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贱民贵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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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不知公子与柳师傅有何瓜葛，也不去过问，这里没有医生，只能提供陋室一间。柳师傅能否活命，全仰仗公子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绫儿说着竟有些愤恨的看着覃桓昀，甩袖而去。
柳师傅？覃桓昀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绫儿说的是斐然，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熟识的人怎么都是些青楼花船之辈。不对，这不是最重要的，先下最要关心的是斐然的生死。
覃桓昀跟宫里的师傅学医不过是蜻蜓点水，当下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的忙着给斐然止血擦身，又打了几桶冰凉的江水不断擦遍斐然全身。
橙香似乎给斐然吃下很多进补的药材，覃桓昀搭上斐然的手腕，脉动有力的传来。
斐然体温降下来之后，已经月上中天，覃桓昀也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失血太多。
“水……”覃桓昀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斐然发白的嘴唇微微张合。
从来没照顾过人的覃桓昀慌忙找到茶壶茶杯，叮叮当当忙了好一阵。
“来”，覃桓昀欲扶起斐然，却发现斐然修长的峨眉皱了起来，苍白的嘴唇更是痛的咬在一起，“啊，小心，靠在我身上，慢一点。”
尽管很小心，斐然胸前刚换好的纱布还是渗出红点。
为什么，明明那么痛，即便神志不清的状况下还忍着不发出声音？
“覃桓昀发觉斐然想用力睁开眼睛，手也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襟，不禁安慰道：“你闭上眼睛就好，这儿是画舫，没人追来。”他的话似乎起了作用，斐然将全身的重量放进覃桓昀怀中，悠悠闭上眼睛。
覃桓昀小心翼翼的将水杯放在斐然嘴边，斐然仿佛干渴的鱼，大口的喝起来。
“慢一点……对了，不能喝太多……”覃桓昀想起师傅告诫过自己大量失血的人不宜喝太多水。
覃桓昀一下撤开茶杯，斐然不安的睁开了眼睛。
斐然的眼睛很美，在昏暗的灯光下，如深潭一般的幽静；高挺的鼻梁，象牙箸一般温文而又高贵。覃桓昀看的有些痴了，一时忘了言语。
斐然抬起头看到覃桓昀痴呆的表情，有些发窘道：“昀……不，三皇子殿下……草民怕是担当不起……咳咳”一边挣扎着想坐起来。
略略惊了一下，自己身份何时暴露的？还是如橙香所说，两人早就相见过？
“你别动，”覃桓昀心中忽然有些烦闷，“这是我亲自给你包扎的，你再动，恐怕还要让我折腾个半天。”一手紧紧抓住斐然的手腕。
斐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层层叠错的绷带，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再乱动。
“你……你是如何知晓我身份的？”虽然一肚子疑问，覃桓昀还是说了个到嘴边的问题。
“三皇子要开始审案了吗？”斐然竟然语气讽刺的问道。
联想到今夜在别院斐然毫不客气的射杀了黑衣人，还说什么“难不成还要过堂审问吗？”语气如出一辙。
覃桓昀有些气恼，这男子不但不领情，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如此出言不逊。
“对，我是要审案。”覃桓昀收紧了抓住斐然的手，斐然痛的闭上眼睛。
“哎呀……好痛，痛死了……”斐然忽然不再强忍，一边喊痛一边欲抽出被覃桓昀紧握的手。
覃桓昀鬼使神差的赶忙放开斐然的手，还心虚的赶忙去看看有没有被自己伤到。
揉着斐然被勒的发紫的手腕，覃桓昀叹口气道：“你如实告诉我，我自然不会难为你。”
斐然低垂着双目，也不知想些什么，过了半晌忽然开口道：“我有点冷。”
覃桓昀等了半天就等他说了这么句话，强压住火气给斐然披上外衣：“这样可以了吗？”
“昀侄儿不但笨，记性也不好……是你么哥儿仨里面最笨的……”斐然忽然捏着嗓子嬉笑道。
“你……你偷听我们说话……”那口气，不正是自己的小姨何橙香的吗。
“说是偷听，不如说不得不听。”斐然苍白的唇轻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何三小姐声音这么大，不听都不行。何三小姐的侄儿……又有三个兄弟……自然就猜出了殿下的身份。”
“你当时就在西厢？”
“恩，西厢天井，上有隔层，草民当时就在那里。”
怪不得西厢比东厢略高，而天井却低。真笨，自己怎么这么笨，覃桓昀自责的想。完了，那小时候的糗事不要都被听去了……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形象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你可以不必称自己草民，怪难听的。”覃桓昀憋着红脸，顾左右而言他道。
“那……贱民？……”
“……还是草民吧。”
“是。请问殿下还有什么要问草民的吗？”从刚刚开始就僵直的靠在覃桓昀身上的斐然脸上冒出了一层水滴。
“很多。”比如你是谁？你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被追杀至此？最重要的是，跟血麒麟到底有什么关系……问题太多了。
“那……那请殿下……问吧。”斐然心想终是躲不过，只能看情况应付过去了。可由于失血过度，头脑有些恍惚，大不了就装昏。
“我……我们以前见过吗？”覃桓昀骂自己没出息，避重就轻。
其实，是害怕眼前这为温文如玉的男子身负沉重的血腥。
“呵呵……呵呵……”斐然竟然轻笑起来，虚弱无比的笑容，竟然宛如午夜绽放的白莲，美丽却无法触碰。
“你笑什么？”覃桓昀看着他惨淡的笑容，禁不住问道。
“殿下，……草民冒犯了……不过这话好耳熟啊，草民经常听到呢。”说罢又笑起来。
覃桓昀皱起眉，想了想刚刚的问题。脑中忽然浮现二皇兄色迷迷的勾搭良家女子的情形：“美人，好眼熟啊，是不是我们在哪里见过……”
没有斐然预期的窘迫，覃桓昀忽然很认真的贴近斐然的脸，勾起他消瘦的下巴，认真的观察起来。修长的眉眼，骄傲挺起的鼻梁，虽然很发白却坚毅的唇形……覃桓昀得出结论：
“说起来，你的确挺好看的。”不知是不是覃桓昀的错觉，斐然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不过比起我还差了些。”
斐然松口气，道：“殿下英武无双，草民怎能跟殿下相提并论。”
“你跟柳氏是什么关系？我听绫儿叫你柳师傅。我只道你姓斐，其实你是姓柳吧。”覃桓昀转过话题。
斐然脑中飞快运转，忽然灵光一现，随即苦笑道：“若是殿下知道了，怕是不敢再这样亲近草民了。”
覃桓昀不放过斐然任何一个表情，立刻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柳氏是你生母？”
斐然心下得意，面子上装出羞恼的神情，咬住下唇不说话。在覃桓昀反应过来之前，唰的一下跪在地上：“贱民该死，冒犯殿下良久，望殿下饶了贱民。”他这样一动作，胸前的纱布裂开，染红了胸前的外衣。
在本朝，士农工商乐妓，商人以下之籍，皆称贱民。柳氏退出风尘场之后捐了个乐籍，这么说来柳斐然也是乐籍。
“你——你给我起来。”覃桓昀慌忙拉起跪在地上的男子，心痛的看那染红的前襟。“你犯什么疯，我几时说你冒犯了——自己的伤就不痛吗？”覃桓昀又是心痛又是气恼，“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伤口裂了不是还要我来伺候。”
“贱民该死……”
“好……好，贱民是吧，你这个贱民我饶你不死，我命你立刻躺回床上去。”覃桓昀气发抖。
斐然看戏也做足了，正要起身，却眼前一黑……这次怕真的假戏真做了。
“斐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贱民贵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