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48、第二十七章（7）

　　谢缘无奈地看了眼苏慎，说道：“你俩也不小了，怎么吵架还跟小学生挣三八线一样呢？夏澜这边，我可以打包票，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停战？”
　　苏慎甚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咳嗽一声，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是故意针对她，在此之前，我和她都算不上认识，针对她有好处吗？”
　　“这得问你啊！诸葛孔暗！”夏澜抽空反唇相讥。
　　苏慎冷哼：“谢缘你看到了吧。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别人嘲笑，她只当是狗叫。豪言壮语的是她，气急败坏咬着不放的也是她。我就问你，她平常遇见别人质疑几句，也是这么脸红脖子粗地跟人吵嘴吗？”
　　谢缘不由语塞，印象里的确没见过夏澜“纡尊降贵”和萍水相逢的人打嘴仗，她很话痨，又很惜字，两者奇妙地在她身上维系着和谐的平衡，还别说，算是种另类的酷。
　　“我靠，你俩不会以前就认识的吧？”
　　“那这回不一样，我们夏澜以前没被这么冤枉过。”
　　钱立斌和谢缘同时出声道。前者不假思索，深表震惊，后者刚开口时还有些犹豫，等那个“过”字说完，音调往下，已是一脸肯定。
　　“你让我先说完！”钱立斌向谢缘比手势叫停，然后半是痛心半是委屈地颤声道，“我就觉得听着奇怪，苏慎，你待人接物的周到在我们这群人里一向是拔尖的，今天上来就指人鼻子说冲话，他妈跟变了个人似的，你自己说反不反常？！”
　　“卧槽，你想事情不联系上下文的啊？你晃晃脑袋，听听里面是不是有水声！”苏慎都懵了。
　　“还有你，夏澜，”钱立斌都没顾上听苏慎说话，毫不犹豫把矛头对准夏澜，激动得把眉毛拧得一高一低，看上去十分痛苦，“吵都吵得这么顺溜，还什么郎才女貌，怪惋惜的，知道苏慎死穴长哪里，这要是没有早认识说出去谁信？等等，你们大学在一个城市——苏慎，你老实交代，你丫是不是因为夏澜才跟陈宁宁闹翻的？”
　　夏澜闻言，面色纠结地扭头看他一眼：“病得不轻。”
　　苏慎抄起菜单，起身往钱立斌头上拍了下。那颗顶着超短卷发的脑袋发出清亮的保熟的脆响。
　　“你再提？没看见谢缘在场吗！”
　　“谢缘，”钱立斌被这一拍，拍出了灵感，“对，谢缘，你这男朋友交得要糟，有前科！”
　　谢缘脑袋嗡嗡的，心说怎么搞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头还剑拔弩张着呢，夏澜还无尾熊似的圈在腰上，钱立斌又因为稀奇古怪的引燃点炸毛了。
　　“你给我闭嘴！”夏澜终于撇开谢缘，转身面朝钱立斌厉声道。
　　钱立斌被她一吼立马老实，但他两眼使劲朝右下方看，一副倔强的小媳妇样，看得谢缘直想笑。
　　这两人是般配的，果然外人看热闹，门道还是局中人深谙，能凑一起的情侣，同理。
　　夏澜冷冷道：“我如果早就认识苏慎，我还答应你，做你女朋友？我疯了才答应！”
　　“为啥？是他比我优秀很多吗？”看这架势钱立斌下一秒可能就冒哭腔了。
　　苏慎抵住额头，自叹弗如地摇了摇头。钱立斌能屈能伸，屈成这样倒是破天荒，他头一次长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真想拍下来放群里供传阅。
　　夏澜长叹一口气，莫名感觉自己养了个儿子：“大哥，我可受不了自己男朋友有那么个死党，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来，到时候被离间分手了，我还傻兮兮蒙在鼓里，我冤大发了！”
　　“哎哎，就事论事啊拜托，我从不挑拨离间。”苏慎打断道。
　　夏澜赏了他一个白眼：“谢缘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就是咽不下被冤枉那口气，不然谁跟这傻叉吵。”
　　那钱立斌是个绝世好哄的boy，心里一宽，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一双眼照旧瞪着右下方，只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尴尬得不敢转回来。
