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14、第二十二章（4）

　　钱立斌也是郁闷，明明是他先发现抽屉有古怪的，结果没几分钟后，在这件事的了解上，他就惨被夏澜赶超了。更过分的是，夏澜在几句过后，意识到他大脑没跟上节奏，就很无情地说，她要一个人仔细想想，让他先一边玩儿去。
　　没办法，他只好挂了视频，讪讪找人组队黑一把。那破字帖应该不是什么炸弹之流，夏澜的生命安全是稳了，就是他的自尊莫名其妙被伤到了，于是游戏打到一半，他越想越不甘心，就很有冲动找马娇娇吐槽。
　　电话还没拨出去，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给自己叫停。
　　给什么马娇娇打电话啊，五行缺损哪？
　　上一次给她抱怨，她肆意嘲笑的话犹在耳畔。
　　“你不是自找的吗？认识才几天啊，就颠颠地追人家，噢，那也行，先处后爱呗，韩剧经典套路，就是你别来吐槽，再叽叽歪歪，我录下来给你女朋友听。”
　　瞅瞅，这就是铁哥们儿，落井下石都挑钢筋混凝土砸。
　　不过糟心归糟心，她是说的没错。他这条路注定走得刺激。
　　他心情欠佳，连累队友一个个扑街，最后被骂得怒退游戏。缓了缓，他猛地坐直了，心想笨啊，苏慎不是和谢缘一起嘛，告诉他然后让他尽快想办法去套话啊！到时候比夏澜先一步获得绝密，那就换他藐视她了啊！
　　他这时才发现苏慎不久前打过4个电话，另有2个号码超长的骚扰电话在之后打进来，因此被自己心不在焉地没点进去细看就消掉了提醒。于是他精神一振，立马回拨。
　　他把整件事，从头到脚，事无巨细，统统告诉了苏慎，末了还自以为万全地在结尾补上一句：“先别和谢缘说啊，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看看能不能套点什么出来。哎你说，我这应该，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他整个人到现在都还有点飘，尤其和苏慎描述过程，免不了得再完整回忆一遍，这种真亦假假亦真的冲击感变得异常强烈。
　　也正是这种冲击感，让他没立刻发现，一通电话下来，全程就他一人叽里呱啦说个没完，苏慎除了短促地应了几声，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仿佛钱立斌遭遇的，不过是类似买菜被坑了这样芝麻绿豆大的事。
　　在钱立斌千叮咛万嘱咐的唠叨声中，苏慎挂了电话，暗暗叹了口气，便看向邻座的谢缘。
　　“都听到了？”
　　钱立斌的嗓门大得离谱，等苏慎反应过来想下车时，关键词已经连珠炮似的蹦出来一大堆了。没办法，毕竟这种事，换谁遇上都没法保持斯文，何况本来就咋咋呼呼的钱某人呢。谢缘肯定听到了，而且这么小的空间里估计跟听外放似的，别提有多清楚了。
　　果然谢缘有些懵，半晌才点了点头。
　　贴着大腿的布袋子里传来麻麻的振动感，她猜测并相信是夏澜打来的。
　　怎么办？现在接吗？接起来怎么说？
　　抢先一步指责她擅碰自己的私人物品，给她个下马威，然后佯怒挂断？
　　还是大呼小叫，装疯卖傻，也连声喊见了鬼了？
　　苏慎道：“你别担心，仅仅是看到了字帖，还不至于能联想到太多东西。你就说你也不知道。就是以后得注意着点，不能牵扯到他们。”
　　他的意思很明了，就是当前打死不认，外加以后绝不送把柄。夏澜和钱立斌纵然气炸了肺，也不能奈何她——只要没让他们既亲眼目睹又亲身经历，那么事情就不算暴露。
　　简单粗暴的下下策有时也是上上策。
　　谢缘没接话，怔怔盯着前挡风玻璃的某个点，似乎想用目光钻个洞出来。
　　电话已经不响了，而且并没有第二通紧追而至，她不由怀疑是自己误判，可能根本不是夏澜，是个卖地铁旺铺的推销电话也说不准。
　　她本想稍稍松口气，好歹暂时不用当面对质，还有时间能完善对策，可她却猛然一惊：自己的心其实只是分出了一小部分去担心如何应付夏澜，而剩下的一大部分，则用了近乎全副的精力在忧虑另一件事。
　　和严一楠本该成为情侣这件事，在那张纸上出现过，在不久前荒诞的梦中也出现过，现在终于通过未来谢缘的亲笔得到了验证。
　　而这已经被命运彻底改写的桥段是有多阴魂不散，梦里吓她不够，梦外还要来干涉控制她。
　　她没法松口气，她浑身上下仍然紧绷难安。
　　本来她满心欢喜，都没来得及好好感激“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幸运，结果这幸运就要像流星一样，片刻璀璨后须臾即逝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耍她好玩吗？
　　“最坏的结果就是摊牌，”苏慎还在一旁耐心地贡献点子，“你换个角度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兴许不是多了两个风险，而是多了两个帮手。这样想是不是好多了？”
　　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谢缘的脸色看上去相当糟糕。
　　每当她不自觉表现出这种迟钝而恍惚的状态时，就意味着她又钻到牛角尖里，油盐难进了。
　　苏慎心疼她，立即改变主意道：“你这个样子不行，我先送你回家，你什么都别去想，只管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在车上咱们再合计，好不好？”
　　他抬手托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轻轻往自己方向带。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而后柔声笑道：“你这汗出的，至于怕成这样吗？有我在呢。”说着帮她把那一层薄汗抹去。
　　“至于……”谢缘喃喃了一声。这一声可稀罕，从钱立斌电话挂断开始到现在，她终于舍得吭声了。
　　然而这一声又过于模糊，苏慎压根没听清：“嗯？什么？”
　　谢缘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脑中乱成一团。
　　这个吻来得真不是时机啊，早些时候来，她一定开心坏了，但偏偏这时候来，明知他本意是安慰她，却反而让她越加难受。
　　“苏慎，我……”她抬眼迎上对方的目光，“你有明白字帖上那些话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