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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第四十一章(3) ...

  •   忽然,面朝谢缘的那尊人像眼睛位置渗出无色的水珠,接着“滴答”一声落入酒杯中,谢缘看得一愣,心道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冰雕?
      可她反复观察,甚至大着胆子拿手掌贴在人像上,都不见这材质有融化的迹象,也没有手掌粘在人像上摘不下来的情况出现,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冰啊。
      她抬头看了看顶上,砖面干燥,没有异常的反光,又靠近摸了摸人像脸部,发现的确是水。正纳闷不解,余光瞥见酒杯里似有古怪,她低头一看,不由心头猛地一震。
      酒杯里的猪肝色液体余波未定,还在轻轻晃动,液体深处,有个瘦小的阴影在微微抽搐。谢缘弯下腰,骇然意识到那是个赤身的小人。再一看,液体内部的波纹似有着一定的规律,是从中央一点发散出去的,非要说像什么东西,那便是养鸟的笼子。小人就在这“笼子”的中心,脸上痛苦的表情清晰可见,身体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谢缘吓得倒退一步,心念一动,忙去看另外两尊人像手里的酒杯,里头果然也各关着一个小人。
      这时,耳后响起一声平静的叹息,然后用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说了句话。
      谢缘直吓得魂飞魄散,回身倒退时脚底没站稳,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尾椎骨连脊椎整个被震麻了。
      就见那个蓝衣女人立在跟前,垂着眼望着她。
      谢缘觉得自己头发肯定都竖起来了,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一边在脑子里拼命回忆程养仙的嘱咐,例如需要和这女人交换什么暗号之类的,结果想得人眼冒金星,开始发懵:不是说在阵脚里和蓝衣女人是接触不到的,只要跟着她就行了吗?她怎么还能和我说话?
      “你、你是谁?”谢缘咬咬牙,抖着声音问她。
      那女人又说了句,谢缘依旧没听懂,但她能肯定,那句话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你……”谢缘轻声问,“你会说普通话吗?”
      话一出口,她简直想笑。太怪异了,她脑子还清楚吗,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女人估计也听不懂她说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晌,突然,蓝衣女人张开嘴巴,谢缘惊恐地发现那张嘴里上下各有至少三排牙齿,一颗颗牙细如钉子,密密麻麻交叠排列,活像放大版的蜗牛牙齿。
      那女人喉咙里发出如同射钉枪的“嚓嚓”怪响,跳起来扑向谢缘,速度快得和坐动车里看窗外面闪过的电线杆一样。躲已经来不及了,谢缘唯一能做的就是没出息地放弃抵抗,抱头尖叫。
      尖叫声好比舞台上话筒发出的啸叫,尖锐高亢得几乎能把脑袋击穿,谢缘从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么可怕的声音,而且肺活量惊人,久久无法停止。在这一长串的噪音污染中,她浑身一抖,猛地睁开双眼,眼前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睁眼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小时候偷偷看电视,没注意何梦英下班回来,被她抄起遥控机关掉了电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谢缘等身体不再惊魂未定得发抖了,便吃力地撑着上半身坐起,左手碰到一个冰凉的小物件,想拾起来却不小心脱手,那物件落地发出一声沉沉的低吟,是钟的声音。
      声音听上去很奇怪,隐约好像有重音。
      盲钟?她心头闪过这两个字,一下子紧张起来,再想去捡它的时候,却猛地摸了个空。那东西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吧,不稀罕。她呼呼喘息,努力安抚自己,然后右手慢慢往旁边伸展,半道摸到一堵冰冷的墙。她小心翼翼地摸索,发现墙上雕刻着弯弯直直的线条,边缘顺滑,雕工精致,虽然手指没有那么敏感,但她总感觉这些线条,和火焰的特征高度吻合。
      是甬道里第一眼看到的那幅砖画。至此她终于敢确定,刚刚那一切只是一场梦。而且她怀疑,梦里的部分景象,就是她此时身处的地方的真实写照——如果此时此刻不是第二个梦的话。
      没有梦里的红光,现实中的甬道极黑,谢缘一无所有,只得扶着墙壁站稳,摸墙前行。身上磕碰摔伤的地方比梦里疼多了,走了好几步后,她才勉强适应淤伤被肌肉筋骨牵扯的疼痛。黑暗有黑暗的好处,起码她看不到自己伤成什么样,要是伤得很厉害,她一看之下说不定就泄气了。
      她一路盲走,心中计算着大致的时间,如她所料,在差不多的位置,能摸到一个镜子形状的东西。再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了转弯的地方,不过梦里是玉墙的地方,却是面普通的砖墙,其上的砖画一直没有中断。
      来到青铜鸟所在的大致方位,她向上伸手,跳跃起来试着去够,可试了几次,都空空一片,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看来继玉墙之后,青铜鸟也是不存在的。
      那三个人像呢?也会是梦中专属吗?她肋骨下的心脏开始狂跳,迈出去的步子没那么坚定了。前方依旧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白光。
      印象中走到人像那头需要耗费一段颇长的时间,谢缘已经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不料才走了四分之一,就一头撞在了墙上。甬道竟然左拐了。
      她吃了一惊,为防万一,沿着墙摸了一圈,排除了有门的存在,人像就更不用说了,压根没有。也就是说,她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怪奇迭出,然后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真是这样吗?
      真是她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捏造出的玉墙、青铜鸟和人像吗?
      谢缘半信半疑地叹了口气,又冷又累之下脑子也乱得要命,遂不再费心力胡想,拖着脚,顺甬道往左走。不多时,她看到二三十米开外飘浮着两团姜黄色的光雾,不甚明亮,很像隔着帐篷透出来的灯光。
      既然恐怖的玩意儿不是存在于幻觉里,就是存在于梦里,现实中遇到最可怕的都来自于人,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那她没必要像个夹着尾巴的小狗一样畏首畏尾了,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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