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微光》三辞

16、十六

　　「我的姐姐，只能由我亲手杀死。」

　　……
　　“交易达成，你们帮我进猎鬼人的地方，我替你们找到她。”白发青瞳的女孩嘶声说，眉心至右脸颊散布着血红色的斑。

　　面前的少年态度很是恶劣，“啪”的给女孩额头贴上一张绘有古怪眼睛纹样的符咒，皱着眉语速极快：“这张符能维持一晚上不被人看到。事先说好，你要是被发现，休想牵连到珠世大人。”

　　女孩不言，带着符咒摇摇晃晃朝黑暗中走去，宛如发条即将殆尽的偶人。

　　……
　　今年的夏天格外闷热，天总是压得低低的，空气中坠着沉甸甸的水汽。

　　萤变得有些嗜睡，尤其是在白天，午休过后再睁眼便是满天星斗。忍也没有怪她错过了几次工作，带着困惑替她检查了身体，却发现一切正常，只能归结为摄入能量过少贫血加上夏日犯困。对自己的情况深感抱歉，萤主动申请调成了夜班。

　　接近晚上，夕阳光渐弱，只剩下一点柔和的光。萤抱着药剂瓶，走过院落时放慢了脚步，抬头看天边大朵灰蓝色的云，享受最后的阳光。

　　只有在现在，她才可以舒适的走在太阳光之下，若是阳光灿烂的白日，肌肤总会有一种疼痛的烧灼感。因此她出门总是撑着去年酒肆老板娘送的竹伞，所幸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也没有人觉得她的行为奇怪。

　　三号房有一位麻烦的病人，和总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风柱大人并列蝶屋问题病患。

　　是个瘦小的女孩，细胳膊细腿会让人怀疑她是否能砍断鬼的脑袋。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瘦弱的女孩，与鬼战斗时比谁都要拼命，每次受伤也只是草草包扎了事，只要能行动，便会立刻赶往新的有鬼出没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任务伤及内脏，同行队友直接把陷入昏迷的她背来蝶屋，想必这女孩也不会乖乖住院直至恢复吧。

　　偶尔有熟悉的队士谈到她，都是叹气：「这是一个被鬼养大的孩子啊。」

　　「听说养父是鬼？伪装成僧人的模样欺瞒了所有人。」

　　「是啊，唉。相处了十多年的养父是恶鬼，也吃掉了相依为命的姐姐，难怪这孩子受到刺激变成这副样子。」

　　「真可怜啊。」

　　作为给队士做康复训练的道场内，传来清脆的刀剑相撞声。高大的男人和略显瘦小的女孩持刀相斗，女孩身体恰好正对门口，围观者可以清晰看到她的脸。面色苍白，碎刘海杏眼薄唇，看人的眼神异常凌厉，长刀旋过时眼中似是藏着清光。

　　“锵！”

　　本僵持的战局顿时反转，女孩双手横握长刀，扭身反劈压制住对手，刀刃抵住对方的喉咙，堪堪只差一毫就要血溅道场。对手连连认输，她才后退一步旋刀一扬，干净利落地收刀入鞘。

　　“真厉害啊，麻生小姐。”输了的男人也不恼，衷心赞叹着。

　　麻生凉微微点头，再退一步举了个躬以示尊重，再抬起头来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麻生小姐，到了换药的时候了。”萤站在门口朝里面唤。

　　听到萤的声音，麻生凉懒懒应了声，将长刀系在腰间，转身随萤一同出了道场。

　　撒上消炎的白色粉末，再换干净的新绷带一圈圈细致缠好，腹部的伤口已经结成硬痂，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似乎浑然不觉换药时产生的疼痛，麻生凉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手上的草蚱蜢。草蚱蜢看起来是很久以前扎的，青色的草杆已然泛黄。

　　“萤小姐，今天有新的怪谈吗？”她问。

　　住院无聊时候翻看萤写的怪谈故事是麻生凉在这里唯一的爱好，故她与萤的关系还算不错，时常会借书来读。

　　最近都没有收集志异怪谈，萤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我来给萤小姐讲个故事怎么样。和鬼有关的故事，也算是鬼怪之谈了吧。”

　　“萤小姐知道其他人说我是被鬼养大的孩子吗？勉强正确，但是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

　　“收养我们的是师父，他是真正的人类......我的姐姐才是鬼。”

　　房间里笼罩着淡淡的黑暗，女孩幽幽的声音回响。

　　“我的姐姐，吃掉了我们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