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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6.大结局 ...


  •   秦广王太知道如何对付其他阎王了,这往生石打造的匕/首曾经划开薛礼手心一个口子都险些让他在人间昏迷过去,这次捅的一刀伤的也不轻,但同样的,身为阎王,便是第一阎王也躲不过这把刀的威力!

      薛礼一刀捅进去的同时,郁庆也趁着秦广王还没反应过来,反手将人往楼下一推——他们本就站在天台边边上,大概是秦广王为了方便马上将郁庆骗下楼去,所站立的地方距离天台边连半步之遥也不到。

      郁庆不知道对于阎王来说,三十多层的高楼会不会让他受伤,但当下情况紧急,哪怕伤不到秦广王,能拖延一时半刻的也是好的。

      眼看着秦广王面含愠怒和震惊的翻下楼去,薛礼也不管更多,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揽住郁庆,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天台之上。

      下一刻,郁庆眼前一花,再看清楚时却有些怔愣:“这是哪里?”

      他还以为薛礼会带自己回小院,或者去轮转王殿,但这……

      一片片黑压压的树笔直矗立着,却完全没有绿地树林的轻松舒适感,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天不是黑的,却也没有什么光线,比地府稍微亮一些,却也是灰蒙蒙的感觉。

      郁庆左右看看,有些不确定:“这是在……一座山上?”

      “酆都山。”薛礼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却没有更多力气来解释。他只是想着,既然郁庆是前任酆都大帝的弟子,又是下一任的酆都大帝,那酆都山对他来说,至少应该有几分庇护。

      虽说秦广王已经被他们重伤,而且大概率也不能亲自对郁庆动手,可薛礼感觉现在的秦广王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太稳定,他也怕对方会不管不顾,直接对郁庆出手……

      万一郁庆已经没有了重来的机会,万一还没等到他晋阶就真的又被杀死……薛礼不敢去想这样的后果,他微微合上眼睛,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一手紧紧攥着郁庆的手。

      郁庆侧目看了他片刻,忽然道:“原来我真是那个小道童。”

      薛礼身子微微一震,抬眸去看郁庆,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

      郁庆对上他的目光,却抿了下唇,掩住眸中一点委屈:“所以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他?”

      薛礼一怔,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很想问一句他不就是你?可看着郁庆有些了悟的目光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更紧的捏了把他的手,想带着人坐在一颗大树下的石头上。

      郁庆却不愿意坐,他四下打量一番,唇角弧度微微往下拉:“这是……你们相遇的地方?”

      “……是我们。”薛礼纠正道。

      郁庆却难得的有了小脾气。刚刚在天台上,来自秦广王的冲击太大,这会儿稍微缓过来一些,他想起秦广王讲过的那些,什么薛礼寻了小道童三百年不变初心什么的,想想就……

      就算他和小道童是同一个人,可三百年过去,沧海桑田,也许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简单纯粹的小道童了呢?尤其,他如今是郁庆,有着从婴儿时期开始的记忆,有着自己的一生,他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凭什么要被当成是其他人呢?

      心中有些愠怒,郁庆下意识的就想甩开薛礼的手离他远一点,可眼梢看到薛礼仍在冒着黑气的腹部,那只大手紧紧按着伤口,但丝丝缕缕的黑气却依然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郁庆几乎是抛却了其他的念想,一手捂在薛礼的捂住伤口的手上:“你的伤……”

      “无碍。”薛礼低低喘息一声,又努力扬起笑意,“我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

      郁庆清楚的记得,第三次死劫的时候,薛礼不过是被那往生石打磨的刀子贯穿掌心便高热不醒,险些彻底失去意识,还是回到阎王殿才好一些。现下腹部重伤,这人却不愿意回去,非得带着他藏在这里……

      是担心在地府更容易被秦广王找到,还是因为这人就觉得,酆都山就是他的家?

