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64、第四十七章（4）

　　三人走近馆子内，空调温度调得很低，汗水一下子收干了，冷得人一颤。人不多，服务员也少，但明显比十三年后那一批热情很多。
　　钱立斌和程养仙早早在桌旁坐下，菜上了四五个，分量都给得挺实诚。程养仙作为最没钱的那个，却是动筷子最早的一个，也不管人有没有齐，面前一盘蛋黄南瓜已经被他吃掉了一半。别的菜都没动，只是盯着那盘霍霍。钱立斌眼睛都看僵了，甚至忍不住替他倒了杯水，怕他噎着。
　　这是几辈子没吃过南瓜啊。
　　见苏慎走过来，他忙附耳过去说：“这家伙真性情，我喜欢。”
　　苏慎一脸莫名其妙，问怎么就扯上真性情了。钱立斌动容地说，现代社会，很少这种完全不顾人情世故，想吃就吃，想干就干的人。
　　苏慎道：“也许单纯只是饿了。人是铁，饭是钢，过人的体力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哎不对，你不最讨厌蹬鼻子上脸的行为吗？”
　　钱立斌提起水壶，把大麦茶给在座的人满上：“可不，但强者除外。”
　　夏澜来他身边拿包，听见了，嗤笑道：“把欺软怕硬说得那么清新脱俗，真有你的。”
　　钱立斌立刻接上：“冤枉啊，我是扶弱崇硬。苏慎知道的，扶弱这一块呢，我一般是救急不救穷，以前我爸给人助学，次次准时打钱，结果有一次忙忘了，人直接写信来骂，也不是直接的那种骂，就是阴阳怪气内涵来的，把我爸气得高血压差点发作。”
　　他一发散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从“欺软怕硬”，一直说到“人千万不能得高血压和糖尿病，尤其糖尿病，太痛苦了，我那小爷爷”云云。后来又向夏澜讨饶，说情人节怕是错过了，没法兑现带她去梅花展的承诺，五一节补上，据说那会儿有牡丹展。
　　谢缘这时也缓过气来了，几杯热水下肚，一边听钱立斌说话，一边看了看苏慎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愣了愣，转眼和他四目相对，禁不住一笑，似乎在说，幸亏她误打误撞，提前送了礼物。
　　在这期间，程养仙吃光了满满一盘南瓜，拆开一包收费2元的纸巾，抽出一张来擦去满嘴油光，然后说道：“谢缘，你在阵脚里进的那扇门长什么样的？”
　　谢缘眼神躲闪了一下：“呃，你不是知道吗？是你教我要从门里出去的啊。”
　　程养仙说：“你进错门了。当然你不进错门，我也不知道门长什么样，只有你能看见。”
　　夏澜见谢缘微微低下头，一副内疚的模样，忙对她说：“你别有心理负担，没人怪你，哦还有，那个阵脚的特点叫‘仙渡’，也就是在平行空间之间穿行的意思，所以就你能看见。”
　　程养仙盯着谢缘：“你进错门，是因为怀……那个蓝衣女人进的是那扇门吗？”
　　谢缘没来得及作声，苏慎就说道：“你什么意思，不是问门的造型装饰吗？改秋后算账了？”
　　程养仙双眉一扬：“那让她赶紧回忆回忆。”
　　苏慎便道：“你是吃得几分饱了，我们还什么都没吃，先吃饭再说。”
　　钱立斌立刻举双手赞成：“是这个理，来来来，都动筷吃饭。”见程养仙反而放下了筷子，他迟疑道，“别呀，这就饱了吗？老兄，你人高马大的，又不是减肥的小仙女——要不再给你点份南瓜？”
　　程养仙居然点了点头。夏澜埋汰了一句“还真不客气”，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干脆点了两盘。苏慎看在眼里，微觉有异，把钱立斌勾过来，小声问道：“你怎么回事？对程养仙那么殷勤？”
　　钱立斌抬手杵开他：“爷热爱世界和平，不行啊。”
　　“行是行，就是太狗腿了，节操掉光了。”
　　“滚蛋，爷喜欢。”钱立斌拍了拍口袋，“爷钱多，养一百个闲人不成问题。”
　　苏慎还是觉得不对劲，看了他两眼，似乎将要摸到他意图的边了，却又不太肯定。钱立斌那根肠子有那么多弯绕吗？
　　等上菜的过程中，各人都开吃了。程养仙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似乎专等着那南瓜出锅。谢缘总觉得他在审视自己，心里更是内疚，一时错意，平白给大家添了麻烦，越想越食不知味。
　　苏慎给她夹菜，一会儿说这个“好吃”，一会儿说这个“不辣，多吃点”，柔声轻语，关怀体贴，不料她听在耳中，简直如坐针毡。苏慎的出现是她始料不及的，她一念之差没对他造成伤害，真是老天眷顾。
　　再也硬撑不下去了，她抬手挡开苏慎的手，自己则放下筷子，低声道：“我是进错门了，我……”
　　她打算坦白错处，给程养仙骂一顿出出气。
　　钱立斌飞快嚼了几下嘴里的鱼肉，匆匆咽下道：“哎哎，怎么又说起来了，谢缘同学，吃饭的时候要么不聊，聊就要聊乐子，那才下饭嘛，哎，以前你们高中班上是不是有个叫于萌萌的女生，不是我说，她真是牛逼坏了，苏慎，那个薛禅，薛禅你还记得吧……”
　　一旁的夏澜咬着筷子含糊道：“我听过，是那个薛禅吗？”
　　钱立斌可得意了：“大胆点，就是那个薛禅！”
　　苏慎道：“薛禅怎么了？人混得挺好的啊。”
　　钱立斌冲谢缘打了个眼色：“重点不是薛禅咋了，是那个于萌萌，哎，谢缘，你还跟她有联系吗？”
　　话题被岔到十万八千里外都不止的地方去了，谢缘有点懵：“偶尔联系。”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是不是有个明星就是叫薛禅？”
　　钱立斌来劲了，卷起袖子，人往桌前倾，一副要揭露什么石破天惊的大秘密的架势。程养仙听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了一声，对谢缘道：“你具体描述下门的装饰，这关系到能不能回原来的世界，你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