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爱》独舞桔梗

11、阴谋

　　夏天很快就过去，因为高中还没有毕业，到处找工作的邢少婕一次又一次地碰壁，现在的社会，就连做清洁也要学历，简直让人欲哭无泪。想着下半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实在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邢少婕坐在路边，哪怕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柏油马路都在青烟直冒，也没办法再挪动两条灌了铅的腿。嘴巴里早就连唾沫都没了，嘴唇也干的起了皮。手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捏住了包里的那张卡，但是一想起来那张卡也姓冯，心里就忍不住直哆嗦，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一天找寻工作无果，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许鸥娉的小院子里，那个院子是她过世的奶奶留给她的。年纪比许鸥娉的年纪都还大，但是好歹是个安身立命的场所，至少在疲惫的时候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邢少婕一进门，拿起桌子上的冷水壶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暂时缓解了喉咙里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半晌不见屋子里有动静，这才勉强站起来：“鸥娉？”
　　许鸥娉慌忙从里屋出来，带着一丝哭腔：“少婕，这个房子，要拆迁了。”
　　这个消息恍若晴天霹雳，劈头盖脸砸在邢少婕的身上。尽管也一下子无所适从，但是还是得强装着镇定安慰许鸥娉：“没关系，我们出去找房子就是了。”
　　“找房子？哪有那么容易啊？我们两个都还在上学，去哪里有闲钱找房子？”说着许鸥娉都快哭了。
　　“怎么会突然说要拆迁呢？”
　　许鸥娉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少婕，你知道的，这是奶奶的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求求你，去找找冯祁吧。”
　　邢少婕的心顿时跌进了深谷：“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找你的麻烦的，但是你知道，这个房子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没有它。”
　　邢少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然后拉开门就往外跑。回冯家大宅的路实在是太远了，于是想着想着不由自主跑到了冯家的公司。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整幢大楼只有外面的射灯和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照着大楼的主体。也还是显得金碧辉煌。大楼里几乎所有的楼层的灯都熄灭了。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处还是灯火阑珊。
　　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冯祁所在的楼层。甚至楼下的保安和值班的前台都若有所指地帮助着邢少婕顺利地找出冯祁。
　　黑色的大背景，但是整个办公室被雪白的灯光照耀的一丝阴暗的角落也没有，冯祁就这样坐在办公桌前，直到邢少婕推门进去也没有抬头，只淡淡地说：“你终于来了。”
　　“你不是说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的吗？”
　　“没错，可我没说过你不可以出现在我面前。”冯祁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似笑非笑。
　　“这么说，你承认许鸥娉的那个房子是你的主意？”邢少婕也不想和他兜圈子，索性就开门见山了。
　　“办事效率看来还不算很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别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冯祁笑了笑，递给邢少婕一杯水：“喝水吧，你看你，嘴巴干成那样。”
　　邢少婕推开那杯水，直直地看着他：“你知道那个房子是许鸥娉的奶奶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没有了那房子，她会没有地方去。”
　　“找工作很辛苦吧？是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冯祁完全忽视邢少婕的怒气冲冲，只是闲闲地靠在沙发上，眼神深邃，颠倒众生。
　　邢少婕深吸一口气，试图和他理论：“即使真的是要拆迁，也没有必要说那房子是违章吧？那样，鸥娉根本拿不到一分钱。”
　　“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卡？”
　　说起卡，邢少婕的手霎时间揪紧了，然后不假思索地把那张卡拿出来：“为了这个吗？我现在还给你，拜托你放过鸥娉。”
　　冯祁顿时怒火中烧，一下子站起来把邢少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抓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一把按在了墙上，邢少婕可以感觉的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热气。
　　“你真的那么笨吗？”冯祁贴着邢少婕，隐隐感觉她的颤抖，“我就是要你来找我。”
　　邢少婕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一句，原来一切都和预感的一样，只是为了逼迫自己来找他，她强忍着要破嘴唇的冲动，抬头问：“就因为这个，你可以拿别人重要的东西当做粪土吗？”
　　“对，不管你是忍不下去动了这笔钱，还是为了保住那房子来找我，你都是欠了我的，你明白吗？少婕，我要你欠我。”
　　邢少婕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看得冯祁心疼，温热的大掌就这样一寸一寸地拭去那温热的液体，轻声呢喃，仿佛情人的耳语：“别哭，我不想你难过。”
　　毫无预警的，温热的唇就这样贴了上来，邢少婕甚至能感觉到那是爱怜的，但是仅仅是贴了贴，不带任何情欲的，然后就这样分开。
　　“许家的房子，一定是要拆的。我多给她一点时间。”冯祁瞬间的抽离让邢少婕有些不适应。他好像根本不曾带过感情一样。那似乎那是冰冷的脸和不带感情的双眼，看上去冷漠而又疏离，要不是嘴唇上残留的余温，她简直要怀疑，刚才那个温柔的冯祁只是幻觉。
　　邢少婕有一些恍惚：“你要她去哪里？”
　　冯祁只抽出一支烟，淡淡的说：“你想想你自己吧，该去哪里。别人的事情，你不要操心，那个许鸥娉，你了解她多少。”
　　“谢谢你，冯祁。”
　　邢少婕忽然明白，或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她愿意去体谅，愿意去了解，甚至是猜测别人的苦衷，也许每个人都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那最后一句话，让懵懂着的少婕，忽然有一点开朗。好似黑暗中的人看见了一丝光线。是的，她了解许鸥娉多少。
　　这天晚上几乎失魂落魄，所幸在游荡的时候看见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面的灯光让邢少婕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营业员带着一丝困意，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说：“欢迎光临。”
　　邢少婕还是定定的看着墙上的启示，那是一则招聘的启示，招聘做夜班的营业员。虽然那小小的纸在玻璃上都快贴不住了，那淡淡的粉红色却变成了邢少婕最后的希冀。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下雨下得快淹死人了。
桔梗酱的心情也不是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