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02、第三十六章（6）

　　夏澜点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里的‘幻’，并不局限于生物层面，我明白你的理解，传统的幻觉释义，的确是从人的精神角度来说的。但在这个阵脚里，你的理解就太片面了，它不仅扭曲了你的感觉，还扭曲了物体被你看到时的状态。举个例子，可见光下的一只鸟，和紫外光下的鸟，呈现的颜色是截然不同的。”
　　听罢，惊人的感觉总算姗姗来迟，惊的不是幻觉这个概念，而是这幻觉过于严密了，居然有双保险。一想到那些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古老阵仗，把她吓得落花流水的黑暗和未知，竟然是一条石头通道给她放的5D电影，她简直要怀疑人生。
　　怎么回事，莫非人生就是骗的集大成者吗？等不会被骗了，人也该入土了？
　　谢缘一脸愕然：“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玉雕，可能只是石道里供放的什么小摆件？”
　　夏澜摊手道：“甚至可能是一幅画。”
　　谢缘用冰冷的手捂住脸颊，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些，结果脸比手还冷：“那你还让我进去干什么？我一个进去又出来的人，还没你知道的多。”
　　夏澜道：“我只是想求证一下，据我了解的，几个阵脚的布置虽然大同小异，但它们各自的特点是完全不同的，可之前我们进肇林山暗道的时候，我没有发现里面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落霞泉这个，我不得不打个问号先。”
　　“等一下，特点，它们的特点分别是什么？”
　　夏澜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旋开后，倒了点水在瓶盖里，然后手指沾水在两人之间的阶沿上写字：“肇林的那个是‘往初’，落霞泉是‘得瞽’。落霞泉的现在明确了，就是肇林山的……回头想想，我也没漏过什么细节啊，不知道为什么没找到对应‘往初’这俩字的。按字面意思理解的话，‘往’有去、向、过去的意思，‘初’则是开始的、原来的、低级的意思，两个字连起来，我倾向于它是‘回到最开始’的意思。可是我们俩也没遇见什么时光倒流的怪事啊。”
　　在夏澜提到“回到最开始”这五个字的时候，谢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在镜子里看到和高中时的自己有关的画面。所以这是一面死前走马灯式魔镜，只不过受众是活人？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进过暗道两次，第一次看到的镜子里出现意义不明的诡异影像，在第二次和夏澜一起进去时，就不曾再见到。
　　那她该告诉夏澜吗？犹豫了1秒，她还是决定说出来。镜子为什么只放给她一个人看，为什么映出的画面里，会出现校服明明甩在椅背上却又穿在镜中人身上，这种完全不可能同时发生的情形，这情形意味着什么，暗示着什么，至今仍是她心头一个未解之谜，比起和夏澜相互猜忌，她更想知道这谜题的答案。
　　“你说的特别的地方，我可能见到过。”谢缘努力回忆当时见到的画面，慢慢说道，“是那面镜子有古怪。”
　　夏澜眉头一皱，想了想，道：“我也是首先想到镜子，你忘了吗，我检查最仔细的也是那面镜子，可是除了背后嵌着的玉石，它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可疑的。”
　　谢缘便把经过说了一遍。夏澜听完，若有所思道：“那就对上了。至于镜子里面出现矛盾的场景，我觉得没必要深究，都是故弄玄虚的把戏。”
　　谢缘半信半疑，忧心忡忡地说：“是吗……你有没有发现，所有事都是冲着我来的，好事坏事，都有我一份。”
　　夏澜道：“这很好理解啊，哦，记得你前面问我，为什么玉石只保你的命吗，我现在能回答你了，字帖那头的人既然选你作为改变过去的主角，那么这个先秦留下来的祷生阵就是围绕着你启动的，阵脚与你之间也就产生了不可分割的联系。”
　　谢缘眼中满是狐疑：“还有一点，当然这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敏感，我总感觉迄今为止需要我去改变过去的人，都是我认识的或者多多少少跟我认识的人能扯上关系的，这也和我被选中有关？”
　　夏澜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好似是惊讶，又好似是茫然。就在谢缘以为她又要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回去时，她扭开头，很不夏澜的轻声说道：“我猜，只是猜啊，仅供参考。这世上有些人的运气特别特别的好，也不是说好到天天中大奖发大财，就是做什么事，都能称心如意，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谢缘在自己接触过的人里搜寻一圈，发现没有这样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她的接触面窄，样本量不够大，没啥大的统计学意义。
　　“没有见过。”
　　“我见过，或者说是我知道有个人，运气特别特别好，可能是运气太好了，没善终。”
　　“没善终那还叫运气好？”
　　夏澜撇了下嘴角：“那是死运缺了点，活运是一等一的，我没见过比这个人更好的了。”
　　管什么死运活运，那不都是运的一部分吗？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像一个常胜将军，前面一百场仗打下来都赢了，但最后一场输了，连命一起输了，那这个“常胜”的名号就名不副实了。
　　谢缘心里直犯嘀咕，但端详夏澜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应该对她有着特别的意义，硬要跟她咬文嚼字，搞不好会触动她的愁肠，便按捺住没说，只是有意无意岔开了话去：“那这跟我的处境有关系吗？难道你要说我也是个运气特别特别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