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81、第十六章（4）

　　许敬是第一个注意到赵欣的，她虽然压下头抵着谢缘手臂，但他还是认出了她——张雯手机里“珍藏”的杰作。
　　他直觉任小满这么胡闹下去，事情说不定得失控，便示意后座的女友下地，自己停稳摩托车，走到小满边上说：“这样吧，今天太晚了，人小姑娘要睡美容觉的，改天你俩再约。”
　　小满的笑容看着十分古怪，像是一副面具似的，假得慌，龙轩嘬着嘴，舌头慢慢舔过上牙，转身走向自己的摩托车。
　　“轩哥……”有个和他要好的贴过来小声喊他。
　　龙轩皱眉：“改天个蛋，小满这小崽子……翅膀硬了。”
　　果然，小满对许敬笑道：“敬哥，我也想听你的，但咱总要先问问她的意见吧，”他往谢缘脸上斜睨一眼，“她说不去，我就听敬哥的不去。”
　　谢缘头皮发麻，两只手紧紧护住赵欣，心里又怕又气。她看着许敬，为了不让自己说话哆嗦，只能放慢语速：“我、我们要回家，可不可以让我们走？大家也不认识，能不能别为难我们？”
　　“嚯，”小满怪声怪气地叫起来，“别呀，宝宝，你这样子我很没面子啊！”
　　许敬说：“小满，一会儿我请客，就当……”
　　小满打断他：“等一下，敬哥，等一下！”
　　他伸臂去抓谢缘的脖子，吓得谢缘想大叫救命，但声带跟当机了似的，临到头竟然没发出半点声，反倒是赵欣，她被狠狠摘到一边，急得用力来扯小满，一边不断惊叫，数声过后就被人死死捂住了嘴。赵欣瘫到地上，抓着她的人有些慌乱，小声问：“喂，这怎么搞？”
　　没人理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满身上。
　　小满没有真掐谢缘的脖子，手从她后颈擦过，然后把整条臂膀架在她肩上，用力一带，将她挤到怀里。他贴住她的脸，强迫她背对所有人：“你朋友叫赵欣是吧？”
　　谢缘挣扎的动作猛地顿住，恶寒如细针入脑，让她刹那间被恐惧摁到了回忆的深渊中。
　　“我这里有几张照片，不知道——你朋友有没有兴趣看？”他对她耳语。
　　当年赵欣究竟经历过什么，谢缘并不清楚，只是从那几个小流氓获罪的轻重上推测，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可此刻突然有人说拍了照片，还要挟着欲给当事人看，她惊醒是自己天真了。
　　小满见她没反应，不解地想了想，很快露出一脸释怀的表情，咧开嘴轻笑：“哦，对，照片可能也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拍了光屁股吗，还是翻拍的，画质不行，一点不刺激吼，不过你朋友吃大便的样子还是很好笑的，她……”
　　谢缘如五雷轰顶，两眼一阵一阵地发黑，浑身筛糠似的抖，压根控制不住。她忍不住泪流满脸：“我们从来没得罪过你，我们完全不认识你，你为什么……”
　　小满搂住她的头：“哦哦，宝宝不哭啊，吓到你了啊？我不好，我不好，其实没有照片啦，我跟那些小畜生不是一挂的，哪里去弄照片嘛对不对？宝宝原谅我啦。”
　　谢缘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这品种的神经病，别说应对了，大脑根本像是突然萎缩了，没法理智思考。
　　“我跟你走，你让我朋友回去。”她颤声说。照片到底有没有她不管，但赵欣绝对不能看到丁点影像，也绝对不能听到他提起的哪怕只言片语。
　　她语气里乞求的意味让小满很高兴，他揽着她冲众人宣布：“走，我宝说要喝酒唱歌，你们几个，以后看到要叫嫂子！哥，我给你们找的这个弟妹怎么样，还行吧？”
　　许敬无可奈何：“啧，走走走，老地方，我请客。”
　　还能怎么办，自己惯出来的，跪着也要惯完。他想归这么想，潜意识里却很清楚，自己也是越来越怵这小子了。
　　小满是豁得出去的那类人，不仅思维逻辑异于常人，且小小年纪心思就非常阴毒。本来自己和龙轩也没比他大多少岁，他叫一声敬哥轩哥，全看在初识那日两人救他一命的“江湖恩义”上，可恩义也是有保质期的，为了一个女孩担上某天被他在背后捅上一刀的风险，不划算。
　　龙轩心虚地看了许敬一眼，咳嗽两声：“那这女的呢？给人送……”
　　“一起去啊，人多热闹！”小满兴致高昂，已经招呼人把赵欣也捎上。
　　谢缘始料未及，一下子明白过来妥协示弱只会招来更恶劣得对待，是没有好下场的，登时不知哪来的力气，两手往小满脸上一通乱抓。小满为了挡她的手松开手臂，谢缘得隙脱身，立马扑向赵欣，拳打脚踢推开抓着她的人，而后拖着她连滚带爬地逃命。
　　两人的精神都是飘着的，只晓得屏着一股气没命地跑。她们东摇西晃，方向总是跑歪，好几次撞到一起摔在地上。也是奇了，这路上半个路人影子都没看见，连小汽车都寥寥无几，而且开得飞快，无人往她们这头留意。就只剩下路灯和探头默默陪伴，默默张着眼目送她们。
　　谢缘被眼泪迷了视线，也迷了头脑，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她无法判断。她的耳朵似乎也被迷了，明明摩托车的声音一直环绕左右，她却自欺欺人地觉得能够甩得掉。
　　赵欣哭出了声，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吸里，全是破碎的悲音。
　　最终，摩托车失去了耐性，轻松超越她俩，在刹车声中甩尾打横，堵住了去路。
　　“跑够了吧，宝宝！”
　　谢缘撑着膝盖，抬起头怒骂：“死变态！”
　　小满拖长调“哦”了一声，轻飘飘地说：“嘶，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真有照……”
　　“你给我闭嘴！”
　　这句骂应声招来一串嘘声。有人在桀桀轻笑：“小满哥，以后有的你受啰！”
　　“还能咋地，自己女人自己受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