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蓉》广院方枪枪

6、拼凑

　　秦沐生明白，林芙是玳斯制约珀恩的一把利刃。

　　不仅仅是因为林芙手中有单亦晗原先工作室的TOURNESOL项目，还因为林芙是最了解单亦晗的人。单亦晗已经不再是一个设计师了，他回到珀恩是担任总经理，所以他的思维模式和处事方法都将体现在珀恩的发展路线上。因此，只要把握住林芙，有机会扼住珀恩的咽喉，让玳斯由业内新秀发展为下一代的掌门人。

　　可是，秦沐生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设的局困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

　　“林姐，外面有人找。”

　　“谁啊？”林芙抬起头，揉揉因长时间画设计稿而酸痛的双眼。她看了看表，已经五点了，该下班回家给亦晗做饭了。

　　“没见过，他说是玳斯的总经理。”

　　“玳斯？一个做建材的找咱们干嘛......算了，把他们请进来吧。”

　　“好的姐。”

　　这个时间来，林芙有些不悦，不过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准备接待。随后，一串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身材笔挺，阔步走到林芙的办公左前。

　　林芙起身，伸出手说：“您好，我是forest的总设计师林芙。”

　　秦沐生礼貌的握手，“久仰林小姐，我是玳斯的总经理秦沐生。”然后的方的落座。

　　林芙打量着眼前的人，虽然含笑，却有种莫名的气场。“秦总您好，请问您来forest是有什么合作上的需要吗？据我所知，贵公司的业务是在建材方面呀。”

　　男人微笑，“玳斯是在做建材，可是下一步的规划，我相信林小姐会很感兴趣的。这样吧，马上下班了，我请你吃个饭，咱们慢慢聊。”

　　“谢谢秦总好意，只是我还要回去做饭，所以吃饭就不必了，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林芙礼貌的回绝。

　　“做饭？给男朋友吗？”秦沐生神色泰然，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些出格。

　　林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关你屁事，刚准备继续回绝，手机却收到了单亦晗的来电。

　　“林林，今天我得回趟家，我爸找我谈些公司的事情，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

　　“额好，好吧......”林芙尴尬的抬眼看向秦沐生，她知道自己再没理由拒绝他的邀请，内心大呼点背。

　　秦沐生没有露出林芙想象中窃喜的神情，他还是淡淡的，很自然地站起身：“那林小姐请吧，我好订了位子。”

　　两人来到餐厅。

　　林芙看着眼前的佳肴却委实提不起兴趣，她好奇秦沐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秦沐生似乎并不急着开口，他正优雅的享用着美食。抬眼看见林芙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便笑笑问道：“怎么，这菜不和林小姐胃口？”

　　“没有，菜很好，谢谢秦总款待。只是我们不妨开门见山，我想知道秦总约我究竟所为何事？”

　　“林小姐真是爽快，我很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合作。那我就直说了，玳斯是靠做建材起的家，但是我们下一步真正要发展的行业是珠宝业。”

　　“这样啊......”林芙并不惊讶，“秦总是想与我们工作室合作，把设计环节外包给我们吗？”她深吸一口气，诚恳的说：“秦总，实不相瞒，现在珠宝业狼多肉少，头顶还有珀恩一家独大，发展前景可不容乐观啊。”

　　“我明白。”秦沐生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匿，取而代之的是冷峻与认真。“不是外包，我希望林小姐能来玳斯工作，我们一起取代珀恩，将玳斯推上珠宝业的头把交椅。”

　　林芙的瞳孔一瞬间凝滞了，眼前这个男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礼貌温润，仿佛刚刚那些令人心惊的句子并非出自他之口，可林芙分明看见了那一双笑眼中未退野心与满满的侵略性。她快速让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下意识的问道：“我，我为什么要帮你？”

　　秦沐生听到她的话竟然爽朗的笑了，他的笑声润润的，精致的眉眼在水晶灯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摄人心魄。林芙见他笑得开心却愈发心里发凉。