      恐怕是两者都有吧……

      郁庆无奈叹一口气,刚刚心中还存有的委屈和愠怒这一刻全都消失,所有情绪只化成一句话:“你这个……傻子……”

      此时的薛礼确实已经有些发晕,他坐在大石上,依靠着大树缓着精神。酆都山上有和地府相似的阴气,但浓度不高,虽然可以稍微缓和一下他的伤势,却不能完全治好。

      想康复,只能会地府,可地府却是十殿阎王的地盘,身为十殿阎王之首的秦广王想在地府找到人实在太容易了。

      他不能回去,也不能昏迷,只要再坚持一下,多坚持一下,说不定下一刻便有会天雷下来,接引小道童回到天上。

      三百年前小道童证道之日他没能看到,这次,他一定要目送人离开。

      然后再重新把他找回来,再也不放开。

      薛礼半阖着眼睛,心里正思索着大婚当日喜房要布置在哪里,是地府好,还是酆都山上好,只是还没思索出结果,面前便出现一股熟悉的威亚。

      他懒懒睁开眼睛,表情一点也没有惊讶,只漫不经心的打了个招呼:“大哥,二哥,你们也来了啊。”

      郁庆也猛然抬头,死死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

      秦广王面色冷峻,表情也不太好,相比较薛礼有些发晕的状态,他显然伤势还轻一些,或许之前在地府疗过伤也未可知。楚江王却是一脸酒还没醒透的样子,听到薛礼喊自己,也只会呆呆看过去,半晌才想起抱拳回礼:“十弟好。”

      “不是还有公务?”秦广王轻嗤了楚江王一声,楚江王“啊”了一下,才像是想起来似的:“对,我刚接到消息,让我收拾一下酆都山上的过往卷宗,新的酆都大帝要上任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飘走了,但就这么两句话,却让秦广王更加生气,甚至噎住似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他憋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又自嘲的笑了一声。本想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赶在郁庆回到天上之前留下人来,但酒醉的楚江王提醒了他,这些年暂代酆都事物的不仅是他秦广王,还有二殿楚江王和三殿宋帝王。虽说他身为十殿之首,代理酆都山时间最长,但若是犯了天规,只怕就算没了郁庆,酆都大帝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大势已去。

      勤勤恳恳工作几千年,又呕心沥血布置近百年,一朝败退,说甘心是不可能的,但……也无可奈何。

      大概是命数吧。

      可就算想清楚,秦广王还是觉得憋屈,他干脆顺着薛礼的气息找来,果然看到两人在一起,还紧紧握着手!

      光天化日的,不知羞耻!

      秦广王刚要口吐恶言,就听薛礼有气无力的开口了:“大哥,你说,我和郁庆的婚房是设在地府好,还是在酆都山上好?”

      ……一句话噎的,秦广王险些厥过去,他缓了几息才痛斥出声:“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酆都大帝,还能与你个阎王喽啰成婚不成!”

      他这话说的,薛礼不气反笑:“我本来就是鬼啊!”

      本就是鬼,说些鬼话不是很正常?

      秦广王瞪圆眼睛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坐在薛礼身边的郁庆也没比秦广王好哪儿去,他还在纠结三百年前的事情,却万万没想到薛礼已经开始规划婚礼了。他看着薛礼,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或许……在天上也行?”想一想,再加一重选择,“或者回小院也不错。”

      薛礼微微吸口气,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也都可以。”

      秦广王:????

      秦广王这会儿是真的想不管不顾弄死这两个恬不知耻还在自说自话的狗东西了,一个在渡生死劫,一个已经被伤的半死不活,竟然在考虑大婚的事情?

      要点脸吧都!

      他气闷的背过身去看了一会儿天,半晌才平复下情绪,回头问郁庆:“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郁庆顿了一下,却没问秦广王想让他问的那些,只道:“你还要杀我吗?”

      秦广王又是一噎,却也如实答复:“我没有机会了。”

      简言之,想杀,却不能杀了。

      郁庆当机立断拉着薛礼站起身来:“走,回地府!”