　　夏澜以为他气呆了，伸拳杵了他肩头一下：“哎，还气哪？噢，陈宁宁……陈宁宁这事就更简单了，我都从谢缘口中听来的，上大一军训那会儿，大家观察美女呢，她老说没陈宁宁漂亮，大家就问谁是陈宁宁，她就大致说了，把一个爱情故事讲得跟白开水一样，都以为她哪本杂志里瞅来的三流小文呢！”
　　夏澜说得绘声绘色，把后来几个人混熟后，谢缘讲一次不够，两次三次翻来覆去地讲，仿佛很乐意听大家讨论故事里两个主人公似的，直到所有人耳朵生茧，不再流露出兴趣，她才不再提，这些长长短短的细节都说了。谢缘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真是如坐针毡。
　　一箭多雕，既修补了钱立斌的玻璃心，又陈宁宁宽陈宁宁窄，膈应了苏慎，还顺带稍稍“报复”了下谢缘刚才的胳膊肘向外拐。
　　夏澜自己都惊喜莫名，没发现自己还有这技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钱立斌乐了。苏慎也乐了。
　　“缘缘，看这意思，你高中那会儿就惦记我了啊？”
　　缘缘……夏澜鼓起腮帮子，做了个反胃的动作。
　　谢缘麻着脸瞪他：“惦记你个头。是你太高调，事迹传千里。”
　　“那你也不用一遍遍和人讲吧？”
　　“追玛丽苏剧就这样的，真人真事可比电视上演的带劲多了。”
　　苏慎总算能把她拉回身边：“回来回来。合着你是拿我当傻瓜啊，奇闻异事讲个一遍就差不多了，不停讲就是别有用心。”
　　钱立斌元气大复，乐颠乐颠地说道：“你对他有好感，就早说嘛，谢缘，早说了，咱们苏慎还能遭那罪？”
　　苏慎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冷了一冷。钱立斌猛地屏住嘴唇，手指贴着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心想得意忘形了吧钱立斌，擅作主张以为苏慎有了新女朋友，陈年旧事的玩笑可以随便开了，但无论过去的苏慎，还是此时的苏慎，都远没到像谈论某天跑太急撞玻璃门上那样，轻描淡写地笑闹谈论一些事的地步。
　　引以为戒，引以为戒，下次注意，尽量注意。
　　谢缘心头一暗，明知不必和过去较劲，但钱立斌的话在耳边不断回荡，让她克制不住地想，如果真有那个胆力，四年前考完试就去找他陈说心事了，那大约除了变成笑话，什么也不是。
　　那段时间的苏慎还没和陈宁宁在一起，但胜似和她在一起。他那被填满的心压根看不上当时沉郁的谢缘，甚至在陈宁宁的对比下，觉得谢缘哪哪都次等。少年心气多少带点伤人的自傲，他不仅看不上她，还会心生厌恶。
　　谢缘越想越沮丧，一面勒令自己不许再想，一面思绪又脱缰狂奔，连给苏慎送自己亲手做的蛋糕、完了被他冷嘲热讽着盖一脸这种场景都描画出来了。
　　可恶，钱立斌这猪头！
　　不过沮丧归沮丧，谢缘脸上半点没露馅，只干巴巴地拍拍手，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谁还记得我们今天干嘛来的？”
　　夏澜“咻”一声放跑嘴里鼓着的空气，拿起叉子装模作样地戳牛排。
　　“夏澜，你这样就不对了，现在正是需要齐心协力的时候，你跟人赌气，心就不齐了啊。”谢缘劝道。
　　夏澜朝苏慎方向努了努嘴：“这你跟他说。”停顿半秒，补充道，“除非他道歉。”
　　苏慎轻笑一声，说道：“什么齐心协力，她连交底都不肯，让人怎么齐心协力？”
　　夏澜摊手：“喏，一目了然了吧，不是我在赌气。”
　　苏慎皱眉道：“既然如此，多一人少一人没分别，本来也不指望你们能帮上多大的忙。”
　　夏澜“啪嗒”搁下叉子，失笑道：“我真不明白，你是被什么洗脑了吗？非认定我不老实？”
　　苏慎说：“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判断？是直觉吧！你霸道惯了吧！”
　　“是判断。”
　　“呵呵！”
　　谢缘见状，暗暗捣了一下苏慎胳膊：“你怎么突然死脑筋啊，让一步嘛。”
　　“不让。”苏慎平平吐出两个字。
　　“没得聊。”夏澜抓起包，看着钱立斌，“你走不走？”
　　谢缘急了：“你要走？”
　　夏澜垂眼：“字帖的事回头寝室里聊。我不想听某些人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