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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她不好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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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选拔过去,钟弥只觉自己审美和听力出了问题,走去九楼的空中花园吸了新鲜空气,才唤回对这世界的热爱。
庄哲胤那家伙真是折磨死人了……
庆幸在茶水间遇见了乔蕾。
乔蕾是隔壁财务部的出纳,平日工作上经常来往,久而久之便成了好朋友。
“哎呀,小庄总让你当评委啊?这么给你面子的哦。”乔蕾手肘推了推她的肩,笑眼弯弯的甚是可爱。“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钟弥苦笑,知道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了。
乔蕾又羡慕道:“你现在这差事不错啊,天天有小帅哥看。我刚刚扫了眼,青春的荷尔蒙扑面而来。可太香了。”
钟弥摇头,正要跟她吐槽两句,忽听走廊尽头传来喧闹声。
随之是一句刺耳凌厉的怒吼。
“不要以为你们入选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两人探头,见楼梯间那边站满了人。
中年的男人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指着练习生们的鼻子逼骂。大多是带着脏字的难听话,引得她眉头发紧。
乔蕾好奇,“发生什么了啊?”
“我去看看。”
钟弥径直走了过去,途中听他骂骂咧咧,也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
练习室在六层,孩子们人多,就从楼梯跑了下去。因为有些吵闹,所以被那人教训了。
“电梯坐不下,我们也是着急看看练习室什么样……”
那个男孩子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狠狠拍了后脑勺。
被打的孩子年龄小,缩了下,往旁边人的身后躲去,他眼圈微红,再不敢多言。
“小崽子还顶嘴!”
钟弥原本是打算劝慰他两句的,毕竟这还在公司,管教也要分场合。但当她看见他竟出手打人,一个上步便挡在一众练习生身前,以鄙夷的目光注视那人。
“你干什么。”她沉声问道。
男人自是认识钟弥的,细想她刚刚坐在庄哲胤身边也不敢招惹,表情中闪过几分慌张,“他们在走廊里吵闹所以我……”
“你叫什么。”
“……张仁学。”
她记得这个名字。负责练习生的经纪人。
“那麻烦你等下安排完他们的午饭后来趟人资办公室吧,我有些事宜要交给你。”
“啊好。”
此时到了午休时间,从办公室走出的职员们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钟弥对皆是不知所措的年轻男孩子们淡淡道:“去练习室吧。别再吵闹,也别大声喧哗。”
人群散去,平静如初。
钟弥瞥着张仁学走远的背影,隐匿涌上胸口的愠怒,挽着乔蕾的胳膊去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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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因为磨牙而醒,钟弥都要经历几秒钟不能够控制自己身体的诡异。
刚开始听着那吱嘎吱嘎的声音,感受来自腮帮子的酸痛,她还是会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上下颚。如果是自己的话,明明意识清醒了,又为什么控制不了呢?
现在,已经屡见不鲜。
反正神经缓过来后她就能冲破“封印”了。
钟弥倏地睁开眼,揉了揉酸胀的腮帮子。
瞥眼手边的闹钟,显示是3:25。
起身喝了早就准备好的淡盐水,套了件衣服打开了卧室阳台的推门。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徐徐微风扑面,若不是远处立交桥上偶尔有车驶过,都会令她怀疑是静态画面。
后脑传来隐约的刺痛,让她揉捏着脖颈蹲下。
又开始磨牙了……
于别人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于钟弥却像是一个精神健康的危险信号。
她磨牙的严重程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之前几乎每晚都会发生,早上起来脸部肌肉和牙齿疼。更严重的时候会因为磨牙的声音过大或者肌肉的酸疼而醒来。
去年钟弥的心理医生建议她把自己磨牙的声音录下来,白天的时候播放来听。她说这是没办法根治的病,只能帮她尽可能减少磨牙的次数。
原本这症状好了些的,或许是近来经历的事情太多,才又犯了老毛病。
她今天当着杨芳的面开除了张仁学。
杨芳是几近抓狂的。
“钟弥你都说的算了!我是你领导,我怎么不知道小庄总签字批准你开除他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经过我了吗?况且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吗!”
“要打电话给小庄总确认么?”
“……”
“小庄总说了,中天第一次做练习生项目,不能有这种随便动手的经纪人。这不是管教。是体罚,是暴力。”
杨芳说不过她,也有些畏惧她真的跟庄哲胤有着什么瓜葛,最终只好指了下她的鼻尖作罢。
钟弥回想起她那副自视甚高的嘴脸,喉间酝酿出一声低沉的嘲笑。
达成目的的那一瞬间她是痛快的,如同出了口恶气。
但她知道,以后在人资部是待不下去了。并非是她逃跑,而是杨芳肯定会用尽手段将她弄走。
想着这件事如果闹大,最终还会需要庄伯豪帮自己收拾烂摊子,钟弥便不觉头疼。
她对着月亮深呼吸,试图驱赶这些混乱的情绪。
正转身往回走,发觉隔壁的阳台还亮着微弱的光。搬进来这么久,才发现隔壁还住着人。
可能是新住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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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钟弥一边做着手中的工作,一边用蓝牙耳机听昨晚自己睡觉时的磨牙声。
“钟弥,”庄哲胤的秘书苏雪敲门,笑道。“庄总让我叫你去小会议室开会。”
开会?
