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20、第二十三章（3）

　　第二天一早，谢缘梳洗穿戴完毕，哼着小歌出门。
　　昨天回家时，家里黑灯瞎火，也没有当天生活做饭过的气息，老谢居然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又跟什么老同事去城市周边钓鱼，然后宿在外面了。
　　她躺到被电热毯烤热的被窝里，睡意袭来，本来应该很快就入睡了，结果鬼使神差地，猛地想起董冉曾经说过，情侣间要互道晚安，要讲究这里面的仪式感，再想到苏慎对她的“高要求”，忙又哆嗦着爬下床，将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取回来，给苏慎发了“晚安”两个大字。
　　苏慎回了个表情，并配文字“躺床上了没？”
　　“嗯，就睡了。”
　　“乖，我也睡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谢缘放下手机，裹紧被子翻了个身。然后就睡不着了。连未来可能是严一楠在用字帖骗她这种恐怖的事都没能让她失眠。
　　夜里很静，这个小区的住户都颇有素质，从不半夜扰民。就是今天静得过头了，以至于她都不敢随便翻身，生怕一动弹，就会忍不住笑出声，给这深夜增添不和谐的音符。
　　可是她真的很想笑，而且破天荒地很想往各种社交账号上发动态。这么大的喜悦，她的心还真盛不下，需要分享，需要庆贺。总之涉及到的几个动词，都和以往的她八竿子打不着，而此刻她却深深觉得，自己也十分需要那样的鲜活生气。
　　当然代价也很不客气，天亮后她眼底两个大乌青完全消不掉，只能顶着一起去见人。
　　在她的坚持下，苏慎同意和她一起坐高铁回去。如果放在几天前，那一定是谢缘怕欠人情，才固执己见一定要搭乘公共交通，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欠人情一说已经不成立，她主要私心作祟，盘算着苏慎开车肯定得把注意力都放在路况上，那就不能时时专注和她说话啦。
　　小区的大门还是一如往昔，门口的圆球路障也还在，就是伤痕累累，饱经大小剐蹭。
　　谢缘朝门口走去，一瞬间有时光倒流的错觉，不由心绪翻涌。
　　走到约定的地点，她先是往苏慎所住小区的方向张望了下，然后习惯性地瞥了眼反方向。
　　也是巧，那个染了一头灰毛的男生吐出一个烟圈，堪堪扭开头去，目光短暂地被一个长相清丽的小美女吸引，与她看过来的时间完美错开。
　　小美女轻飘飘走远后，他才意犹未尽地转过头，手指娴熟地掸落几片烟灰。大门口进出的尽是些赶早买菜的大爷大妈，今天也不例外。
　　谢缘闷头走在小区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正大门越远越好，越快越好。她用围巾裹住半张脸，仿佛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盯着她一般，不敢奔跑，落脚也不敢重。
　　快到小区另一个门时，她才惊醒得立马跟苏慎说一声，她去他小区门口等，让他别过来了。
　　她拨通电话，对方很快接起，以为她等急了来催，忙说：“我快到了，快到了，在消防通道这里了，再半分钟……”
　　“你来南门吧！南门在哪里你知道的，大门那边在修管道！”谢缘的嘴跟不上大脑，在他讲了几句后才颤抖着抢话。
　　苏慎朝大门口张望，心中疑惑：“没有啊，好像没在修，一直有人进出。”
　　“总之你来南门！我，我懒得过去了！”
　　苏慎没想那么多，便应道：“啊好，那你等我啊，我这就过来。”说着继续往前走，准备经大门穿过小区。
　　谢缘正要松口气，转念一想：糟了，最重要的没提！
　　“你掉头从车站那边绕过来，千万别走小区大门！”她急得差点咬到舌头。
　　住她家隔壁的退休老太和老姐妹坐在小区公共花园里聊天，看到谢缘急匆匆走来，关心地问了一句：“囡囡啊，大清早这是跟人闹不愉快了？”
　　好像是为了印证老太的猜测，谢缘走路没看，被绿化带里伸出的藤条狠狠绊了一下。
　　她冲老太尴尬一笑，飞快走过花园。
　　苏慎在门卫的小门边止住步子，刚好坐路口的门卫大叔点燃香烟，一大团蓝灰色的烟雾扑面而来。
　　他咳嗽两声：“我已经进大门了，要再出去绕路？”谢缘是那种偶尔任性下可以理解，接连任性就必然有缘由的人。他这时候预感到，自己应该犯了错，可能还不是小错。
　　谢缘后背一凉，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好像从小到大，这颗脑子都没像此刻这样疲于奔命般，恨不得能把所有会发生的可能都一个个揪出来。
　　那个叫小满的小痞子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本来这阴影只是暂时被忽视，再度压上心头是迟早的事，但她做梦也想不到，这阴影会如此突兀而惊悚地杀回马枪，用一种十分可怕的方式。
　　他站在小区大门口的景象异常清晰地印在视网膜上，那样子毫无悬念，跟在守株待兔没一丝分别。
　　事已至此，谢缘只好不停祈祷，但愿他比那个龙轩蠢上一千倍，就是苏慎在他面前连打十个来回，他也认不出他。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缘缘？”苏慎只听到手机里传出颠簸的声响，没有人应答，不由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你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谢缘调整了一下情绪：“没事了，我在南门等你。”说话的声音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假得慌，“先挂了。”
　　她等不及似的掐了电话。
　　不过她心知肚明，一会儿碰面后她是躲不了的，趁几分钟的空档，她得酝酿一下怎么把事情圆过去。她绝不能允许苏慎跑到大门找小满算账这种随时性质升级的事发生。
　　女生的心思有时候挺奇特的。明明她该争分夺秒编派谎话的，结果却以曾经看过的电视剧为蓝本，脑补了一场狗血大戏，甚至当想到苏慎可能不敌对方，被打成重伤时，她紧张得路也忘记怎么走了。等回过神，苏慎背着双肩包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花园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