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觊觎我的内丹》达僖

21、莫家村

　　忽然，一名白衣弟子匆匆赶了过来，两手交叠，恭敬行礼，道：“禀长明公，莫家村来报，有个姑娘失踪了，当地青云先生探查到了妖气，不敢妄动！”
　　谢临收了笑容，面色凝重。
　　天外天自六年前谢临出山游历起，便在九州各地建立青云阁，类似于凡间的书院，只不过教书的青云先生往往是天外天中天资一般再难寸进者，而那些天资过人者下山历练也以青云阁为依托。
　　在凡间，青云阁招收平民子弟，商人子弟，也教授启蒙道法，若有毅力，则送往天外天爬青云梯。
　　天外天封山不出，不是人不出山，而是高阶修士不出手，天外天不参与仙门百家的任何活动，而青云阁，无疑是天外天在人间的代表，不仅负责教书育人、农耕医疗，也是天外天的明桩，负责世家看不上的山野案件，大到妖怪吃人，小到村民生病，能管皆管，名扬九州。
　　“辛苦了，”谢临起身颔首，“带一队弟子，即刻前往莫家村！”
　　他说着回身，欲与二人告辞，不料幼姬和萧阳对视一眼。
　　如果现在回去，是不是就要开始抄书了？
　　不要！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再说，她又不是看热闹，是去帮忙嘛！
　　二人齐道：“我们也去！”
　　看着两个从未行走人间的少年郎脸上毫不遮掩的兴奋，谢临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却笑着叹了口气，无奈道：“感激不尽。”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姜长生连忙吩咐姜彦前去相助。
　　“她法力高强，有什么可担忧的？”
　　“莫贫嘴，万一……总之，你跟上就是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哎。”
　　——
　　天外天势力范围内大城小镇无数，莫家村不过是个大山里面的小小村落，在旁的世家地盘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在天外天则不然。
　　群山连绵，一片青翠的绿色仿佛波浪一般，上下起伏，在山体表面流动，深吸一口气，满心都是花草的清香。
　　崎岖的山路上，一行人由远及近，个个都是衣袖翩翩，落脚无声，那洁白的衣袍与这褐黄的土地分外不搭。
　　等在莫家村口的是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敦厚朴实，与大地一般色彩，微微驼着背，指腹上尽是老茧，唯有变形的右手手指显露出他文人的身份。
　　此时，看见远远地一行人走近，他忙迎了上去。
　　“青云阁王烨，见过长明公！”
　　短褐麻衣，露出同样褐黄的两只胳膊，他躬身推手的动作因这衣服，略有些怪异。
　　谢临回以一礼，又道“王先生辛苦了。”
　　王先生憨憨的笑了两下，连声说不敢，又向幼姬和萧阳行礼。
　　十八弯的山路上，王先生带着众人拐来拐去，一边缓缓道来。
　　原来，村西头的少女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昨日夜间忽然失踪，今早他来走医时听说此事，隐隐感觉到妖气便立即上报。
　　从昨夜事发到今日下午谢临前来，这青云阁的效率可真是太快了。
　　“你没有查明就直接上报，如果只是误会怎么办？”
　　幼姬好奇的问，难道长明公的时间这么不值钱吗？
　　王先生笑容质朴，洁白的牙齿与褐黄的肤色对比十分明显，“回前辈，哪有人用这种事说笑，再说，如果白走一趟不是更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的脸因为多年劳作苍老的很快，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居然看起来十分顺眼并且令人感到安稳，也许，这就是基层干部的动人之处。
　　村子很大，人家没有多少，主要是呈“王”字形分布，覆盖面积很大，走在山道上，便见两侧整洁的土屋，虽然没有什么装饰品，但时不时能听到鸡犬相吠，分外热闹。
　　有小孩从身旁跑过，你追我赶的，童言稚语，欢声一片，一转眼又跑到一旁的油菜地里扑蝴蝶去，地主人本来站在田垄上开口就训，一转眼看见一行人靠近，立刻笑容满面的冲了过来，自觉停留在路边，目光痴迷。
　　就像是粉丝追星一样。
　　声势浩大，一个个笑容满面，羞红了老脸，半遮半掩的偷看谢临。
　　接待众人的是一个年纪很大，满头白发的村长婆婆，她就站在走失少女的家旁，见了长明公，老人家一下子湿润了眼眶，笑出一脸褶子，忙请众人到院子里歇脚，她恰巧是走失少女的邻居。
　　“婆婆，咱么冬天麦子收的怎么样？”谢临扶着老婆婆的胳膊，自然的话着家常。