      薛礼的伤还没好呢!

      秦广王:???

      秦广王愣愣的又跟着郁庆和薛礼回到地府,直到进了轮转王殿,将薛礼放在床上,他才再次憋不住开口问郁庆:“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江易,卫贤之,甚至……”

      “甚至是我的父亲,母亲,继母,是吗?”郁庆抬眼看他,眸中一片明悟和澄澈。

      看着秦广王语塞,郁庆却浅浅笑起:“我幼时过的很惨,母亲早忘,父亲怨怼,继母苛刻,我也曾险些饿死,但我还有奶奶;又追债的来吓唬我们孤儿寡母,我却又遇到帮助我们的宋叔;奶奶重病,无钱医治,我却又遇到经纪人莘哥……哪怕是要死六次,也是为了让我遇到薛礼。”

      看着郁庆脸上不似作伪的释怀笑意,秦广王迷茫了。

      郁庆继续道:“我也曾怨恨过上天不公,甚至因为不甘心从你们地府叫了个保镖,也因此认识了薛礼……这人就是个傻子,不管遇到什么都乐呵呵的,说相信你就一直相信你,哪怕那刀的指向那般明显了,他还是傻乎乎的跑去找你,你一说,他就信,毫无怀疑,直到江易的身份被发现,他还在相信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秦广王垂下眼睛,心中似有感悟。

      郁庆呼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一劫,对我来说结果是什么都无所谓。晋阶也好,成为你们说的什么大帝也好,与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薛礼。因为有他在身边,我才能活到现在,否则哪怕不死在劫难中,这其中的怨天尤人也会让我想不通,甚至变成一个疯子。”

      秦广王抬眉:“可我……”

      “我知道。”郁庆思索了一下,“江易是你做的纸人,毋庸置疑。至于卫贤之……以前我以后他是一个真的所谓的重生者,但后来想想,也可能只是被你灌输了一段记忆的纸人吧。”

      就凭卫贤之死在看守所却没魂魄被勾走,郁庆就能猜到,那就不是正常人。

      秦广王目露赞许:“不错。真人的死劫,需我地府来造,如此我制作两个纸人来作为真人的劫难乃是本职工作。”

      “可是两个纸人都被动了手脚。”郁庆淡声说道。

      秦广王再次承认:“对,我既要制造死劫,当然不能放水,还要搅扰视听,让所有人都相信你很危险。死劫不得留情,我也是无可奈何。”

      “纸人造的劫数,能拦住我最好,拦不住便在最紧要处动手。”郁庆沉思片刻,笑起来,“所以我重来的机会不是六次而是五次,你骗了薛礼。”

      “没,我可没骗他,只是他自己领悟到的次数不对,所以与真人说的便不对。”秦广王一副“你们自己想错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的表情,微微笑起。

      郁庆却笑的比他还深:“是啊,这些本就是我的劫,谁也怪不了。”

      秦广王正想点头,却又顿住,一时脑中似是想起什么,有些不确定:“我……”

      “最后这一劫,竟是要秦广王殿下亲来做执行人,我真是荣幸。”郁庆微微颔首致意,丝毫不恼。

      秦广王却如遭雷劈:“我……我是顺从本心,并非天意……不,不,这一切都是……”

      “都是天意,是我的劫数,也是你的。”郁庆笑道。

      秦广王茅塞顿开,却又不敢相信:“不,不可能……”

      “秦广王以为自己心思藏的深便无人知晓,可知抬头三尺有神明。你既想做这酆都山的王,天道便给你一次机会,但这机会稍纵即逝,秦广王没有把握住,便是,我胜了。”郁庆微微笑着,脸还算那张脸,笑颜也是一个模样,但微微的,说不清楚哪里的感觉变了,骨骼似乎都有了些微的调动。

      而这仅仅一点不同,就让秦广王有了异常的熟悉感,他瞪着郁庆半晌,语塞片刻才叹道:“北帝还算这般……”他也说不上是哪般,只知道自己却是被北帝当做了给徒弟的磨刀石,他叹一口气,“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真人你……都想起来了?”

