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百里》千佳之鹤

10、第 10 章

　　风百里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戚九刑，喉间像堵了团棉花，他哑着嗓子问道：“你……你当真不知？”
　　“太子殿下的意思，属下哪敢轻易猜测。”戚九刑一看风百里的反应，内心就确信自己的判断没错，于是更加残忍的继续加了句话，甚至特意加重了“太子”和“属下”两个词，来暗示风百里两人之间的阶级差异。
　　“好、好、好！”风百里气都有些喘不匀，他深吸一口气铁青着脸连连大喊了三个好，“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那我真是太满意了！”他深深地看了戚九刑一眼，脸色发黑，眉头紧锁，嘴角带着轻蔑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喃喃道：“原来一开始，都只是我一厢情愿。”
　　“不，不是的！”戚九刑的心在滴血，他在心中疯狂的大喊着否定，他多么想回应风百里的感情，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太子，是他仰视五年的太子，是他爱了五年的太子！戚九刑看着风百里失魂落魄的反应心中大痛，那么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那么骄傲、自矜的一个人，他爱的那么深、爱的那么惨的一个人，因为他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因为他变得如此颓废，因为他伤了心，他哪里舍得！戚九刑几乎要掉下泪来，却仍死撑着不肯说话，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犹豫，不能……
　　不能回应。
　　戚九刑闭了闭眼，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急忙将脸转向一边，将眼泪完全暴露在完颜启彗的面前，完颜启彗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又生生忍住了，他所做的只是慢慢的收回拳头，凝视风百里，代戚九刑冷冷的说道：“今夏的太子，哪能不识大体。”
　　风百里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他面如死灰的低下头，声音仿佛生锈的门轴一般沙哑：“倒是我的不对了。是我的不对。”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完颜启彗暗暗握住戚九刑的手，悄无声息的安慰着他，面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上位者是不能拥有心的，更别说动心。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我动心了吗？”风百里冷笑一声，面上半点血色也无，“原来是我动了心，对着戚家的人。”风百里看着戚九刑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戚九刑，你是不是没有心。”
　　戚九刑的肩膀猛地一颤，眼泪愈发汹涌，他死命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直到嘴唇发白渗血依旧不肯松口。良久，他听见自己说道：“属下哪能没有心呢？只是不对别人动心罢了。”
　　声音满带着悲伤与绝望，风百里半分都没有听出来，他只是听到了“别人”，顿时心如死灰，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有了，一颗心冰凉冰凉，掌心冷汗直冒，脸色更白几分。风百里多么聪慧，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于是挺直了背说道：“那本殿，便祝福你们……”
　　幸福长久。
　　最后几个字风百里哪里说得出口，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在戚九刑面前无所遁形，消失的一干二净。
　　“属下，谢殿下恩典。”戚九刑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来双膝跪地拜倒扣头，生怕风百里看到自己满脸眼泪的狼狈模样，他哪里知道，从现在开始，风百里便连半个眼神都不愿给予他了。
　　风百里没有回应，甩袖转身走了，戚九刑没有动，仍旧保持着拜倒的姿势，只是绷紧的腰身轻微的颤着，可怜的不行。
　　“他走了。”完颜启彗斜靠在廊道中的大柱子上，冲戚九刑说道，“你可以哭出来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走了最好啊。”戚九刑将头埋在臂弯里良久，再站起来时只是红着眼睛冲着完颜启彗笑，“他留在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一向冷静，只有你可以让我溃不成军。
　　“戚九刑。”完颜启彗突然喊他，“谁让你笑了，哭出来。”
　　戚九刑的笑僵在脸上，慢慢的消失了，他的眼睛包在泪里面，显得亮晶晶的，但他还是没有哭，只是定定的看着完颜启彗说道：“我真的很爱他。”
　　“我知道。”完颜启彗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拳头，“你不该和我说的，他也喜欢你，你去告诉他啊。”
　　“我不能啊。”戚九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能断送他的前程。”
　　“可他根本不在意那劳什子皇位！”完颜启彗抬高了音量，心里面又酸又苦，“他不是只要你吗？！”
　　“可我想要他登上皇位，我想让他受万民敬仰！”戚九刑眼角终于滚下一滴泪来，烫的完颜启彗心尖一颤，“他现在虽然是太子，但并不一定就能安稳的登上皇帝宝座！二皇子风逐阳一直等着呢！我不能让他被人抓住把柄！”
　　“所以你拒绝了他？”完颜启彗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并不认同你这种方式，太傻了。戚九刑，你就是个傻子。”
　　“可能吧。”戚九刑惨惨一笑，“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们今夏的事情我也不能管太多。”完颜启彗站直身子冲戚九刑摆摆手，“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找你父王吗？我带你去吧。”戚九刑擦干眼泪，忙道，“皇宫太大，你容易迷路。”
　　“不用了，我并不是去找他。”完颜启彗的声音有些发冷，“你帮我转告他一声，我去南疆了。”
　　“南疆？你一个人？不行，太危险了！你去那种地方送死吗？”戚九刑一听就急了，拉住完颜启彗的胳膊焦急道，“南疆离今夏都城十分偏远，你又自己一个人，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没关系。”戚九刑不动声色的拉开戚九刑的手，“反正他从不管我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