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73、第六十五章（1）

　　在过了一个多星期疲于奔命的生活后，怀芝终于躺在了自己那张舒服的1.8米大床上。钻进被窝的那一刻，什么严清鹊，什么玉牌，什么诅咒，统统被四肢百骸传来的松爽感从脑子里轰跑了。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吃爸妈做的家常菜，然后逛街、买衣服、吃大餐，做一切她原以为早就做厌的事。当然，不包括考试做作业。
　　但是这一刻，拢共也就四五分钟而已，四五分钟以后，她睁着眼躺在床上，手里抱着柔软的毛绒玩偶，一点点感觉脑子里被赶跑的那些烦恼又鬼鬼祟祟寻回来了。连白天爸妈对她“调皮捣蛋”一个星期在外面野的行为的痛骂——把她骂的，差点要自请负荆请罪了——都阻止不了它们的执着。
　　怀芝心烦意乱地在床上胡乱踢打了一会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发了一阵呆后，从床头柜上够过来一包薯片，赌气一般，风卷残云似的吃了精光。
　　然后，她给林妏打了个电话。
　　林妏一接起来就笑嘻嘻地说：“哇哦，我们怀芝小公主的夏令营结束了？”
　　怀芝倒抽了口凉气，脱口而出道：“我跟你说，我去夏令营了？”
　　林妏不解其意：“对啊，难道你没去夏令营？”
　　怀芝呵呵干笑两声，心想我跟我爸妈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说的是我去省外朋友家住几天，怎么办，要不要和妏妏统一口风？
　　正想着，就听林妏说：“怎么样？好玩吗，这什么马术夏令营？马可爱吗？会咬人吗？”
　　怀芝听得一愣一愣，完全不记得自己撒的谎的细节了，只得说：“呃，挺可爱的，我有点怕不敢靠太近。”
　　林妏似乎早有预料：“你啊，傻得很。下次我帮你留意有没有什么练胆夏令营。”
　　电话那头刺啦刺啦的，怀芝问她在吃什么，她答曰，严清鹊给的炸芋艿，吃是蛮好吃的，可惜热量太高淀粉太多，问怀芝要不要吃。
　　怀芝纳闷严清鹊怎么也爱吃炸芋艿了，记得自己以前在网上和他推荐，被他果断嫌弃。
　　“哎，你说严这个人怎么回事嘛，往我家跑那么勤，比去正儿八经的亲家还勤。怀芝，你有空管管他。”
　　“妏妏，有个事想让你帮个忙。”怀芝岔开话题。
　　林妏没察觉出异样，含糊不清地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事啊？”
　　怀芝道：“你爷爷不是有间书房吗，里面放了很多藏书，我想找一本书的宋刻本，哪儿都找不到，就想你爷爷会不会有。”
　　林妏乐了：“还有外面没有，我家有的书啊，唔，不过也不稀奇，我爷爷那儿的确有不少珍稀孤本，虽然我一直以为他吹牛哈哈。”
　　“那你帮我问问你爷爷？”
　　“不用，直接进去好了！”
　　“那不太好吧，而且……我想带朋友一起来。”
　　林妏“咦”道：“我就说，你找什么宋刻本干嘛，跟你气质完全不符。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
　　怀芝道：“就上次从水里救我们的那几个人，我想着，他们毕竟救了我的命，我能帮则帮。”
　　“哦哦，他们呀，那更没问题啦，对，那天的确说过是认识你的，约个时间你们一起来吧！”林妏爽快地拍板。
　　“谢谢你啊妏妏。”
　　“真要谢我，明天我要喝芝士葡萄，你买给我！”林妏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段时间惦记我爷爷那些藏书的人可真不少啊。”
　　怀芝随口问道：“是吗？都有谁呀？不会是你爷爷的藏书里有藏宝图吧？”
　　林妏差点被芋艿噎住：“什么呀，能有什么藏宝图啊。听我爸妈说，是我爷爷搞到了一个什么孤本……哎等等，不会就是你朋友要找的宋刻本吧？”
　　怀芝有点心不在焉：“有可能……”
　　她想起分别前，苏慎叮嘱她的话，说是现在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需要找一本记载有祷生阵的宋刻来参考。那么巧，林妏爷爷搞到了一本珍惜刻本，那么巧，沈九功和程如风先后来借阅过。这么多巧合，意味着什么呢？
　　焦虑不安地想了一晚上，快天亮时，怀芝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累极多梦，她在梦里又梦到了严清鹊，和孤道崖阵脚里看到的幻景里一模一样。
　　一觉睡到中午，她醒来后微微觉得遗憾。这个梦太短了。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苏慎三人来到怀芝家别墅区门口，早到了十分钟，怀芝还没收拾好。夏澜在电话里让她慢点来，不着急，眼睛不经意往身侧一瞥，看到一个鬼头鬼脑的男孩，扒在小区围墙边上不停张望。
　　那小孩大概七八岁，是精力旺盛一刻不消停的年纪。他背着一只黄色的小书包，书包左侧悬挂一张银色的印着卡通人物的厚卡片，手里提着一个塑料带吸管的杯子，杯带过长，杯底几乎贴在地面上。
　　他好像很怕被门口的保安看见，而且选来躲藏的墙角是监控的死角，估计最多只能被拍到书包。
　　夏澜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收起了手机，只知道紧紧盯着那小孩的眉眼。天晓得她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忍住没去对比身后程养仙的眉眼。
　　要不是这个时间点下，程养仙还是个拖俩大鼻涕哭喊父母不要走的小屁孩，她简直要怀疑这是他的孩子。
　　这小孩和程某人之像，甚至超过程家父子长相上的相似度。
　　苏慎显然也留意到了这个豆丁，居然毫无负担地向对方走去。
　　“小朋友，”他在小孩身边蹲下，“你是来找怀芝姐姐吗？”
　　小孩呆了两秒，身体一动，往墙壁的方向躲避。半晌，他直勾勾盯着小区内，用很低很细的声音“嗯”了一声。
　　苏慎柔和地问：“那你怎么不进去呢？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她过来？”
　　小孩摇了摇头，手指抠着墙皮，慢吞吞地说：“不需要。”
　　这时，程养仙忽然来到身后：“你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