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动乾坤]琴恋》木麟兮偶

17、红白喜事

　　林歌就这么僵硬的坐在梳妆台前，忍受着那双手在自己脸上肆意游走，给她上着艳丽却不俗气的喜庆妆容。

　　上了妆，那双手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林歌觉得这双手的主人正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

　　“嗯，小姐可真好看！”那声音满意的说道，旋即，那双手消失在了铜镜中，唯有那声音依旧清晰：“大人派来接亲的队伍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小姐还是快些动身吧。”

　　下一秒，林歌便觉得眼前一花，一块成亲时所用的大红盖头轻轻地盖住她的头。这块红盖头比一般的盖头要薄许多，使得林歌依旧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景象。

　　门开了，林歌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扶了起来，那些人簇拥着她，往外走去。

　　林歌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旁的人，顿时惊得心中一颤，四周簇拥着她的，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人，而是一个个用纸扎的纸人！

　　这些纸人并非那种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裁出来的简陋纸人，而是有骨架的立体纸人。纸人身上皆穿着大红的衣服，脸上用朱砂草草地勾勒出大致的五官，一个个嘴角歪咧，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看上去颇为诡异。

　　纸人簇拥着林歌往外走，一出门，林歌就看见了正门口静静停放着的大红色轿子，轿子四周站着四个纸人，旁边还围着不少纸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林歌觉得自己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眼睁睁地看着簇拥着她的纸人将她半推半架地塞进轿子。

　　一进轿子，她便神色微变，因为脚下这轿子，居然也是纸糊的。

　　容不得多想，轿子便颤颤巍巍地被抬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吱呀的声响，林歌便感觉到这轿子在往前移动。

　　一路都伴随着喜庆洋洋的鞭炮声与乐器声，林歌僵硬地坐在轿子里，听着轿子发出的支呀声，混合着轿子外嘈杂的声音，她非但不觉得喜庆，反而觉得诡异至极。

　　一阵风吹过，撩起了纸糊的窗帘，林歌发现他们正走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外面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这些人并不是纸扎的，但却面目模糊，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苏家的小姐，真是好福气……”

　　“……是啊，能嫁给那位大人，也是他们苏家祖坟冒了青烟……”

　　“……有什么好羡慕的，那位大人什么身份地位？能看的上她一个小小的苏家庶女？”

　　“……就是，那位大人不过是想玩玩而已……”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些聘礼，天级灵宝，上品丹药……啧啧，先不说这些外物，苏家小姐能嫁给那位大人，有了这层关系，这以后，南境不得他苏家说了算？”

　　林歌耳目了的，自然是将外面的流言蜚语听的一清二楚，她眉头微蹙，苏家小姐？难不成她现在是在幻境之中？而且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听外面的人所说，她现在所扮演的，应当就是那什么苏家小姐，因为某些原因，要嫁给一位身份地位斐然的大人，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这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非常悬殊，按理说应该是不可能成亲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苏家小姐是因为两情相悦而嫁给那位大人，还是迫于权势，被逼无奈地嫁过去的。

　　不过……想起那些诡异的纸人，林歌更偏向于后者。毕竟，纸人一般用于冥婚。

　　胡思乱想之际，林歌忽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摇晃，紧跟着她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碰撞声。

　　落轿了。

　　林歌忽然就紧张起来了，她完全不能控制身体，也感觉不到体内元力的存在，现在的她就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一个纸人撩开轿帘，搀扶着林歌下了轿子，透过盖头，林歌发现，这里是一处及其宽阔华丽的宅邸，宅邸用大红的绸带装饰着，四处都是看不清容颜的人在巡逻。

　　门口站着两个红袍纸人，看见林歌的到来，它们忙不迭地上前来迎接。迎亲的队伍在将新娘送到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由宅邸守着的纸人接过林歌，搀扶着她往宅邸内走去。

　　一走进大厅，林歌便被一阵喧哗声惊了一跳，大厅里摆满了一桌桌酒席，宾客满座，而原本应该坐长辈的上堂却空无一人。

　　“新娘来了！”

　　“拜堂成亲咯！”

　　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林歌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因为这些宾客，皆是面目模糊，行为举止也格外诡异。

　　忽然，又是一阵喧哗声响起，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阵骚动，林歌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向着骚动的方向看去，却在下一秒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如她所想，引起骚动的便是这次诡异的婚礼的新郎，但出乎林歌意料的，却是那位新郎的身份。

