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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初遇 ...

  •   朔州这里虽没有京城繁华,但本身自由其独到之处。
      江挽走在大街上,耳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群熙熙攘攘,卖货的商家尽力招揽着过往顾客。
      糖人摊子前有稚童拽着母亲的衣角,吵嚷着要买糖人吃。母亲无奈一笑,点了点头。不一会儿,老人手中就做出了一个小老虎形状的糖人,递到了稚童面前。
      稚童拿起糖人一笑,欢快的自江挽身侧穿过,随后逐渐远去。
      街边两侧的商铺林立,透过大开的店门,可以看见里面热闹的景象。
      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生动,活泼,富有生机。江挽被一片嘈杂声包裹着,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人世间的烟火气。
      心底最后那点穿书的不真实感全都消散殆尽,她在这里,周围的一切如此真实。
      这里,将是她今后生活的地方。
      街边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都是些技艺纯熟的老人手工制成的,江挽看着喜欢,买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幸好这次出门带了几个小厮,不用担心东西拿不下。
      逛了一上午,江挽被日头照的有些热,又看到了正午,便想寻一处饭菜做的好的地方进午膳。
      怀香性格较蝉衣稳重,来这些天一直在熟悉朔州的环境。听到江挽这么说,便为她引了路。
      按着侯府的身份,怀香估计了解到的都是些有名的酒楼。那些藏在巷子中的,被平头百姓喜欢的小吃和美食,怀香应该不做考虑。
      这样想着,果不其然。怀香带着江挽来到了聚英楼前。
      这聚英楼在朔州的口碑也算是一绝,达官贵人私下待客便极喜欢此处。楼内摆设低调雅致,环境清幽,特地迎合了贵人们的喜好口味。
      听说这楼的厨子都是重金聘请的,江挽略一思索,试一下也无妨。
      小二看着门口走来的江挽几人,衣着和气度皆是不凡,立即上前扬起了热情的笑容:“小姐,您里面请。”
      “给我来一间二楼的包厢。”江挽随着小二的步伐朝楼上走去。
      小二殷勤的为江挽带路,随后将几人带进了包厢内:“小姐,需要点些什么吃的”
      “招牌菜看着上一份吧,再端些果酿上来。”江挽摆摆手,小二退出了房间。
      她看了一下,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下面人来人往,江挽手肘支在窗台上,下巴搁在掌心漫无目的的看着。
      看了一会儿,江挽头也不回的说道:“蝉衣,把我的炭笔和画纸拿出来。”
      江挽没穿书前会画画,到了古代有时候兴致到了,也会想画一画。她病好后曾让承伯侯帮他寻一下炭笔,没想到真的寻着了。
      如今许久不画,看着热闹的景象,竟有些手痒。
      蝉衣从随身带的布袋中取出纸笔,呈到江挽面前。
      江挽侧着身,头轻轻靠着窗扇。脸上的表情很专注凝重,蝉衣和怀香都不约而同放轻了动作,怕打扰到江挽。
      楼下的热闹像是隔了一层,江挽此时像个画外人,任何事物都不能在她心底留下痕迹,又好像万物都在她眼中略过。
      江挽静静注视着楼下的百态,白皙的颈偶尔低下,下颌划出流畅的弧度。一双杏眼被眼睫遮掩些许,像藏住了稀碎的星光。
      过了一会儿,江挽不经意的抬头朝下望去,那双轻灵淡漠的双眸蓦然被一个人吸引了目光。
      那人穿着玄色的箭袖长衫,明明行走在热闹的人群中,却显得冷漠至极。
      他走在酒楼前,江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只是那通身的气质,绝非凡俗。
      或许是江挽的目光太过直接专注,那人很警觉,竟回首直直地朝江挽望来!
      那人转过头来,一瞬间,像神拨开了模糊的迷雾,宿命般的光铺满天际。自然,又无比强势的闯入江挽眼底。
      江挽眼中的漠然早已不见,如被画中的人拉进沉沦的深渊,根本做不得反抗,便已入了世。
      一呼一吸,全是注定的复杂心绪。
      男子此时已完全转过身来,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就这么望着。明明时间极短,却像是奔腾过了漫长的岁月。
      江挽微微一晃眼,注意到男子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
      她脑子愣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江挽立时站起身,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搭在窗台上,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惆怅多一些。
      在原书里读到他深情的悲伤和心疼,在这里一个多月的所思所想,混杂着眼前的这个人。如潮涌般不容拒绝的将她吞没,她内心一时复杂难言。
      江挽微微前倾上半身,不管不顾地朝楼下的人喊到:“陆嘉学!”
      这一喊,楼下走在街上的人都下意识的朝江挽看去。
      蝉衣和怀香俱都一懵,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姐是怎么了,想拦都拦不及。
      陆嘉学立在人群中,听见江挽这么喊自己,一时之间也有些意外。
      而楼上的江挽早已奔下了楼。明明就是一个楼梯间的距离,她跑下去的过程,却像跨越了一个世界。
      她从时空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奔来,在走出酒楼的那一刻,便踏入了另一个滚滚红尘。
      这个红尘里有他,而她,是来带他远离黑暗的。
      快到近前时,江挽反而放慢了脚步,她微微喘着气,一步一步走到了陆嘉学面前:“陆嘉学。”
      陆嘉学微微皱了皱眉,他威压本就重,如今这一皱眉,周身气势更显凌厉:“你是谁?”
      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江挽一时没说出话来。刚才不管不顾的跑下来找他,如今冷静下来,竟有些尴尬。
      陆嘉学见江挽半天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盯着他看。他脾气本就不好,现在早已不耐烦了。瞥了江挽一眼,陆嘉学便打算转身离去了。
      眼见着陆嘉学就要离开,江挽情急之下连忙拉住了陆嘉学的袖子:“等等!”
