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45、第二十七章（4）

　　再次来到火车出发层，物是人非的感觉强烈到，足以将人的认同感割裂。
　　飞奔赶车的戴头戴式耳机的高个男生。
　　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同行伙伴的黝黑青年。
　　脚边倚着大包小包，抱臂歪椅子上昏昏欲睡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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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不曾变。
　　谢缘给时不时前来刺探消息的何洋发完一段话，大意是没考上别来八卦云云，然后生发无限感慨：“怎么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八卦。”总给人一种捅了于萌萌窝的错觉。
　　苏慎睨了她一眼：“您老今年贵庚？”
　　“惭愧，奔三的年纪了。”
　　“那您老年轻时候可曾八卦过？”
　　“鲜少八卦。”
　　苏慎打了个响指：“那我明白了，不是现在小年轻的问题，问题出在你身上。人不八卦枉少年。你不对劲。”
　　谢缘不屑道：“说得你很喜欢八卦一样。男生也八卦吗？”
　　苏慎扬起眉毛：“八卦啊，跟女生不相上下吧。”
　　“难以想象。”
　　“不用费劲想象了，等会儿就有个现成的例子。”苏慎看了眼不断振动的手机，干笑一声，“你千万抗住。”
　　谢缘纳闷道：“谁啊？”
　　“钱大少爷。他昨天大半夜来兴师问罪，说你怎么没回学校，他特地赶早班车去你学校，眼巴巴等了一整天，结果等了个寂寞。”
　　“……等我干什么。夏澜吃素的吗？怎么没管教好他……”谢缘耷拉下眼，无语道，“敢情他们俩都在眼巴巴等我回去坦白从宽啊……”
　　苏慎“呵呵”一笑：“是啊——午饭想吃什么？”
　　谢缘没食欲地摇头：“没想法。”
　　苏慎说：“想想吧，挑个自己喜欢的种类，到时候起码就吃东西这一样上心情不会差。”
　　谢缘顿时头皮发紧，皱眉道：“请告诉我，我理解错了。”
　　苏慎失笑道：“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真是，真是要逼死我啊！”谢缘大叫，本来就千头万绪自顾不暇，那两个活宝还要来凑热闹，“朕不见，不见，小慎子，把他们打出去！”
　　苏慎饶有兴趣地抬高右眉，新鲜，还是头一回见谢缘这么放弃治疗，抬手不客气地揉搓她脑袋：“哎哎我说，突然这么皮我很不适应啊。”
　　谢缘缩起脖子，嗡嗡地道：“苦中作乐尔。”
　　苏慎似笑非笑地说：“钱立斌说他在南广场的公交站等。夏澜不知道在不在，你要不要问问她？”
　　他出于私心，其实还是乐于看到谢缘能活泼点，这个年纪该是轻盈而朝气的。成熟的年月很长，舍予年轻的时日又太短。成熟内敛当留给以后。
　　他也不愿看到谢缘被连串变故打击得消沉，幸好，今日站在面前的她至少没把精神气落在昨天。
　　谢缘叹了口气：“肯定在。”
　　“她跟你说了？”
　　“没。”
　　“那你怎么知道？”
　　谢缘翻出朋友圈，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一个备注名为夏澜的人发了这么条状态。
　　——今日晴，少云，大吉。
　　下附的九宫格照片，拍的都是天空，C位那张有一片交通指示牌的左上角入镜，窄窄的一角，上面几个字就只截取斜半边。
　　把“火车西站”四个字往上一套，不能再完美。
　　“是我傻，刷到这条的时候，还以为她去早锻炼。”谢缘扁着嘴，一副深受欺骗的模样。
　　听听！还大吉？什么大吉？这是吃定她谢缘藏不住秘密的意思啊。
　　“你对这个大吉怎么看？”果然苏慎也注意到了，忍不住笑道。
　　谢缘板着脸：“不怎么看。吉不吉的我说了算。”
　　“咬死不说？”
　　“咬死不说！”
　　谢缘的信誓旦旦犹在耳，和夏钱二人汇合后没到半小时，她的信誓旦旦就成了被拍死在墙上的蚊子。
　　苏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四人还没走出广场，夏澜只不过看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林茵的名字，谢缘就当场举手投降。
　　毫无防备的钱立斌都看傻了。
　　提到林茵，不仅证明对方有备而来，而且从侧面印证夏澜她动脑筋了，甚至脑洞奇大地，全无负担地把字帖和林茵联系在了一起，但是谢缘这未免认输得也太快了，让苏慎都有点心疼自己，尤其是为了说服谢缘而阵亡的那一票脑细胞。
　　他起先以为，谢缘是真的力倦神疲，不愿“梅开二度”，绕来绕去和夏澜斗智斗勇（钱立斌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但渐渐地，他察觉出一丝异样，谢缘的秒降恐怕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同于苏慎的“没调查就没发言权”，夏澜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一天一夜的功夫，她就认定林茵或生或死的两段并行记忆不是自己没睡醒，而是跟字帖有关。
　　从苏慎的角度看，两件超自然的事一前一后相继发生，的确非常可疑，不把它们联想到一起，都有点对不起这微妙的巧合。
　　但夏澜不是苏慎，她没有前期诸多吊诡的经历做铺垫，作为一个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在数理化生运行的框架里度过，可以说她整个人就是自然法则铸就的，面对这种事，她首先就不可能坚守得住理智，更别提还煞有介事地往深处琢磨。
　　除非她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而且得刚好身在网络不发达的年代里，如此，她兴许还会相信天降神迹，相信自己是身携神力的天选之子。
　　除非她心智之冷酷，大类机器。
　　物之反常者必为妖，这让人不得不起疑，究竟她的“艺”从何而来？
　　种种迹象表明，必然有决定性的认知，促使她完成从飞快接受这骇人听闻的事的存在，到思维继续保持正常运转的全过程。
　　这么一想，谢缘也挺奇特的，她接受的速度虽比不上夏澜——夏澜能为无米之炊，她不至于，她是先有预告，后恰好有事应验，两相夹击下方逼她就范——但比起寻常人还是绰绰有余，毕竟她那个年纪，那个学习阶段，很容易走极端，比如惊骇之下狠狠撕了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