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07、第二十一章（2）

　　陈宁宁愣了，怀疑自己幻听了，看看邵舒乐，又看看苏慎：“你再说一遍？”
　　“爷爷没事，我们被人骗了！是虚惊一场。”苏慎低下头，尽量和她平视。
　　“可、可是，是舒乐接到电话，我、我也一直打不通我爸妈他们的，他们的手机……”
　　陈宁宁没法控制好自己的舌齿，讲话不禁打磕巴。但是她惯性地信苏慎，在听了这番话后，心已经放下了一半。
　　苏慎深感内疚：“是我的错，我后来才反应过来接到的是骗子电话。他们应该是窃取了我手机里的联系人列表，报出的信息一字不差，大概要骗我转钱，但我急着向你们求证，没来得及听完就挂了，结果谁也打不通，我这才起了疑心。”
　　“那你、那你后来打通了？”
　　“我打给钱立斌，让他帮忙去打听，果真发现并没有这回事，我就赶紧来找你。”到了这个节骨眼，再蹩脚也要把谎言说囫囵了，苏慎编派得有鼻子有眼，但到底心虚啊，大冷天的，额头上开始冒汗。
　　陈宁宁颤声道：“你没打通电话，就特意来这里找我吗？”
　　苏慎说：“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各种方法同时得用。幸好只是个骗局，把你吓坏了吧。”
　　陈宁宁不疑有他，扁着嘴，挤出一丝笑：“这么老掉牙的骗术，你居然也能上当？”她恍惚地想，关心则乱，说得就是这样的吧，又或许还因为有她的一层关系在，苏慎才方寸大乱吧。
　　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浑身脱力，捂着脸蹲下身，蜷缩成小小一团。她捧着手机，终于打通了，说了几句后小声哭了起来。
　　苏慎看在眼里，着实于心不忍，虽然成功制止了一场惨剧，心情上付出点代价无可厚非，但陈宁宁并不知道个中隐情，是实打实被所谓的噩耗冲击到了，对她来说，这个伤害没法说抹去就抹去。
　　他伸手想把她搀起来，不料她顺势投进他怀里，抱着他喜极而泣：“我怎么这么笨呢，我没打通爸妈电话，应该打爷爷奶奶的电话试试，再不行，我叔叔姑姑的挨个打过去！我真是太笨了！”
　　苏慎整个人僵住了，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理智告诉他，这是一种安慰的方式，没什么难堪的，何况他难辞其咎，安慰安慰怎么了？
　　可是人不是只有理智的，他感性的那一半已经在强烈反对他的优柔寡断。
　　怎么办？推开还是不推开？
　　推开显得不近人情，不推开……陈宁宁是谁，是他纠葛复杂的前任啊，这么毫不顾忌的一抱，严重耽误他自己的后半辈子啊！
　　他浑身一冷，正要不动声色地把陈宁宁从身上摘开，邵舒乐已快他一步，将人拉回自己怀里，用大衣两襟牢牢裹住。看这架势，估计他恨不能把女朋友变小，藏到贴近心脏的口袋里不让任何人多看一眼。
　　陈宁宁情绪大起大落，整个人沉浸在又惊又喜的夹缝里，本就恍恍惚惚的，被邵舒乐拽回去，无非换个温暖的胸膛趴着哭，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邵舒乐腾出手指指苏慎，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再占我女朋友便宜试试？
　　苏慎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慢慢退到谢缘边上。
　　谢缘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田苓，自发代替邵舒乐，防着后者趁两个男生争风吃醋之际脚底抹油。
　　令人没想到的是，田苓老老实实杵在原地没动，反而做出一个有点费解的动作。她抬手由额头往头顶，用力地向后捋发，刘海掀起，露出发际线略高的脑门。碎发下有几颗痘痘，底妆浮了以后，都暴露了出来。
　　就这么一个方向捋了两三次，她靠上灯柱，仰头望了望水晶球似的路灯，复而低垂，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那仿佛在说，我这是在做什么啊，图的什么啊。
　　“闹剧”以警车呜啦呜啦地抵达收场。
　　对，就是止步出警，什么立案定罪都省了。
　　意料之中，田苓在民警地盘问下，果然打死不认蓄意伤人的指控，只对携带浓硫酸这一件承认错误，而且还使劲把动机往单纯的靠。
　　不小心从实验室带出来了——听听这理由，说给谁能信？但不信的证据谁也拿不出来。警察也只能先联系学校。
　　可怜邵舒乐简直不敢置信，对多年好友的美好印象碎了个稀巴烂，陈宁宁更是冲动之下想上手扇她巴掌，被及时挡开，白白挨民警两句教训。
　　音乐节散场，比预计结束的时间晚半个多小时，九点三刻了，天色半壁黑青，半壁发红，场地上五彩斑斓的灯光还没熄。
　　人潮逐渐奔涌四散，这一带的气氛浓烈灼热起来，完全不似夜晚。人们热烈讨论，纵情大笑，对这场音乐盛宴心满意足。
　　“你怎么猜到是她？还有浓硫酸？”
　　回去的路上，苏慎意外发现附近有个共享汽车租用点，心想正好，既有车代步节约时间，又能单独和谢缘说话，不受人打扰。
　　他赶在高峰来临前，开车驶离了交通管控区域。
　　小车有点单薄，空调还时灵时不灵。谢缘搓了搓手，吐出一团白气:“我后来又听到说话声了，但是比前一次模糊很多，我靠猜的，觉得有两个词比较像‘志愿者’和‘浓硫酸’。”
　　原来这么简单。苏慎叹了口气:“你扑上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是她力气比你大，你就完了，那瓶硫酸很可能全招呼给你了。”
　　谢缘“哦”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后怕：“没想那么多。”
　　她当时被举着手机赶来看热闹的人们堵得进退不得，随便问了几个人，都一脸茫然地说，是有人声称这边抓小三，平时难得一见的瓜，错过后悔一年。
　　发现被人涮了，众人抱怨连天，扫兴地散开了，谢缘顾不上和那三个女生赔礼道歉，抓紧时间找人。
　　也亏得田苓见人就往反方向引，她自己周围便显得空旷起来，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完全做不了掩护。
　　谢缘先是瞥到一个穿志愿者背心的女生在可疑地到处张望，而且一看就是脱离岗位的，再然后，陈宁宁、邵舒乐、苏慎三人相继出现，她直觉错不了，马上尾随而去，于是就出现了后续扑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