      这一拉,陆嘉学周身的气势肉眼可见的沉重起来,一张脸冷漠到了极致。他发出一声冷笑,危险的目光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有事?”
      江挽刚出手后也后悔了,陆嘉学现在估计气死了。
      她讪笑一下,放开了拉着他袖子的手:“别走,你先别走。我有事!”
      陆嘉学负起手,如有实质目光瞥了她眼一眼,示意她赶紧有事说事。
      有事到底该有什么事在陆嘉学不善的目光下,她没事也得有事才行。
      江挽急中生智的在身上摸了摸,随后摸到了一个油纸包。这是她上午逛街时买的,当时觉得好吃就放在身上了。她心一横,拉过陆嘉学的手臂,将油纸包塞到他手里:“这是我方才在街上买的,是给你尝一下。”
      江挽三番四次碰他,陆嘉学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形容了,要是以前,他根本不会让这么莫名其妙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经过那次逼宫后,隔着两世,他终于救下了罗宜宁。心里的某种束缚莫名的释然了,他心中的戾气减了不少,也比以前更加逍遥了。
      他的脾气比以前好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此刻对江挽,已是容忍到了极限:“我认识你吗?”
      陆嘉学一松手,油纸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江挽愣了一下,呆呆的盯着地上的油纸包。
      蝉衣和怀香最开始追下楼来,便一直跟在江挽身边。两人在一旁看到陆嘉学的动作,内心不免有些愤怒。
      蝉衣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江挽挥手制止了。
      江挽弯腰捡起油纸包,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朝陆嘉学露出一个秀气的笑容,眸中满是光亮:“嘟嘟,之前不认识,那现在认识了。我叫江挽。”
      江挽眸中的光亮似有温度,陆嘉学的目光仿佛被烫了一下,下意识的不敢去看江挽的眼睛。
      听到面前这人叫江挽,陆嘉学明显的一愣。不怪他没认出来她,江挽以前整日缠绵病榻,甚少出门,根本没有多少人见过。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要忙的事很多,哪可能注意到江挽长什么样。
      前几日,她为自己辩解的话语似还在耳边,今日竟又遇见了。
      不过怪怪的,他总感觉此“嘟嘟”非彼“都督”。
      “我早已不是都督了,江小姐莫要再叫错了。”陆嘉学淡声解释。
      江挽听了此话,杏眼中的笑意再也盛不住,衬得秀气的脸上光彩照人:“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嘟嘟。我来朔州,就是为了找你的。”
      江挽身后的怀香听了,内心一惊,平素稳重的面容露出了错愕的目光。
      ……
      陆嘉学一回到府中,寻风就迎了上来:“大人,您让卑职查的事,卑职查好了。”
      “说。”陆嘉学捏了捏眉心,坐在了桌边。
      “一个多月前一个道士进京治好了承伯侯府嫡女的病。可前些日子,江挽又晕倒了,醒来后承伯侯就安排她前往朔州了,对外说是到朔州替承伯侯办事。据承伯侯府上的婆子说,那个道士给江挽托了梦,若不前往朔州住一段时间,恐有性命之忧。”
      “江挽到了朔州之后,就立马吩咐身边的婢女买下我们旁边的院子。就在几天前搬了过来。”寻风垂手侍立在侧。
      “查出来为什么要搬过来了吗?”陆嘉学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茶壶,倒了一杯茶。
      “大人恕罪,卑职并没有查出来。但卑职查到江挽晕倒前曾去参加了罗府小公子的周岁宴。”寻风弯腰行礼,向陆嘉学告罪。
      听到“罗府”两个字,陆嘉学明显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行了,下去吧。”
      寻风应声退下。
      陆嘉学望着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把持朝政十几年,经历了两任皇权更迭,根基自然深不可测。虽然逼宫失败,麾下的人被清缴了不少,但还是有底蕴在的。
      罗慎远不杀他,就注定是个天大的错误。只要他不死,就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罗慎远不会不清楚。
      他现在心里释然,倒没从前那么争强好胜了。如今虽有罗慎远的暗探盯着,行事比原来麻烦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嘉学思索着,望着茶杯出神。衣袍内突然露出的油纸包的一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也不知道什么心情,从怀中拿出油纸包打开,只见里面装的是朔州卖的很好的梅花香饼。
      那是江挽后来硬塞给他的,他奇迹的没有丢掉。或许是因为她前几日为自己辩解的话语,亦或是因为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善意。
      陆嘉学在宦海沉浮多年,不会分不清别人是善意还是恶意。逼宫失败后还敢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基本上没有。
      正因此,他非常疑惑江挽对他莫名善意。他陆嘉学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手段亦是毒辣。江挽到底是为什么……
      当时他心里烦躁得很,没仔细思考江挽的话意,她眸中的笑意更是令他不敢深想。
      那种热切的、真诚的、仿佛带着光亮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很熟悉,就像……
      他猛的将茶杯重重放回桌面,茶水霎时洒了出来。陆嘉学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茶水,微微泛着光,更衬得他手指莹白如玉。
      陆嘉学的眸光微微颤动,动作有些烦躁地合上油纸包,起身向外走去。
      桌面上,茶杯中的水还在轻微晃动。装着梅花香糕的油纸包在一旁放着,散发着香甜的糕点香味。
      而陆嘉学早已远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嘟嘟对喜欢的人会毒舌一些,而且是调笑和玩世不恭居多,还会有些霸道自负,比如罗宜宁。但对陌生人,就是冷漠和威严居多了,比如江挽。虽然嘟嘟被贬朔州一无所有,文中也提到他心里某些东西释然后变的潇洒,但我感觉他骨子里对陌生人还是冷漠冰冷的。江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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