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百里》千佳之鹤

17、第 17 章

　　“你当真在今夏有了喜欢的女子？”小顺子见他居然面不改色的承认了，吓得手都哆嗦到拿不稳缰绳，慌忙扭头看向完颜启彗，大喊道：“殿下，您疯了？”情急之下，小顺子连敬称都下意识的恢复了，这个消息太过令人震惊，他一时间接收不了，“您要知道，我们是要与今夏开战的，到时候您和她就是仇敌，她会怎么看您？”
　　“慌什么。”完颜启彗斜了他一眼，嘴里叼着一根草，活生生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现在说不准我还是单相思呢，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殿下！”小顺子快哭出来了，“这要是让陛下知道可怎么办？您还是别想她了！”
　　“他知道又能怎样？”完颜启彗皱皱眉，有些不悦，“小顺子，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还能在位几年？最后和今夏开战的领袖是他还是我都很难说，我凭什么怕被一个将死之人威胁？等我统治蒙古、灭掉今夏，我喜欢他还有谁能阻止我？”
　　“殿下，慎言！”小顺子吓得半死，要不是手里握着缰绳怕是要过去捂住完颜启彗的嘴，“您怎么能这么说陛下！”
　　“你难道以为我和他之间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吗？”完颜启彗吐掉叼着的一根草节，目光冰冷，“他让我亲手杀了我的母后。张祗顺，我才十六岁，他就让我杀人了！你们有多么的敬他，我就有多么的恨他！偏偏我还要装出一副臣服的样子来，我还要服从他，还要和他演一出欺骗你们的父慈子孝的戏码！你以为我愿意每天去寝帐面见他吗？我每天都巴不得他死！”完颜启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射出来，“我恨不得造反，然后千刀万剐了他！但我不能，清云还在他手上，我必须忍耐，现在我的机会终于来了，他马上就要死了！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完颜启彗的指节深深的扣进车辕内，几乎见了血。张祗顺沉默的看着他，半晌才说道：“我应该能明白的，殿下。”
　　“不，你不明白。”完颜启彗自嘲一般的摇摇头，又躺在了马车上，“你没经历过，怎么可能明白？难道你的父亲也逼迫你杀自己的母亲了？你的母亲也跪在地上求你不要杀她了？你的妹妹也被你的父亲软禁，直到和亲才被放出来了？”完颜启彗眼眶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车上，声音哽咽：“你没有，你们都没有。”
　　“我没有，但我理解您。”张祗顺无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其实理解不理解的，又能怎么样呢？我只需要知道，您和陛下有不共戴天之仇，您恨他，不就足够了吗？”
　　“是啊。”完颜启彗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博别人同情来的。”说完，他将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喃喃道：“你这下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恨他，为什么急于去找南怀先生了吧？为了喜欢的人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我实在等不起了。”
　　张祗顺沉默不语，只是点点头，心情复杂，半晌才说：“我为殿下保密，殿下尽管去做事吧！”
　　“搞那么正式干什么？”完颜启彗被他逗笑了，“保不保密的都不重要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已是强弩之末，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无所谓了。”
　　张祗顺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殿下，您与陛下，真的半分情义都没有了？”
　　完颜启彗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睁开眼，“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的父王是个神明，他似乎无所不能，我很崇拜他，但我的刀捅进我母后胸口的一瞬间，我的心就死了，我和他之间的情分就断了，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他又把自己的残忍隐藏的多好，他有多么会伪装。我被他骗了，我们都被他骗了。”说到最后，完颜启彗痛苦的捂住脸，“他还希望把我培养成像他一样的魔鬼，什么冷漠，什么残忍，什么上位者必须的情感，统统是放屁！他想控制我，想一辈子让我生活在他的阴影下！”
　　完颜启彗突然刷的一下站起身，目视前方，一字一顿：“让他做梦去吧！”
　　张祗顺被完颜启彗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想要缓解一下突然紧张的气氛，又想转移一下完颜启彗的注意力，琢磨了一会才试探着说道：“殿下来今夏，为何化名卿濡血？”
　　完颜启彗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因为啊，我所爱之人，皆是染血。”
　　卿，亲爱之意。
　　张祗顺胡乱点了点头，心如乱麻，卿濡血？卿，也有敬称之意啊，从旁人的角度看，称卿濡血也就是你濡血，难道说，殿下也会……
　　不，不可能！张祗顺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不轻，急忙甩甩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殿下的姓名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引申义？可是启彗……
　　彗，彗星，意为不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