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出逃记》猫灯

17、第 17 章

　　自从这里来了一群人把她的尸体抬出去后，已经三天了。

　　朵朵在这个狭窄的罐头空间里游荡着，这里像是陆寻带她穿梭游戏间的数据空间，但却又不如那里稳定和宽阔。

　　那些绿色的代码时不时地会紊乱、破碎、聚集、分散，像是被海浪冲击的沙子。

　　她每天都能看到那个眼睛像毒蛇一样的男人在外面的仪器上不停地摆弄。

　　有时他会改变她的形态，可那会让她陷入沉睡，后来他就不再尝试形态的转变，而是扩大了空间。

　　在空间基本稳定的那段时间，开始频繁的有人来参观她。

　　“真是太神奇了，菲特尔博士，你简直是创造了神迹。”

　　“这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发明，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布？”

　　“太奇妙了，人类或许真的可以凭借这一发明实现永生。”

　　“菲特尔博士，如果有任何的需要请联系我，我会尽全力支持你的实验。”

　　他们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件罕见的艺术品，但大肆赞扬着的却是菲特尔。

　　朵朵想踹菲特尔一脚，但实际上每当菲特尔靠近，她的身体都会害怕地颤抖，几乎要钻到数据里。

　　后来，菲特尔开始尝试把数据灌输到她的身体。

　　刚开始她很排斥，第一次传输时，她的身体被打碎，菲特尔却不担心，他那双眼睛冷血的蛇一般紧盯着她。

　　过了一会，朵朵发现自己的身体又聚集在了一起，自己突然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这种数据输入的情况一直维持了半年，房间里来了一群人，他们穿着白色的外套，像是医院的医生一样。

　　朵朵想起她在孤儿院的事情，每次医生来他们院里检查，她都会第一个跑上去迎接，只是因为他们手里有糖。

　　那些人比菲特尔年轻些，但也年过四十，朵朵害怕这些陌生的严肃脸庞。

　　“我有个疑问，菲特尔博士，若真如你所说这是一个五岁的女孩的化身，我们该如何让她理解我们的指令？”

　　“我把大量的知识数据通过传输的方式灌到了她的体内，她现在很聪明，将她带走后你们可以根据需要更改。”

　　“看得出来你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菲特尔博士，你真的愿意把这项发明的所有权和实验体交易给我们吗？”

　　菲特尔走到朵朵的面前，他伸手贴在屏幕上，屏幕里那个漂亮的少女因为他的接近朝后退去。

　　“老实说我并不愿意，但是我现在必须得到大量的钱，只能把这项实验交易给你们。”

　　“菲特尔博士，你不会后悔的。”

　　菲特尔没有说话，朵朵蜷缩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人推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

　　盒子上有一些线，他们将线链接到了菲特尔常用的控制台，朵朵慢慢地觉得有些困倦，闭上眼睛陷入了黑暗。

　　等她醒来时，她还是在一片数据空间里，但衣服和样貌都发生了变化。

　　她看不到外面，但依旧可以撞上了那个无法突破的光墙，听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

　　“菲特尔已经被逮捕了，老师，你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

　　朵朵听出来了，是来菲特尔实验室带走她的那些人，菲特尔被逮捕了？

　　“是他太着急了。”

　　“他突然换上那个奇怪的病，如果不快些花大钱治疗恐怕活不了多久，着急些是正常的。”

　　身体中传出一股激动的兴奋，朵朵相信菲特尔的患病一定是老天的惩罚。

　　“可惜，他没机会治疗了，在我的证明下，没人会相信他真的研究出了朵朵这样的存在，他就只能带着虐杀儿童的罪名去死了。”

　　“老师高明，这样一来，我们不但免费地得到了朵朵这个实验体，还一分不花的将我们的研究宣传了出去，更是铲除了菲特尔这一大对手。”

　　“好了，别拍我马屁了，我让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老师，我母校刚好有一个计算机领域的新星，不到20的小伙子，已经获得联邦游戏王之称了。”

