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用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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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舒坦了吗？”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偏钻进她的耳鼓里。
江月白隔着乌沉的月色看他，他扯开唇角，眸间带着些许戏谑，仿佛刚看了一场好戏，仿佛她报复的人不是他的生身母亲。
今日若是邵沛泽不在这里，她也不会有机会报复的，江月白明白，做人应当知恩图报。
“是的。”
风自林捎间拂来，江月白身后的秀发飞扬，带着淡淡的蔷薇果香，飘在鼻息间。
邵沛泽看到眼前女子，仰着头，露出了世间最纯粹的笑容。
琥珀色的眼瞳犹如水中皓月，水光潋滟，却澄澈纯净。
她柔声开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乖顺：“陛下，谢谢你。”
嗓音一如他在门外听到的那般甜，像是幼时吃过的桂花糕，甜到腻人。
与她以往的笑容天差地别，果然往昔一直在他身边演戏。
邵沛泽扫了眼台下被堵着唇、眼泪汪汪的宫人，吩咐沈久：“派人严加看管。”
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补了一句：“那个大宫女阿什么落的放了。”
省得她又像之前那般勾引他，拙劣地让人头疼。
江月白满心感动！邵沛泽今天可真好，既没有吓她，也没有威胁她！
她抬头望望月亮，在心里祈求着邵沛泽能一直对她好。
她忽而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怜，自己的底线居然已经这么低了吗？
只要不吓她、不威胁她，她就会觉得对方好。这也太恐怖了吧。
她来不及多想，就被邵沛泽拽着回了凤栖宫。
桌上的晚膳还没来得及收，此时已经凉了。本以为邵沛泽该用过膳了，谁知邵沛泽闻此，幽幽看了她一眼：“朕来凤栖宫，就是来喝你亲手熬煮的汤的。”
江月白想起她刻意遗忘的事情：
邵沛泽让她给他送汤，她一次都没去过……
所以他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按理说，邵沛泽今日帮了她，她为他煮汤也算是投桃报李、两不相欠了。
可是她一是不会煮汤，二是约莫五个时辰没有用膳，又与太后互演了那么久，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此时居然咕咕叫了两声。
于静谧的凤栖宫内，声音有点响。
就很尴尬。
更尴尬的是，邵沛泽原本正坐在黄花梨桌前，单手拎起水壶，正准备给自己倒茶。却忽而动作一顿，放回水壶，轻飘飘地看了过来。
她这么个美少女当然不能承认啊，所以她果断把锅甩给侍候在一旁的沈久：“沈公公，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侍候陛下用膳，陛下日理万机、一心为民、勤勤恳恳多么辛苦啊！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日理万机？一心为民？勤勤恳恳？
邵沛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于所有人而言，他是杀人如麻、不讲道理的暴君；于某些人而言，他是作乱人间的祸害，不该出生于世间。
流言不过是那些蝼蚁不敢窥见天光的惧怕与嫉恨，惊不起他心中半分波澜。
月色透过支摘窗披着他黑袍上，他在柔柔月色中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皇后这么关心朕的身体啊。”
他尾音上扬，很明显是还有下文，可江月白等了半晌，都不见他开口。
于是大着胆子抬头看过去，只见邵沛泽幽幽打量了凤栖宫一圈，视线最后停在她脸上，表情颇为古怪。
不知为何，很像家长看成绩一向很好的孩子犯了个低级错误时的恨铁不成钢。
让她莫名心虚起来。
邵沛泽瞥了眼江月白身上显然是新做的浅蓝襦裙，想着关于凤栖宫的每日禀报，不由冷哼一声。
整日贪图享乐、不思进取，难怪演技退步那么快，喜形于色、屡屡犯蠢。
今日若不是他在，恐怕她都不能走出慈宁宫。
真该让那些史官们瞧瞧，贪图享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只有克己之道才能大周走向强盛。
只是南地即将起震，到时都是折子，他要在此之前解决所有隐患。邵沛泽又把视线移到江月白发间的白玉珠钗上，难得好心地提点她：“日后专注正事。”
江月白已经习惯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于是躺平，煞有其事地应了声“好”。
见她配合，邵沛泽连日忙于政事的烦躁去了几分，还是和聪明人说话舒服。
而聪明人江月白见他并没有秋后算账的心思，也索性放松起来。
今日的邵沛泽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一放松，肚子又忍不住叫了两声。
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大。
社、死、现、场。
邵沛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原本打算戳穿江月白的阴谋后，将她处死。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日后养在身边，当个取乐的雀鸟应该不错。
他甚至瞥向肩膀不住耸动着的沈久和阿落，笑着吩咐道：“还不传膳。”
待他们领命下去之后，他又单手支起额角，望向江月白，懒懒散散开口：“不用担心，朕不杀你了。”
江月白：哈？？？
他原本还想杀她？？就因为她肚子叫出声？？也太封建了吧。
原来邵沛泽今日对她那么好，不是因为他今日心情好，只是想让她临死前舒服一点。
瞧着邵沛泽一脸“你不用太感激我”的神情，江月白嘴角不禁一抽：我谢谢你哦！
邵沛泽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解了，可他并不打算解释，他也不需要解释。
无论杀她与否，她只能受着。别无他法。
*
晚膳上得很快。
一碟西湖醋鱼，一碟红梅珠香，一碟肉沫烧饼，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还有一些江月白叫不出名字的菜。
应该都用小火煨了许久，如今还冒着些许的白雾。
果然御膳房的宫人对皇帝比对她这个皇后殷勤多了。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江月白也不跟邵沛泽客气，净过手后，便开始兴冲冲地吃了起来。
沈久站在一旁拿着木箸向往常一样替邵沛泽布菜，往邵沛泽盘中夹了许多清淡的鱼肉、豆腐。
看到江月白吃的正欢，他心中叹了口气，要是陛下也同皇后娘娘这般胃口就好了，陛下这些时日格外繁忙，都没怎么吃东西。
他正担忧着，突然听见邵沛泽一叠声的吩咐。
“鸡脯”
“虾肉”
“火腿”
沈久一脸喜色地布菜，眼角瞥到江月白夹了块琉璃藕，就听到陛下清越的声音：
“琉璃藕。”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用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