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一二】这个世界果然很危险》我是小路酱

4、相遇【修】

　　今天下午，伦敦又一次阴沉沉地下起了大雨。
　　安洁莉娜医生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胸口有些发闷。
　　一定是因为今天又做个那个手术的原因吧。她取下手套，看着自己保养良好作为医生的双手，又悄悄按在小腹上，这样想着。
　　明明是她发疯都想拥有的东西，那些女人、她们居然能那么无所谓地放弃……她咬紧下唇，突然抱紧双肩瑟瑟发抖。
　　马车上的半扇小窗突然朝外打开，冰冷的雨水和着“呜呜”咆哮的风声闯进温暖的马车内，安洁莉娜突然从痛苦的回忆里惊醒，猛看向窗外。
　　“抱歉夫人，今天的雨实在太大了，请把窗锁好吧。”车夫只是个每日寻求乘客的普通赶车人，马车是他家里最值钱的财物，风吹日晒让他看上去满是皱纹，沧桑发黑的脸上，也只是虚着眼看路。
　　虽说伦敦多雨，但像今天这样大风大雨的日子其实很少见。
　　“……等等。”马车里的夫人突然叫住车夫，“改变路线，往桥上去！”她说的是距离这里最近的那座可通汽车的大桥。
　　因为下大雨，桥下开始涨水，又看不清路，桥上已经没有车马，工业革命的污染带来暗沉的雾气，从这一头都看不到桥中央的位置有没有人。
　　“好的夫人，得加钱哦。”虽然很莫名其妙，但这位夫人是给了钱的，纵使不愿，车夫还是抽了一下自己的马。
　　倾盆大雨总能给人非常沉重的巨大压力，那种好似天要塌下来，豆大的雨粒打在马车顶就像密密麻麻的子弹，速度稍微快一点，马蹄都会打滑，因此只能慢慢走。
　　慢慢靠近桥中心，安洁莉娜下意识按住胸口，睁不开眼的风雨也阻止不了她开窗看向大桥与桥下河水的目光。
　　雨声很大，风声很凶，桥下的河水也汹涌得仿佛准备吞噬一切生命，混浊地带走草木垃圾或巨大的枯树。连掀起的巨大水浪都能轻易卷走成年人。
　　就是这里，就在这个位置。
　　十年前，就是在这里，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被匪徒丢下去了。
　　那是她第一个孩子，平平安安，从她肚子里生出来，比姐姐的孩子们还大了几个月。
　　他是那么柔软，有着跟她一样的红色软发。
　　那个时候，尽管结了婚，但对于已经成为自己姐夫的文森特她还没能放下，以至于轻易与舞会上认识的桑结了婚，即使怀孕也没有抱有太多欢喜，她甚至没有好好看过那个孩子，没有好好抱抱他，为什么，当初她看不清自己所拥有的幸福，就这么……全都失去了。
　　想到为保护她而去世的丈夫，还有她无比珍惜，却没能好好生出来就死去的第二个孩子，被硬生生刨出子宫的阴影似乎又隐约在腹部隐隐作痛。
　　被贵族们称作红夫人的，人前张扬自信的美丽女人，借着这场大雨做掩饰，忽然之间泪流满面。
　　马车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甚至有点想放弃这趟活儿。虽然有钱，但他更心疼自己淋雨的马啊。
　　“雨太大了，夫人我们回去吧。”做惯了看路，他不经意间，从蒙蒙雾气里看到桥头站着个很小的人影，心里一抖，抓紧缰绳，唯恐是什么怪东西——妖精或是从海里借着大雨游上来吃人的塞壬，“桥中间有个人，夫人咱们走吧！”
　　掌心的刺痛拉回安洁莉娜恍惚的精神，听闻马车夫颤抖的话，她也朝着桥心看去。
　　她过分专注地，从那个细小的人影中看出一点点红色。
　　“喂夫人！”马车夫眼睁睁看着马车里的红发夫人突然钻出来，冒着大雨大步跑向了桥心。
　　他更确信这是桥上有怪物带走了他的乘客，想也不想就鞭策马匹，多的钱也不要了，转身逃离了这座大桥。
　　安洁莉娜在雨中不顾形象地提着裙子朝着那个影子跑，她像是被魔鬼蛊惑了，雨水冲花她的妆容，湿透她打理精致的头发和衣着。可那股冲动令她什么都不在乎。
　　终于，接近了，接近了。她终于看到，桥中心那里，站着一个红色的小人儿。
　　被雨模糊的视野几乎看不清他/她的脸，只看到他/她那灰绿色的袍子，白皙得像会发光的脸颊，和一头鲜红蔓延的长发，双眸宛若碎波粼粼的温暖阳光。
　　那孩子站在雨中，浑身都透露着诡异——普通的孩子会留一头长到小腿的头发吗？普通的人类孩子，会浑身微微发光，站在大雨里却没有被打湿一丁点儿吗？
　　本来注视着大桥下的诡异孩子满脸疑惑地望着走到眼前狼狈的安洁莉娜，忽然询问:“大姐姐，你不怕我吗？”
　　声音几乎被暴雨和狂风淹没。
　　但这不是幻像，也不是梦。
　　她仿佛又一次，看到那被掷向桥下的襁褓，那抹深红。
　　安洁莉娜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人还是妖精，她只是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她，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是他，一定是他！她的孩子，她的安杰尔，她那失踪的可怜的孩子，回来了！
　　好不容易逃出某种东西的魔爪，找到人类城市正在思考该去哪儿的西摩被突然抱住……
　　……这是什么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