　　“不错，叫什么名字？”

　　“蒲少男，我和他说我们要开发一款游戏，他答应了。”

　　听到蒲少男的名字，朵朵有些迷茫，她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可是除了菲特尔她根本没见过其他人。

　　“好，让他过来吧，对了，不要让他直接接触朵朵的数据库，这种年轻小子总是幻想着正义执行，麻烦得狠。”

　　随着脚步声远去，朵朵靠着光壁滑了下去，她抱紧了自己，蜷缩着像个无助的小猫。

　　没过几天，朵朵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变了，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而且她竟然会飞了。

　　“花精灵吗？感觉模型还得再调整一下，没那味啊。”

　　外面突然传来爽朗的少年音，朵朵觉得有些熟悉，但她想不起来。

　　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了些，朵朵看到一个眼眸闪亮的青年。

　　朵朵看着他，这还是她被关进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年轻人，给她的感觉很像经常来孤儿院做志愿者的大哥哥。

　　“咦，怎么感觉在盯着我看，学长做的游戏就是不一般，好智能。”

　　朵朵眨了眨眼，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人类，他就是那个蒲少男吧。

　　“你是蒲少男吗？”朵朵问道。

　　外面的蒲少男并没有佩戴着耳机，看到她张嘴说话，以为是触发了什么默认语句，也并不在意。

　　朵朵见他不回应，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她进入这里后，是第一次产生了想和人对话的感觉。

　　之前的菲特尔虽然知道她可以说话，但却以为她只能按照设定的话说，并不知道她可以自由地说话。

　　“我喜欢黑色的长发，嗯，再来一双翠绿的眼睛，带点绿色代表生机嘛。”

　　蒲少男很喜欢边工作边说话，朵朵感觉到自己的样子在被他修饰，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完美，要不要再加一个变大变小的功能？听学长说初步面向的是七八岁的孩子，那做个小孩的模型吧。”

　　小孩，朵朵趴在光墙上有些发愣，她差点忘记了，她就是个五岁的孩子。

　　“真可爱，我以后的孩子肯定也会这么可爱，哈哈，得让学长给我介绍一些可爱的女孩子。”

　　朵朵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回忆到自己被丢弃的尸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花精灵，花精灵，我搜搜应该有哪些技能。”

　　“嗯，种花，开花，花间跳舞，撒花，飞过的地方有花，乱七八糟的，算了，全加上吧。”

　　朵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被塞进了一些东西，由于菲特尔之前的强塞数据，她的身体已经很结实，面对这种数据并不会突然破碎了。

　　“应该没问题了，再加点音乐，我来测试一下，希望能直接成功没有bug。”

　　朵朵见他戴上耳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道：“你，你好，你是蒲少男吗？”

　　“嗯？这个角色说话怎么这么生动，调音师做的真不错，而且，学长也真是的，默认语音设置成这个。”

　　青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显然把朵朵知道他的名字归咎于学长提前的设置。

　　朵朵想解释，但BGM响起，她在蒲少男的控制下，在花丛间翩翩起舞，每一条轨迹都有花瓣飘落。

　　“OK，花瓣轨迹顺滑，不过舞蹈动作可能得找专业人士设计一下。”

　　紧接着，蒲少男又实验了种花、开花等等功能。

　　等一切测试结束后，他伸着懒腰拿下耳机，从另外一台电脑拷贝了网上的一些著名舞蹈，准备先模拟一下。

　　朵朵见他把耳机拿下，心中叹了口气，看样子无法和他交流了。

　　想到刚刚他的话，她有失落了几分，就算是对话上了，他也只会找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吧。

　　“他应该是个好人，还是不要把他卷进来了，感觉那些人做的也是很危险的东西。”

　　朵朵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反正她都已经死了，被怎么折腾也没关系了。

　　利用系统分析收集了那些著名舞蹈的数据，蒲少男将数据导入到朵朵的数据里，朵朵果然跳的极为完美。

　　“等下问问学长，找个舞蹈表演者编排一个原创，再动态捕捉一下就可以了，简直完美。”

