上了几滴泪珠，乌黑的头发搭在肩上，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是谁。”纪梁枝冷声问道，丝毫不担心吓着小孩。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吗？小崽子就是白雪。可白雪公主不应该是到十五六岁时才被皇后下令追杀吗？怎么连十岁都没有就跑出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所有人脑内一闪而过，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我....”小崽子抹干眼泪，“我是国王唯一的女儿，名字是白雪，我的继母王后找猎人要杀我，但猎人大叔放过了我，跟我说这里有一处木屋，里面的人很善良，会收留我住一阵子。”
　　“我本来想等主人家回来，问问能不能吃东西，可是我实在太饿了太渴了......给你们造成困扰很抱歉。”
　　看这服饰装饰和精巧的长相，小崽子的确很符合白雪公主的模样。
　　也许.....只是游戏场的变动？金梓有些迟疑，但之前进过的每一场以童话为背景的游戏，都没有变动过任务对象的年龄大小，可除去这个就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了。
　　白雪被放到地上，显然纪梁枝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不用为每天吃什么、睡在哪儿而烦心。
　　“咦？”白雪手指抵唇，歪头用德语问了一句，“你是德国人吗？”
　　游戏在某些方面还算贴心，npc说出的语言会自动转换为玩家能听懂的，此时何君他们听到的就是汉语。
　　“我不是。”纪梁枝快速回答，“你有什么问题问他们去别找我。”
　　话音刚落人就没了。
　　众人：......
　　万事通不干万事通的活儿！
　　纪律和李天被金梓赶到一旁，说是爱生气会吓到小白雪，糊涂蛋净会帮倒忙。
　　最后留下来陪小白雪玩的是金梓姐弟和简夏。
　　金梓对这种萌到天际的小孩永远都没有抵抗力，她弟弟就是一个例子；简夏本身是一名幼师，个人也很喜欢小孩子，就过来给小白雪唱唱儿歌、编公主发型；至于何君，他纯属在这里看着他姐，避免金梓又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阿嚏！”金梓擦擦鼻子，长怨一声，“天地良心，我为什么要去拿喷嚏精的工具！”
　　何君躬身趴在桌子上，数着面前经过的蚂蚁。
　　这是金梓一天下来抱怨的第十次了。
　　白雪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只精美的手帕递给她：“金姐姐，注意身体！这是我的手帕，送给你！”
　　何君突然身体一僵，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他不动声色的偏头看去。
　　金梓笑的灿烂甜美，将手帕叠成方块放进昨日一同被传进来的黑色手包里，笑容更深了：“谢谢你，但公主的手帕应该被收藏起来，而不是给平民百姓擦鼻涕，那样就是暴殄天物了。”
　　“我的母后告诉我，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金姐姐放心用，没事的。”白雪匆忙解释。
　　金梓摇了摇头笑而不答，任白雪怎么说她都不肯用。
　　不知为何，简夏总觉得白雪眼睛一闪而过了一道怨毒，她看的不真切，只当自己太饿了出现幻觉。
　　见金梓警惕性如此高，何君的一颗疯狂跳动的心霎时落地。
　　就在这个小插曲刚过去，纪梁枝就端着篮子走了出来，上面置放了一只油光闪闪的烤鸡，下面放了八片吐司，分出七份放到大家盘中，剩余一份在篮子里。
　　香喷喷的食物刚端上来，众人就很给面子的一扫而空。
　　烤鸡刚咬下去，焦脆的鸡皮和娇嫩细腻的鸡肉混合在一起入口即化，配上少许盐巴，美味更上一层。
　　连纪律都不生气了。
　　白雪惊奇的看向纪梁枝：“哇～坏人叔叔，你准备的晚餐简直比城堡里最好的厨师还要好吃！”
　　纪梁枝：“那是你们厨师太垃圾了。”
　　白雪：.......
　　“你哪里弄来的鸡？”何君问出了大家一致的问题。
　　余裕非常老实的替纪梁枝回答：“这里不远处有一处村庄，纪大哥带我去偷的。”
　　是纪梁枝能做出来的事。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嘛～若那处生活的不是npc，我是不会干这档事的。”纪梁枝双手一摊。
　　‘npc’三字一出，何君和简夏忍不住看了一眼白雪，却发现后者不停的打着哈欠，似是没听到一般。

