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如梦如幻 ...
-
面对城一郎的谈话邀请，创真带着他来到了卧室。这是个比较简单的房间，主体是让人感到舒爽的米白，副色则是温暖的正红色，桌面上还有些许中性粉色配件。这些本该给人带来温馨的色调，此时却反常地让城一郎感到种无机质的冰寒。
如果创真知道城一郎此时的感觉，肯定会告诉他，他身上正叠着两只幽灵，不冷才有问题。
创真没给城一郎发话的机会，直接道：“你不会是抱着让我接受治疗的打算，才找我单独谈的吧。吃完那道料理的你，应该清楚我不会去那个给我带来绝望的地方。”
幸平创真厌恶医院，厌恶着那个夺走母亲的地方。“你该知道，我握住菜刀的初衷，是为了让她对我说美味。我想要超越你，也不过是想从那人口中得到一句最喜欢。我爱着母亲，那是我儿时料理的原动力，我想将母亲从你手中夺走。”创真突然笑道：“不过，我也够孩子气的，为了那种事与你争到了现在。”
城一郎苦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缠着珠子没好事，居然是在想这种事吗。”
“呵，谁叫你动不动就出国，你真的有好好陪伴她吗？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会疏忽她的异常，最后错过治疗的最佳时机。”创真是怨的，但也只是怨而已。
城一郎再次沉默了，那是自己的失职。但现在不一样，创真还年轻，治好的成功率，也比珠子那时大。如果他放任创真，让创真也因那可笑的病症，而离去的话……不仅天国的珠子会怨恨我，就连我自己也会怨恨自己，最后走向崩溃的道路。城一郎看着创真道：“创真，你和珠子不一样。你还年轻……”
创真再次打断了城一郎的话，道：“如果你完整看完报告书，也该知道我的身体到了极限。就我现在的状态，比母亲那时候还糟糕。”创真像是要打破城一郎的妄想。
他无情地接着道：“很早我就意识到心脏不对劲了，毕竟母亲那时候，我可是一直看着的。在第一次秋季选拔赛的时候，就有所预感了，那突如其来的闷痛感。”创真的右手捂住了胸口，那是自己无法忘怀的记忆。
“创真！”城一郎拉高声音呵斥道：“既然早有预兆，为什么不和我联络。”这不是什么小事，虽然他是放养主义者，但放养不是孤儿，不是让创真逮到机会就霍霍自己的身体。
创真面对激动起来的老父亲，安抚道：“别着急啊，听我接着说。所以我做了个大胆的举动，那时是我与美作昂食戟的时间段，我用后半生料理人的身份当做筹码，进行一场豪赌。用我在众人眼中应有的水准，对战拥有‘完美追踪’的敌人。要是我败北了，就放弃料理，去医院接受治疗。”
“等等，你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门外偷听的绘里奈还是没忍住闯了进来。
将同样在偷听的薙切蓟、薙切朝阳两人，完全暴露在创真眼前。薙切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后，更是毫不客气地加入了幸平家，这场父子座谈会。
绘里奈执着地看着创真道：“难道不该是胜利了，就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接受治疗吗？”她不接受，创真会死亡这件事。
创真看着绘里奈发丝凌乱的样子，吐槽道：“果然在偷听啊，不过偷听就藏好点啊。拖鞋都通过门缝，露出来了。”
绘里奈看创真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来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治疗。”她不想失去创真，虽然创真很多时候都那么讨厌，但她果然还是……绘里奈的拳头就没松开过，反而越握越紧。她不甘心，绘里奈鼓着脸道：“别以为这样你就超越我了，我站的地方可比你高得多。”
创真看着绘里奈这副模样，笑着将手搭到绘里奈的头上揉了揉，在绘里奈的脸颊变成通红时道：“啊，我知道。还有，这句话你在秋季选拔赛时就说过了。”
创真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抬起头看向城一郎说道：“老爸，你知道我也拥有神之舌这件事吗？”
“什么！”创真的这句话，让城一郎猛地站起身，当然也包括了绘里奈几人。
“幸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薙切蓟也坐不住了，神之舌不该是薙切家族的家系能力吗？而且还是十年一轮回的能力。不过这一代的确有些古怪，就像真凪和绘里奈一般。可现在幸平创真居然说他也有这一能力……所以这个时代，居然诞生了三位神之舌拥有者吗？
城一郎的双手收紧，他从来不知这件事，他看向创真问道：“创真你也拥有神之舌？”他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神之舌怎么可能吃下黑暗料理，比如说草莓酱鱿鱼干。
绘里奈也说道：“我从来不知道神之舌可以有什么多人拥有，还有你都有神之舌了，还要我试味干什么，是在耍我吗。”接着想到了创真不久前对自己说过的话，绘里奈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创真，这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话。”朝阳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薙切真凪，那时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神之舌’会被称之为诅咒。