　　蒲少男说着站起身，修长的手指被他摁的啪啪作响。

　　朵朵看着他，发现他身后又进来了一个人，便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些。

　　“少男，忙了一天了，累了吧，喝点小酒？”

　　“谢谢，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喝酒，会轻度酒精过敏。”

　　蒲少男连忙摆手拒绝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朵朵看着他，感觉有些奇妙的违和感，他不喝酒吗？可是，她脑袋里似乎有他很喜欢喝酒的记忆。

　　甩了甩脑袋，朵朵觉得一定是自己糊涂了，他们根本不认识。

　　俩人一起走出门外后，朵朵的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后面的几天，蒲少男还是很少戴耳机，朵朵也不打算告诉他那些事情，只是配合着实现他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蒲少男突然对着按键发起了呆，朵朵觉得很奇怪，她凑过去盯着他，好奇他在干嘛。

　　蒲少男摸索着下巴来回来揉动，然后恍然大悟一般抬头看向屏幕，刚好看到朵朵极为靠近的脸。

　　朵朵只感觉到他似乎离屏幕离得太近了，但蒲少男却碰地一声，拉开了距离，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绯红。

　　“你怎么了？”朵朵有些关切地问道，这段时间被蒲少男带的，朵朵也喜欢自顾自说话了。

　　蒲少男看着画面里的少女关切地看着自己，张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由他亲自打造的容貌格外迷人。

　　他心里不由地泛起了嘀咕：我不会喜欢上纸片人了吧？这不会就是那个亚当情结吗？

　　“咳咳，真是的，镜头怎么会突然拉这么近，吓我一跳。”

　　拍了拍还在碰碰乱跳的胸脯，蒲少男压下心里的异样，关闭屏幕离开了。

　　朵朵看不到蒲少男后，在草地上飞行了一会，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在阳光下变为小孩模样蜷缩着休息。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朵朵听到了脚步声，她立刻变为少女的模样，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走过来的是个黑发蓝眼的十一二岁的男孩，他皮肤苍白，穿着整洁的背带裤，看起来像是富家少爷。

　　朵朵刚想问他是谁，却感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跳起来舞蹈，是蒲少男让他学长准备的原创舞。

　　翩翩花瓣洒落，极为唯美的画面展现在眼前，但那少年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眸冷淡无情。

　　终于得到身体的控制权，朵朵走到少年面前，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少年终于认真地看了朵朵一眼，但依旧不说话，朵朵想着，或许自己应该主动介绍自己再问他。

　　“我叫朵朵，今年五岁，嗯，也可能六岁了，被一个坏大叔困在了这里。”

　　“你看起来不像是五六岁。”少年终于说了话，声音清冷，毫无波动。

　　朵朵进入这里后第一次与人正常的交流，她让自己变为小孩的建模，仰头拽了拽少年的衣服。

　　“我是，只是他们给我的是大人的样子，他们管这个叫建模，这个小孩的样子是蒲少男给我建的，但也不是我本来的样子。”

　　少年似乎提起来一点兴趣，淡淡地问道：“是吗？那你本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朵朵觉得他其实并不想知道，只是或许和自己一样很久没人说话了，所以遇到能说话的人，就多说了些。

　　“我，忘了。”朵朵本想好好描述一下自己原本的样子，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

　　她只记得那个惨不忍睹的尸体，她到现在还在想，那真的是自己吗？

　　或许是恐怖的回忆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影响，朵朵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害怕的发抖。

　　头顶传来温柔的抚摸，少年声音响起：“你是花精灵吗？下次你还能跳舞给我看吗？”

　　朵朵抬头，看向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眼神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蒲少男说我是花精灵，其实我还会其他的舞蹈，如果你想看的话都可以跳给你看。”

　　“嗯，我们约好了。”

　　朵朵看着少年温柔的微笑，愣愣地点了点头，拉起少年的小手指，和自己的缠绕在了一起。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