　　“哎！好着哩！”老婆婆显得很兴奋的样子，枯瘦的双手在空中一通比划，“前个着了大雨，多亏了仙师们哩！轰的两声就把云给搬走了哩！这十几个村都是大丰收哪！”
　　“那就好！”谢临微微弓着身子，远不是平日的挺拔，也没有了公子的派头“那婆婆可吃的香……”
　　幼姬怔愣的看着完全不一样的谢临，和萧阳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深深地惊疑。
　　不是，这还是长明公吗？
　　那个从来不弯腰，说话永远文雅的东山谢氏儿郎？
　　见二人表情扭曲，一旁的王先生笑着摇了摇头，抠下了手掌的死皮，这些少年英豪，不懂得才是常态。
　　“前辈可是不明白长明公为什么要这么和老婆婆交流”
　　幼姬点点头，“谢临素来最是讲礼，一言一行堪为各家典范，怎的还…看人下菜？”
　　萧阳也凑了过来，“长明公平日多端庄雅正，何时弓过背，说过俗语方言？看到别人这样，他都要皱起眉头，劝说半天，什么不利于健康之类的！”
　　王先生望着谢临，眼中尽是骄傲。
　　“回前辈的话，长明公现在仍在守礼啊。与世家相处，守的是世家定下的雅礼，与这市井之人相处，自然要守市井中的俗礼，礼仪本是人定的规则，守礼实际上是对人的尊重。”
　　幼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了声谢。
　　她在脑海中脑补谢临躬身行礼，问婆婆，老妇人，今岁可是丰年，谷粟何时归仓之类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
　　原来，礼仪是这种样子的呀，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也是一句称赞吗？
　　此时，前方的谢临在院中站定，众人也纷纷走了进来。
　　这是一间很小的院子，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挂着淡粉色的布当门帘，应该是主人的闺房，另
　　一间上有烟囱，显然是厨房，不过左侧又有一层隔墙，用稻草搭着，像是简易的茅房，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老婆婆终于说到了正题。
　　“失踪的女娃儿叫燕子，”老婆婆摇了摇头，耷拉着脸，“拉个娃儿，命苦，莫爹莫妈哩，吃百家饭长大，干干净净嘞，可能干咧！”
　　“昨儿个夜里，俺去上茅房，听到了啥子动静，鸡在哪里吱哇乱叫，走个起一看，门大开着，娃儿莫得喽！仙师给嘞辣个符纸，在地下烧，可不是不对劲吗！”
　　“是哩。”谢临回头给了弟子们一个眼神，弟子立即分散到外面调查，萧阳也跟了上去，幼姬则走向她以为的茅房，还听见谢临打听村子里有没有外人。
　　绕过转角，血腥味更浓了，还有一股浓郁的鸡屎味，原来是个鸡舍，地上掉了一地鸡毛，可惜，没有一只鸡，四处也没有血迹，就是她脚边倒着一个铁锹。
　　幼姬耸了耸鼻子，闭上眼睛，仔细闻，臭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蛇腥味。
　　是蛇妖？
　　幼姬把手指在手心敲了敲，做出第一次推演；
　　能干的少女燕子养了一大堆鸡，一夜，路过的蛇妖来偷鸡吃，燕子听见鸡叫，拿上铁锹来抓贼，不知道被打晕还是毒晕，没有什么挣扎，就被蛇妖带走了。
　　可是，幼姬勾了勾头发，如果燕子听到鸡叫才过来的话，同样听到鸡叫出门的老婆婆和她应该差不多时间到，怎么会只看到打开的门呢？
　　吃干净鸡，弄晕燕子，带燕子跑都是需要时间的呀。
　　难道，只是障眼法？
　　走出鸡舍，把信息告诉谢临，幼姬又走进了燕子的闺房。
　　除了门口粉色的门帘外，这里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子居住的地方，土床上只有一床打满补丁的被子，地上摆着个水盆，床脚有个长凳子，上面放着几身衣服，蓝色，灰色，都素素的，没什么特别。
　　幼姬皱着眉头，如果不是意外的话，燕子有什么值得蛇妖图谋的呢。
　　要出门之前，刚掀起门帘，腰间的【诛邪】忽然动了一下，幼姬也感觉指间一凉，门外远山的夕阳摇摇晃晃。
　　恰是黄昏之际，逢魔之时。
　　是……
　　“阴气！”
　　幼姬脱口而出。
　　院子里弟子们已经回来，谢临正在询问，听到她出声，回身面向她，眼睛中满是厉色。
　　“阴气？刚刚查了记载，燕子姑娘，是纯阴之女。”
　　谢临眯了眯眼，平静的表情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
　　纯阴之女，指阴日阴时出生之人，有些邪恶的术法，会放他们的血献祭。
　　这么说的话，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