　　“我不会亏待林小姐的，我会帮助林小姐成为顶尖的珠宝设计师。”

　　林芙稳了稳神，努力不让自己在这场对峙中输的太没脸面。“秦总，我自认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设计师了。”她对自己的专业还是很有自信的。

　　“林小姐”，秦沐生主动对上林芙的飘忽的眼神，“我说的是全世界。玳斯会帮助你实现你一直以来的追求。”

　　林芙输了，她发现自己一瞬间居然有些心动。之前她曾跟单亦晗说过自己的梦想是引领珠宝审美的潮流，可单亦晗似乎没有当回事，因为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做到。而秦沐生的认真和胸有成竹让她觉得他说的话好像全部已经实现了。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能，珀恩现在如日中天，单亦晗作为一个懂珠宝设计的领导，他的回归必将给珀恩带来产品品质上的革新。而自己作为单亦晗的女友，也完全可以背靠大树，将五年来的心血TOURNESOL项目慢慢完善，艺考自己的能力实现少时的梦想，创建属于自己的珠宝时代。而现在实在没必要冒着与单亦晗翻脸的风险，趟玳斯这趟浑水。

　　这样想来林芙底气十足，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差点被秦沐生说动有些丢人，她恢复了镇定的神情，清了清嗓子，微微抬起下巴说道：“秦总果然有魄力，只是您在挖人之前不应该多做一些了解吗？您难道不知道我是珀......”

　　林芙话说了一半就呆住了，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单亦晗？同时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那女孩挽着他的胳膊开心的笑着。她主动蹭向单亦晗，单亦晗也宠溺的摸摸她的头，两个人亲密非凡的向餐厅外走去。林芙的终于再也没有力气控制表情，她瞪大了双眼，大脑翁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短暂的恍惚之后，林芙迎来的是抑制不住的尴尬，她很想蒙住双眼，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依然控制不住向那对男女看去。

　　秦沐生见林芙直直的盯着身后，不禁扭头看去，见一对男女相携离开，回身问道：“林小姐，你朋友？”

　　一句话把林芙拉了回来，她猛地想起秦沐生现在还坐在自己对面。“啊，额......是。”秦沐生的存在提醒了林芙此时应该愤怒，她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内心一个声音叫嚣着：跟上他们！扯碎他们！

　　“不好意思秦总，我暂时还没有兴趣离开forest，也没有能力帮助玳斯，所以合作的事情就算了。谢谢秦总赏识，我有点事，先走了。”说着林芙就起身向门口走。

　　“你会来玳斯的，我等着你。”

　　林芙正急着追赶那对男女，并没有讲这句话放在心上。如果此时她转身看向秦沐生，就发现他依然那么泰然自若。如果她仔细听他的声音，就会发现他不疾不徐的语调仿佛在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男友和别的女孩子进酒店更令人心碎的了。

　　“今天和爸爸喝了点酒，就不回家睡了，你自己乖乖的，爱你～”

　　林芙坐在酒店大堂，看着男友发来的微信，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她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很愤怒。可是一路追来，最初的那股恼羞成怒现在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不解。

　　为什么呢？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好吗？可是，这段感情中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林芙耳边响起。

　　“诶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秦沐生熟练的坐到林芙对面。“林小姐怎么来这儿了？”

　　林芙回神，还是熟悉的脸，只不过已经换了休闲的夹克衫。林芙满腹狐疑：他怎么也在？这也太巧了吧？

　　“来找一个朋友。秦总怎么也在这儿？”

　　“啊我的几个客户住在这里，我来带他们出去逛逛夜景。林小姐要不要叫上朋友一起啊？”

　　“啊不必了，不耽误秦总生意。”林芙说着，心想：这么晚了什么逛夜景啊，分明是带客户钻夜总会去，真没想到这个秦沐生看着稳重正经，原来也是个滑头。果然人不可貌相，就像单亦晗，口口声声说的爱我，结果最终也是逃不开这个结局。

