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50、第十章（5）

　　钱立斌没苏慎那么谨慎，手痒拔了一枚圆扣下来，这物事的真面目顿时暴露在天光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围观人惊得鸦雀无声。
　　“呃，这什么玩意儿，你们有人认识吗？”钱立斌手抖着问。他心里知道不妙，很不妙。
　　夏澜从他手里接过那东西，放在掌心拨弄了几下，估算尺寸大约长2cm，粗0.5cm，遂干巴巴地说：“我怀疑……我怀疑是箭簇……”
　　钱立斌下巴差点脱臼。
　　苏慎纳罕道：“可是它的头为什么是个圆饼？像被大力挤压过一样？”他瞥了眼谢缘，总不能是血肉躯体和石壁间相互挤压导致的吧。
　　夏澜从羽绒服上又弄下来数枚，一并搁在手心里仔细观察，语气越发肯定：“错不了，这肯定是箭簇。”她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地缝方向说，“那几个凹槽，那几个凹槽……”
　　钱立斌怪声怪气地说：“你不会是想说，那些凹槽是装设箭簇的机关吧？哈哈，哈……哈……”他看向苏慎寻找认同，可苏慎的表情告诉他，只有他自己觉得是笑话。
　　苏慎看着魂不守舍的谢缘，皱眉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谢缘，算你这次命大。”
　　“唔，呃，这谁这么五行缺德，挖了这么个陷阱！”钱立斌高声谴责，他朝地缝边挪近几步，不敢太靠近，只伸长脖子想仔细看看凹槽，“哎？奇了怪了，怎么人上来了，这缝里面的石壁也不动了？刚才是我们眼花吗，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眼花？不至于吧……难道下面藏着一个千年古墓？”
　　不等另两人说话，谢缘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骨碌爬起来，开始低头在周围搜寻，嘴里不停咕哝着“在哪在哪”。
　　钱立斌被吓了一跳，对苏慎挤眉弄眼：“她不会被吓傻了吧？”
　　苏慎用手背擦去下颌上的泥渍，若有所思地说：“吓傻倒不至于，只是……”
　　只是不肯为外人道的秘密又多了一些。
　　“只是什么？啊？”钱立斌最听不得话说一半不了了之，连声追问。
　　夏澜不满地看他一眼，走到谢缘身边，关切地问：“谢缘，你在找什么？我们帮你一起找吧？”
　　谢缘置若罔闻，兀自走开了。夏澜倒不生气，依旧担心地望着她。苏慎走上前，说道：“她说了在找什么吗？”
　　夏澜摇摇头，默了一阵，反问道：“你们既然跟她认识，今天是一起到这山里来的吗？之前是走散了吗？”
　　钱立斌兴冲冲地抢答：“没，我们跟她各游各的，不搭介的，就是昨天她去的水坡村旧址出了大事，当时她联系不上，到很晚才回旅店，今天我——我们看她精神头还是不太对，就找过来看看，要有什么不对，好有个照应。是不是，苏慎？啊啊，我叫钱立斌，我们跟谢缘是高中同学。”
　　夏澜拖长调“哦”着。苏慎有些好笑，钱立斌对自己的司马昭之心，总是察觉不到。
　　苏慎看谢缘找得实在没头没脑，忍不住扬声对她说：“谢缘，你这么找不是办法，这地方有点古怪，待久了怕会生变，你不肯说我理解，但你也得为你朋友考虑下，你不走，她也不会走的。”
　　夏澜一听，立刻“嗯嗯”点头附和。
　　钱立斌也说：“是嘛，俞帆发信息过来，你还是得去趟派出所跟警察同志说明一下情况。为大家考虑下嘛！”
　　谢缘果然顿住了，抬起头，嘴唇嗫嚅着，哑声说：“我，我找手……”
　　话未说完，她猛地听到了一阵阵隐隐的有规律的振动，赶紧循声找去，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几步一滑地奔到青阶旁，翻开一块表面还粘着湿泥的褐色石头。她的手机，连同挨着的那枚玉石，一齐出现在她眼前。
　　一阵风经过，竹海沙沙觳觫。手机显示着赵欣的来电，嗡嗡地振个不休。谢缘用身体挡住旁人的视线，悄悄把玉石收到裤兜里。她调整了下嗓子，匀了匀呼吸，这才接起电话。
　　“喂，赵欣啊。”
　　电话那头的女声略带亢奋：“谢缘，你怎么才接我电话，我跟你说，你先别从肇林镇回来，我买票过来跟你汇合，然后咱俩春节不回家过了，直接去国内游，我想好了，要是实在买不着票，坐城际公交走地面，行得通的，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啊，你是担心带的东西不够是吧，没关系，你告诉我需要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赵欣赵欣，你先等下，赵欣，你先听我说！”谢缘好容易打断她的絮叨，“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好不好，慢慢说，不着急。”
　　赵欣却无法冷静：“谢缘，你陪我去旅游行不行，攻略我来做，酒店我来解决，不要紧，我都能搞定。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我已经把计划都想好了，很棒的计划，我想了一夜——”
　　谢缘一颗心简直没蹦到嗓子眼：“好，好，我陪你去，但是赵欣，我得先回趟家。我们不能从肇林镇出发，这里刚发生了大案，不安全，我们碰个头商量好，换个地方走，怎么样？”
　　对方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默。
　　“赵欣？”
　　“……”
　　“唔，从肇林镇出发也不是不行，或许我们能……”
　　“谢缘，”赵欣忽然发出一声抽泣，随后骤地大哭起来，“谢缘，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谢缘猛然醒悟：“是不是严一楠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他没说什么，但是他一直不回我的信息，我给他发了很多条，他都没理我……”
　　赵欣说完便一直哭。隔着两地，谢缘只能尽力安抚，并承诺改签早点回去。挂了电话，她想也不想就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谢缘啊，唉，赵欣又怎么了？”对方是赵欣和严一楠共同的幼年玩伴之一，也是目前唯一还愿意不拖不推、及时接电话的。
　　谢缘说：“你能去赵欣家看看吗？这个点阿姨应该不在家，她可能又自己偷偷断药了，你看看能不能劝她吃药，然后带她去医生那里……”
　　“谢缘，”对方叹了口气，“你放心，这次我会帮的，但是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说明，我女朋友不太喜欢我跟女性朋友……嗯，你理解的吧，所以以后可能会不太方便……”
　　谢缘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嗯，我明白，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这次只能拜托你了，谢谢啊。”
　　“唉，我挺内疚的，总之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就这样，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