“啊，是真的。”创真冷静地说道：“我拥有与老妈一样的舌头，不过老爸必然是不知道的。要知道这种‘神之舌’的拥有者，是绝对不可能对所爱之人说出，她的‘神之舌’这一味觉的真相。”创真吐出舌头，左手无名指拂过自己的舌尖，这让创真看上去多了些邪魅。
朝阳很敏锐地从创真的神色中，看见了浓郁的自我厌恶，那可是如同耀阳一般的幸平创真啊！他怎么会露出这副，唯有身处深渊中，才有的神情？
没等城一郎问出口，创真就揭开了属于他‘神之舌’的秘密。“我所拥有的神之舌，不仅仅可以吃出任何料理最精准的配方，甚至可以吃出料理原材料是由谁加工而诞生的。”
“怎么可能……”绘里奈说不出话了，她可以精准地吃出原材料的产地，但也不至于吃出制造者，那是神之舌无法达到的领域。幸平创真，你到底……
“不仅是这样吧。”薙切蓟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单是这样，不至于让一个乐观的孩子，陷入绝望。他看着面前的幸平创真，就像是看到了不久前迷路的自己，幸平的双眼失去了光。
“当然了，每个人都可以吃出料理的感情，但我和老妈不一样。我们可以亲身经历料理人的‘人生’，也许这么说你无法理解。”创真看向城一郎接着说道：“老妈在第一次吃到老爸的料理时，就吃出了你的迷茫，同时想要将你重新领回正确的料理之路。这是属于幸平一家独有的力量，一般有着这一能力的孩子，幸平是不许他们迈入料理界的。他们往往有着比任何人都敏锐的感官，比任何人都容易走歪路。”
“创真，你是意思是。你可以亲身经历一遍料理制作者，制作那道料理时的喜怒哀乐！”城一郎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创真一直以来所展露的料理，都不会是他的全力。
创真点头道：“没错，同时还能吃出料理着料理这道菜品时的感情哦。”
“感情？”朝阳的直觉告诉他，创真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一点。
创真看他们无法理解的样子，就打比方道：“就比如母亲得知自己无法治好病时，最后第二道的料理，那里面带着绝望，和她想带着我一起走的念头。”创真毫无自觉地说着让人变色的话语，“母亲的神之舌从没得过正确的引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放我一个人这样下去会出事。因为有着这一舌头之人，最初都无法拥有正确的感情。”
“他们从诞生开始，就被抹上了别人的颜色。我一直到三岁，在母亲还没给引导我前，不会控制神之舌的我，能感知到更多是恶念。一切改变都在母亲意识到我拥有这一能力开始的，那时我早就无法辨别美味与难吃，连带属于人类的感情都很淡泊。母亲是用尽全力才让我成为正常人，虽然在正常人看来我依旧不正常。”
“你们早该告诉我的。”城一郎按着创真的肩膀，“我不是你的父亲吗？”城一郎感到了挫败，在他出国的那段时间里，到底错过了什么？
创真直视城一郎道：“没用的，父亲你可知道我第一次吃到的恶念，就是源于你的料理哦。那道料理里满是对前方道路的茫然，还有被逼入绝望的味道。第一次吃到带着死意的料理也是源于您哦，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美味。如果将这告知您，面对有这种能力的我与母亲，真的接受的了吗？”
创真说的这些话不带恶意，他不过是从一种外人的角度说出自己的感受。
可这让城一郎感到心寒，这样的创真把他当是父亲了吗？还有珠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从未与他开口。这样看来他也意识到了，他对珠子的娘家一无所知，他唯一知道的还是幸平餐馆是岳父那一辈传下来的。
创真旁观城一郎双手按额的样子，他知道的，虽然那时的城一郎未从迷茫中走出来，但母亲依旧很乐意吃下他的料理，明知那料理会让她感到不适。他还记得父亲终于走出来的那天，也是母亲的病危通知书被下达之日。好不容易吃到正常食物的自己，很快又吃到了母亲希望将自己一起带走的情感。他也是佩服自己，居然这样也没成为薙切蓟，他真是棒棒哒。
绘里奈打了个寒颤，如今的幸平创真看起来就像是魔王一般。
“这就是属于你的神之舌吗？”薙切朝阳可以理解了，可以沉浸式感知情感吗？还真是可怕的能力。
创真爽快的点头道：“是不是很可怕啊，就是因为幸平家有着这样的能力，所以幸平才会逐渐离开料理界。毕竟我们的存在，对料理界来说将是一场灾难。幸平家也因此没落，不过好在这一能力拥有者只能是一人。当我诞生后，母亲的能力就逐渐衰退了，所以母亲才没及时发现我的问题。”
“还真是梦幻的能力，如果当年遇到你，我的政变必将获得胜利吧。”薙切蓟算明白了，他该成为幸平创真的导师才对。
“不不不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天天吃绝望。偶然可以是调味剂，天天会改变人格的。”创真表示，他还是更喜欢带着正面感情的料理。
“虽然我的‘神之舌’和你们所知的有些差别，但我的确是‘神之舌’，不过感知的方式不同罢了。同时，‘神之舌’是不该突然变化的。可最近，我的能力得到了明显振幅。以我的能力，快无法控制这一切了。看看我的料理吧，进步了很多对吧？这是不详的象征。不如让我在人生的最后不留遗憾，就别折腾了。”
这是创真认真思考自己的处境后，才说出的话，他是真不想折腾了。不过可以看到灵魂体，也预兆着自己活不久了吧。他不想最后是还死在医院的，那简直是在说他幸平创真必须走与母亲一样的路一般，他讨厌这样。
“所以才波城一郎做出决定吧，你是想一如劝说老妈一般，让我前去治疗。还是认同我的理念，放我自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如梦如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