钟弥下意识看了眼杨芳,大抵猜到是她去告状了,便随苏雪去了。
远远听见开着门的会议室里传来两个熟悉的男音,步伐不由停下。
她不想进去。
其实钟弥是畏惧庄伯豪的。
或者说她心虚。
看见庄伯豪便会想到曾经犹如蛀虫般生活过的自己,甚至现在,她也是靠他给的一碗饭生存。
这样停在门口的片刻,带着钟弥回到上学时期。
每每成绩不理想,她都会拿着卷子低垂着头不敢进他的书房。硕大的书包压着她,似要将她生吞才罢休。
但她不想倒下,那样硬挺着站在给自己吃穿的继父面前,再艰难也比被压倒后自认平凡强。
尽管他一向让汤姐对她细心照顾,但总归让钟弥觉得缺少什么。
或许真的是那层血缘吧。
又或许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像妈妈。
“钟弥?”
苏雪的甜美声音如警铃,刺得钟弥清醒。
她步入会议室,关门,照旧对着庄伯豪点头行礼,然后坐于庄哲胤身边不言语。
庄伯豪直入主题。
“听说你昨天炒了一个临时经纪人?”
钟弥按捺下心中的慌乱,瞄眼正担忧看着自己的庄哲胤,垂下目光思忖如何回答。
倒是庄哲胤笑着打马虎眼,“钟弥之前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我在开会没接,或许是来不及……”
“我不能忍受那种人。”钟弥打断替自己开脱的庄哲胤,目光直视庄伯豪道。“因为太生气所以没有通知大哥,是我擅作主张。”
庄哲胤凝着甚少叫自己哥哥的她,表情中微有惊异。
而庄伯豪则是认真听钟弥说完,莫名没有责备。可能是觉得事情已经发生,责备也无用了吧。
他又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那现在,有合适的人去填补这个空缺吗?”
“我昨天已经通知下去招聘事宜了,相信不久……”
“今天练习生就已经开始进公司培训了,这段空白期又怎……”
“我去。”
“……”
“是我冲动辞退了那人,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之前,他的位置由我来填补。”
钟弥不知道自己说出这话时到底有没有底气,可她很清楚对面父子二人是吃惊了的。
毕竟她的优点一直是沉默顺从,这次却打破常规,主动将话题结束。
换做谁都会觉得这只羊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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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蚕比眼大,差不多说的就是庄哲胤这种单眼皮生物。
好在他五官拼起来还算可以,身材又高挑,否则钟弥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盼到他结婚。
哦不,有钱人怎么会愁结婚的事呢?
“噗。”
看着对面忽然笑出声的庄哲胤,钟弥撇嘴。
庄伯豪走后,他便硬拖着她来到楼下咖啡厅。现在这样幸灾乐祸,想必是捕捉到她的悔意了。
钟弥是真的懊悔。
她怎么就傻到跟庄伯豪杠上了呢……
“真是没料到,”庄哲胤撑着下巴看她,眉眼是平日在公司看不到的柔和。“昨晚爸就跟我说对你此次的行为刮目相看,没想到刚刚更是大胆了。”
钟弥头疼,“我只是觉得张仁学那人不行,现在就对练习生动手,以后可怎么办。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赶紧顶上来?”
“不是你自己说正招聘呢吗?”
“我那是……”看他故意气自己的样子,钟弥也懒得跟他说了。“你是想看我为工作累死是吧?我手里那么多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去管那些练习生。”
“杨芳还欺负你?”
发觉庄哲胤目光变得犀利,钟弥摆手。
“毕竟我还经验不足,多做多学。”她嗔他,抱怨道。“说到底都怪你,总照顾我,傻子都觉得咱们两个有问题。现在外面风言风语难听死了。”
庄哲胤表情缓和些,眉毛一抬问道:“什么样的风言风语?说来我听听。”
“不就是那些八卦话。私底下有着不可见人的秘密关系,钟弥是个会哄人的小妖精等等。”
“不可见人的秘密关系倒是有……”庄哲胤瞥她一眼,玩笑道。“只是你要是真的会哄人的话,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我哪里需要你操心了?”
“哪里都 。”
要不是餐厅安静,钟弥真想冲过去掐他脖子。
这个没良心的!小时候是谁给他背了那么多黑锅的!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练习生那边怎么办?”
“公关部王楚在那里,我交代过了,你等会儿直接去就行。”
“来真的?”
“刚刚可是你自己把话说出去的。”
“我以为你能帮我搞定的啊。”
“你不是最不喜欢依靠我了吗?”庄哲胤歪着头,语气很讨厌。“不过你这次就算抱着我的腿求我,我也不会帮你的。总得让你尝尝逞强带来的恶果。”
被他说得无言以对,钟弥只能苦笑点头。
行,庄哲胤你行。
很好,非常好。
“呐,其实爸也不是在怪你,只是这次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太冲动了。就算出于正义,亦或为公司考虑,也该走正确流程。”
庄哲胤见她眉间舒缓了些,循循善诱。
“杨芳跟他老公闹,他老公又找咱爸喝茶,怎么都得给人家个交代吧?”
钟弥不服,“我做错了吗?我只是不像别人那样捧着她哄着她罢了,人资部的工作我做的是最多的。她说让我走就走?凭什么!”
“凭你我都不够气候。”
庄哲胤这句话瞬间就浇灭了钟弥的怒火。
她看着神情凝重的他,知道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