　　绫清竹……

　　看着一身大红喜袍，面无表情，甚至隐隐透露出不耐厌恶神情的绫清竹，林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早该想到的，她与绫清竹本就是一起前来的，没道理只有她陷入这场“幻境”，她是新娘，那扮演新郎的，很可能就是绫清竹！

　　绫清竹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冰冷与厌恶在一瞬间化作了乌有，换上了惊讶与不可思议。在看到绫清竹眼神的转变时，林歌就知道了，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

　　自己明明带着盖头，她却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己，不得不说，林歌心里确实涌上了一股难言的喜悦。

　　还没等林歌理清楚心中的喜悦是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便将她拉回了现实：“吉时已到！”

　　林歌感觉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往前踉跄了一步，好在绫清竹及时的出手接住了她，让她不至于就这么腿软的摔在地上。

　　被绫清竹扶住时，一股幽幽清香扑面而来，这股香气明显不同于绫清竹原本的体香，但却和她的体香类似，很好闻。

　　也不知用了什么香料。林歌难得分了分神，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就回过了神，在绫清竹的帮助下站好，也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只不过却依旧感觉不到元力的存在。

　　“一拜——天！”

　　什么？林歌有些愣神，什么叫一拜天？难道不应该是一拜天地吗？

　　“歌儿，别发呆。”耳边传来绫清竹低沉的声音。林歌赶紧收敛了疑惑，学着绫清竹的样子，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高堂处行了跪拜礼。

　　在她愣神的时候，四周的纸人不知何时多了起来，它们与迎亲的纸人一样，画着半哭半笑的妆容。它们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两人四周不远处，脸部齐齐地朝向林歌，脸上那用朱砂勾勒出的眼睛正冰冷的看着她，让人毛骨悚然。

　　半哭半笑的妆容……林歌像是明白了什么，脑海中有一道想法一闪而逝，她却没来得及的抓住。

　　“二拜——地！”

　　再次规规矩矩地像刚才那样行了跪拜礼，再次起身时，就听见那声音再次响起：

　　“夫妻——对拜！”

　　林歌脑子一懵，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绫清竹，就撞进了对方柔情似水的眸中。

　　她的脸腾地就红了，不过好在有盖头，遮掩住了她的羞赧。

　　明明这是一场危机四伏的幻境，可怖的纸人、处处透着诡异的婚礼，以及不同寻常的宾客。但当林歌面对身着喜袍的绫清竹时，她却觉得，就好像这真的是她与绫清竹的婚礼一样。

　　心跳徒然就快了起来，林歌紧张的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歌儿，别怕。”绫清竹却是误会了林歌的沉默，以为她是害怕了这种诡异的场景，当即低声轻轻安抚了一句。

　　林歌低垂了眉眼，没有说话，耳朵却又红了一个度。

　　见她们两人迟迟没有动作，旁边的宾客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皆是不再说话，而是面朝两人静默着。守在四周的纸人往前稍微迈了一步，气氛霎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纸人带给林歌的压迫感非常大，她本身就是古代唐朝人，就算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将信将疑，但骨子里还是带着些敬畏的。尤其是对这种一般与死者挂钩的纸人，她还是有些发怵的。

　　此时，空气中的压迫感随着宾客的沉默与纸人的行动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犹如哑剧一般，没有丝毫声响，再配上满屋子面目模糊的人与诡异至极的纸人，林歌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

　　忽然，林歌感觉有人在拉扯她的衣袖，她回过神来，发现果然是绫清竹悄悄地拉了拉她。

　　对上绫清竹的目光，林歌忽地便心安了起来。

　　绫清竹松开林歌的衣袖，对着她展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就在林歌愣神间，她后退了半步，忽地膝盖微曲，便要跪下去。

　　一下便明白了绫清竹意思的林歌脸蓦地烫了起来，她连忙微微低下头，不敢去看，但还是下意识地学着绫清竹的模样后退了半步。

　　夫妻对拜……

　　在低头拜礼时，林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一样大红喜庆的大厅，一样盛装出席的绫清竹，欢闹起哄的宾客、看起来气哄哄的少年、摇曳的红烛、交错的酒盏……

　　林歌忽然感到一阵头疼，那忽然闪出的画面与眼前的景象重合起来，格外相似。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