　　林芙不想再呆在这了，她起身就要离开，秦沐生却轻轻拉住她的小臂，关切的问：“林小姐，我看你状态不太好，需要我让助理开车把你送回去吗？”

　　林芙感受到那只掌心传来的温热，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心酸与委屈，她忍住快涌出来的泪水，推开秦沐生的手，“不必了，多谢秦总。”说罢便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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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第二天收到的匿名邮件，也许林芙和单亦晗到此还能好聚好散。

　　邮件里是一份婚前协议书和一条录音文件。这彻底寒了林芙的心。由录音来听，这些主意都是那个叫依依的女孩提的，她很想知道单亦晗究竟会不会真的这样做。同时她下定决心，房子、车子自己都可以不要，她只要拿走自己还未完成的TOURNESOL项目。

　　于是在两人撕破脸之后，forest工作室彻底解散。而因为TOURNESOL这个项目最初的灵感提供与部分设计有单亦晗的参与，所以在归属权上牵扯不清。依依正利用身边的一切法律资源，准备从林芙手里夺回项目。

　　林芙本来信心十足，因为几乎图稿的设计全部是自己完成的，可是法庭上对方那精致漂亮的证据看着林芙哑口无言，她甚至开始怀疑单亦晗是不是早就防着自己了。林芙没有钱，也没有精力与他们继续耗下去，时至今日她才明白，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权与钱永远都是最好用的两个东西。

　　她开始喝酒，连续一周几乎住在了许岁的酒吧里。然而，秦沐生的再次出现终结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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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意别人？我知道，林小姐是在为自己发愁。你在思考自己这八年究竟在做什么。你光环无数，荣誉加身，年纪轻轻就已经在珠宝业站稳脚跟。可你又一无是处，你发现这八年你一分钱没存下，离开了单亦晗你没车没房没工作，甚至连合法争取自己劳动果实的能力都没有。”

　　林芙听他娓娓细数自己的缺点，却并不恼怒，相反她惊异于秦沐生竟完全说透了自己的心声。这个男人真是奇怪，有时她觉得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狂想者，可有时他又像个心思缜密令人惧怕的阴谋家。

　　“林小姐，你在质疑自己。你一直自负的以为自己足够成熟智慧，你自以为自己是在全心全意爱一个人，可那个人却完全将你否定，你申辩过，可渐渐发现他说的好像是对的。于是你的信仰崩塌了。”

　　林芙的内心泛起阵阵柔波，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明白她的心。同时她也很害怕，她觉得在秦沐生面前，自己仿佛□□。“秦沐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好像很了解我。”

　　“林芙，是你说的，挖人之前要多做一些了解的。”

　　听到听他说挖人，林芙的心里竟有一丝失望。“我都这样了，秦总还没放弃吗？”

　　“林芙，来玳斯吧，我的承诺不会变。”说着，秦沐生突然神秘的笑笑，然后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名片推到林芙面前。“送你一个礼物。”

　　“蒋律师，辰星律师事务所......”林芙瞪大朦胧的醉眼，仔细辨认着名片上的字。她渐渐反应过来，这是A市最好的律师。“这......”

　　“你打电话找他，他会帮助你拿回TOURNESOL。放心，费用我已经支付过了。”

　　林芙红了眼，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哭。“谢......谢谢。”她的嘴角抽动着，眼神却异常坚毅。她没有再说什么，强撑的抽泣让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秦沐生起身走到林芙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吧，但明天记得八点半准时来玳斯上班。”林芙仰头抬眼看向他，他的脸上没有轻浮，没有取笑，没有施舍，只有真诚的关怀与照顾。

　　林芙低下头不敢再看秦沐生的那浓墨般的眉眼。直到感觉他已经离开走远了，林芙的泪才终于滑落了下来。

　　走到门口的秦沐生扭头看向林芙的方向，他看到她倔强的抬起胳膊疯狂抹擦脸上的泪水，却没发觉自己的嘴角已经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