　　还是说，早就已经习惯了？

　　“简姐姐，我好困，你带我去睡觉好不好？”白雪轻轻拽了下简夏的蓝色长裙。
　　简夏柔声细语安慰道：“刚吃饱就睡对身体不好的，我们过一会儿去睡好不好？”
　　刚刚他们商讨一番，本来定的是金梓跟白雪共睡一床，但简夏认为自己的经验比他们足，也想为大家帮忙，提出和白雪睡的要求，金梓没想到被害羞鬼同化的简夏在带小孩一事上十分强硬，实在拗不过，只好随她去了。
　　过几分钟，白雪再次喊困，简夏便抱着她进了卧室，纪梁枝往不争气二人组还有余裕那儿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与金梓一同进去，轮流看着。
　　何君帮忙把餐具收好放在水槽中洗，不经意问道：“什么时候发现有问题的。”
　　“刚出现。”
　　他的手顿了一瞬，继续问：“为什么？”
　　“出现的悄无声息，若非我恰巧低头，那么当时就不会有一个人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个小孩。”
　　深夜间，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手表嘀嗒嘀嗒的秒针走动，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交谈的声音，油灯被微风吹得左右摇晃，在这种环境下，纪梁枝说出的话可谓是毛骨悚然。
　　何君喉间发涩，过半晌他才听到自己哑着声音问纪梁枝：“那她究竟是谁？”
　　这里又是哪里？
　　何君牙齿抵着舌尖，生出一丝疼痛，期望下一秒睁眼时不再是这个地方。
　　可惜并没有。
　　话音未落，灯簌的灭了。
　　纪梁枝揉了把自己微卷的褐发，回想今天出去用的线索纸上浮现的文字：“幼态白雪公主，新上任的游戏场主人，今天是第一天工作。资历不足，龌龊的心思完全藏不住。”
　　“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但你姐姐应该发觉问题所在了，否则也不会跟进去。”
　　“今天偷鸡的同时让余裕打听了一下，村里头死了个人，说是他们村有一个猎人不仅欺骗了王后，还试图杀了王后，被护卫一剑捅死扔到村门口。”
　　“也就是说猎人那边已经有人触发死亡条.....”纪梁枝从橱柜翻到一支蜡烛，在口袋摸出盒火柴噌亮一根点燃蜡烛。
　　把蜡烛固定在桌上，纪梁枝目光回到何君身上，陡然止住话语。
　　何君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匕首，左臂袖管打湿一片，因为衣服是黑色的缘故，只能看见那块颜色比其他地方的要深许多。
　　纪梁枝“嘶”了口气，大步走到角落里从背包拿出个医药箱，放在何君一旁，然后转过身：“快点清理，感染就不好了，你放心，我不看。”
　　何君没说话，也不去问纪梁枝为什么背过去，只低头静静地冲刷着自己的伤口，那道口子从小臂连接到手腕，很长，幸好不是很深，没有到缝合的地步，
　　他折开一根碘伏棉签，直接往还在渗血的伤口上擦过去，左臂微微颤抖，痛觉证实了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今天碰上的人也都是存在的。
　　这个游戏是真实存在的！
　　刚回到家白雪悄无声息的出现和给金梓递手帕令他突然后怕起来，胸口似是有百来斤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恐惧打心底而来，任他做了多少次深呼吸也没法平静下来。
　　“啊————”
　　儿童尖锐的叫声贯入两人耳内。
　　何君强行按下心绪，快速缠好绷带随纪梁枝回到卧室。
　　白雪跪坐在床上噙着泪水，双手死死抓住简夏满是鲜血的胳膊用力摇晃。
　　“呜哇——简姐姐、简姐姐！简姐姐你怎么了简姐姐你醒一醒！”
　　金梓他们围在简夏身边。
　　简夏的身体逐渐消亡殆尽，这是玩家在游戏中被淘汰的象征。
　　“睡觉吧，简夏救不回来了。”金梓面色淡淡，好像只是吃了顿饭喝了杯水那般平淡。
　　她回到床上，回忆过去的那一个小时。
　　金梓跟简夏是一起回到房间的，她靠坐着床头表面是在惬意浏览下载好的小说，实际上一直在用眼睛余光去瞄旁边二人。
　　简夏熟睡时，抱着白雪无意识的轻轻拍小孩儿的背。
　　白雪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翻来翻去，唯一的异常就是刚刚白雪醒来发现简夏满身是血，出自儿童本能的尖叫和哭喊。
　　若说她是装的，那演的未免也太真了。
　　不过一天，玩家已经折损两名。

　　…………

　　村庄一户后院。
　　一只毛色黑亮、眼珠猩红的老鼠钻出来停在六人面前。
　　【猎人任务‘放走白雪公主，为其指路。’已完成，共同任务‘杀死女巫’失败。】
　　【9号玩家仝琴确认‘死亡’，11号预备玩家方程式成为猎人。】
　　【2号玩家简夏确认‘死亡’，13号预备玩家程猛男成为小矮人中的‘害羞鬼’。】

　　…………

　　邻国城堡，七名王子被召集在大厅里。
　　国王遣散所有仆从，俯视着他的儿子们，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声调平平，像是被人操控一般。
　　“9号玩家仝琴确认‘死亡’，11号预备玩家方程式成为猎人。”
　　“2号玩家简夏确认‘死亡’，13号预备玩家程猛男成为小矮人中的‘害羞鬼’。”

　　…………

　　次日。
　　金梓木着脸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自打早上得知白雪身份后便一直如此。
　　“金姐姐....”白雪小心翼翼的开口，“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金梓垮下脸，作委屈状：“对啊，简夏姐姐消失了，我很不开心。”说这话的同时她定定的盯着白雪的双瞳。
　　白雪低下头，牵起金梓白晢的手，在她的掌心里画了颗大爱心：“不难过了金姐姐，这颗爱心就是简姐姐，她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你看着她，我带两个人走。”纪梁枝扔给金梓一个背包，走之前特地点了点白雪。
　　“纪大哥为什么不让我跟去啊。”余裕眨眨眼。
　　金梓：“他想让你留下来逗孩子。”
　　余裕：“......”
　　纪梁枝带走的是程猛男和何君。
　　何君打了个呵欠，在心里用小本本给纪梁枝记了一笔，等出去之后一定得宰人一顿。
　　他半抬眼看向前面两个勾肩搭背的人。
　　“兄弟贵姓啊？我叫程猛男！”这是替补上来的人。
　　“今天系统说了！唉——我看看，啊你就是那个发传单的！”这是纪梁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