      “是。”在酆都山上见到秦广王开始,郁庆便隐隐约约多了些回忆,这会儿回到地府,又说了几句话,郁庆便是彻底想起了从前。

      三百多年前,他在酆都山上苦修,三百多年后,他却要来这山上为帝。

      或许以后万万年,这酆都山,和这地府,都算是他的家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内殿一阵乒铃乓啷,然后就看到薛礼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见到郁庆才微微松了口气的模样:“我睁开眼没看见你,还以为……”

      还以为人已经回天上去了,吓他一跳,忙出来寻找。

      薛礼舒了口气,习惯性的想去捉郁庆的手却一下没抓到,他微微一愣,再看秦广王和郁庆之间气氛很是不好,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你们……这是怎么了?”

      “呵,十弟,还不来拜见玄冥真人,不对,应该是来拜见酆都大帝了。”秦广王阴阳怪气的说道,眼尖的看到刚刚郁庆躲开薛礼牵手的动作,又冷笑一声,“人家现在恢复了记忆,不日便要回天上去,哪里还有时间和你玩这些你侬我侬的感情游戏。你也该收收心好好当差了,这小半年你轮转殿的活计可是……”

      不等秦广王阴阳怪气完,那边郁庆却已经主动拉住了薛礼的手。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郁庆耳朵红的厉害,脸也微微侧向一边不去看薛礼,只道:“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去见见师父……”

      “……”秦广王被噎的直瞪眼,薛礼却也一下子脸红起来,结结巴巴的应道:“好,好啊。”说完才感觉自己应的文不对题,感觉补充道,“什么时候去都行,现在去都行!”

      “嗯。”郁庆看了他一眼,又笑起来,“你一点都没变。”

      三百年前就是这个傻子,才见过几次面就交了心,还耗费修为的帮自己种了个鬼印——结果这也是个傻子,飞升的时机被自己硬生生推了五天,可这个傻子硬是没想起来看看自己。

      活该他找三百年,自己也是气了三百年的好吗!

      但,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

      “我到上界之后,因来自酆都山便被北帝带在了身边,后来收我为徒,又送我去一方小世界闭关。那里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我被师父催着闭关又不知年月,出来之后便被告知要渡生死劫,而且……师父掐算结果不好,我便,便没来寻你。”郁庆轻声说着。

      他原本想着,若这劫能过,到那时再寻薛礼也不迟;若渡不过,那……那也没必要再见面了,就让对方以为他从酆都山上离开了也好。

      郁庆话没说全,薛礼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轻哼一声,牢牢抓住郁庆的手:“三百年我找,三千年我也找。除非找到你,否则只要我还在,就会一直找下去。”

      郁庆嗔他一眼,嘴里说着“真是傻”,眼圈却不由自主的微微泛起了红润。

      闭关的时候偶尔醒来,他也是想着这个傻子,摸着那小葫芦的印记才能安下心来,继续修炼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竟然比之前在酆都山上时还要浓烈,一旁的秦广王实在看不下去,很想甩袖说一句“不知廉耻”,可想想刚刚郁庆的那些话,又有些说不出口来,憋了半天才硬生生憋出一句话:“……无论如何到时要在地府办一场,热闹热闹。”

      薛礼又惊又喜的回头看他,郁庆也露出笑意:“多谢秦广王。”

      “哼。”秦广王终还是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薛礼忍不住笑出声来,郁庆也是“扑哧”一声,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就像三百多年前的酆都山上,十殿阎王第一次见到小道童,也像半年多前,忽然死掉的郁庆第一次见到薛礼。

      命运轮转,生死有命,相遇却是注定。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郁庆:谁能想到,临了临了,我还能吃一把我自己的醋……
    薛礼:一无所知的开心大傻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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