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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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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老大背着麻袋在雪地上狂奔。
他身旁只跟了两人。
一位是那轻功卓绝的安洞主,一个则是擅长攀援绝壁的黎岛主。
想着不论配齐多少人,总都不是那“婆婆”的对手,便干脆选了两个身法不错的,适合逃命。
此时黎岛主正在前面探路。
她经验老道,又极为细心,这一晚上,纵是没多少光亮,三人也没遇过意外。
安洞主则在后边放风。
他腿脚利落,来回观望,全不耽误。
乌老大自己背了真正的童姥跑路,怕留下痕迹被人追来,是以带的人也最少。
三人一刻也没敢停。
从弦月高悬奔逃至天光微亮。
幸而后边没人跟来。
越向山脉深处行进,积雪越是深厚。
渐渐地,除了稀少几颗挺直高耸的大树,已看不到纯白以外的颜色。
晃得人眼疼。
三人取了块布,将眼睛稍微遮了遮,这才好点。
安洞主抽抽鼻子吸了口气。
感觉像吸进一块冰。
从鼻腔凉到了肺腑。
他脸上早冻得没了知觉。
再看后方,只看到白色边际,高低起伏。
茫茫一片雪域,仅有他们三个人影。
忍不住叫道:“歇会吧,这鬼地方,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人摸来。”
乌老大反应都迟缓了些,愣了几息才停下,回头张了张。
这一夜人都是他背着。
不眠不歇,也着实是吃不消了。
黎岛主从前面搭手看来:“怎么不走了?”
乌老大喘了口气,挪到一处坡下避风,又将背上装人的麻袋卸下。
双肩顿时一轻,骨头都松快了许多。
黎岛主皱着眉头过来:“这才走了多远,你们就不怕那人追来?”
他们百般计划,可不是为了躲灵鹫宫那群女弟子,而是怕那位劳什子“婆婆”找来。
乌老大嘴唇都发白发干了。
一直跑着还好,这会儿一歇下来,腿都差点站不住。
他内力是要深些,但论轻功可比不过这两人。
勉力跟了一夜,已是极限。
此时听她问话,扯着嘴笑了笑。
正要张口,闻听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
沙哑苍老,道:“乌老大!”
是姥姥!
乌老大神经立刻又绷紧了。
双手撑地爬起,看向那麻袋。
安洞主黎岛主两人也脸色煞白。
他们昨夜抓了人就将穴道都点住了,怎么回事?
那麻袋口还扎得好好的。
袋子里的人也没有半分挣扎迹象。
乌老大双膝跪地爬行几步,伸着脑袋观察一会儿。
除了一丝风将那绳子吹得微微动了下,再无其他动静。
他与另两人对视一眼,小心试探道:“姥姥?”
那麻袋仍旧没动,但声音却再次出现:“哼!乌老大,看来你还知道我是谁啊!”
乌老大眼珠子不停打转,仔细分辨。
这声音缥缈诡异,就像在耳边说话,听不出是从哪里传来。
他迟疑问道:“姥姥,您老人家是恢复了吗?”
那可大事不好!
听着此问,安洞主与黎岛主已各自后退了一步。
叫他盯了一眼,又尴尬万分停住。
那声音又响起,似笑非笑道:“乌老大!你是盼着姥姥好啊,还是不好啊?”
乌老大吓得磕了个头,而后没停,一连磕了十来个,才道:“姥姥!我们绝非有意,姥姥,我们也是想活命啊!饶了我们吧!”
只听得那声音道:“呵,原来你们还记得有生死符!”
一下子,安洞主跟黎岛主两人也腿软跪下了。
除开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还有谁知道生死符?
必然是姥姥没错了。
三个人一齐冲着那麻袋叩头。
磕了半天,没听见喊起,也只敢弓着腰垂着脑袋,稍稍抬起眼皮打量。
大概是脑门在雪地上碰了挺久,冻得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回过味来就开始怀疑。
想他们也是劳碌一夜,脑袋糊涂了。
果真是姥姥,还不早杀了他们?
乌老大偷眼觑着前方,提了些声音:“姥姥?”
那麻袋仍是纹丝不动。
他胆子立即大起来。
哈了口气,两手狠狠抓了把雪就要站起来。
额上却突然被一团东西砸中。
登时“哎哟”一声。
另两人头抬都没抬,又将脸埋进了雪里。
脑袋不住乱想。
完了完了!
乌老大伸手一抹额头,冰冰凉凉,却是团雪。
从上边扔下来!
不是姥姥!
这一下可就不怕了,跳起身,高声喝道:“哪个鼠辈,胆敢在背后装神弄鬼?给你乌爷爷滚出来!”
他仰头望去,矮坡之上又飞出两个雪球。
直直砸在安黎二人身上。
他一晚上心神俱疲,又被这不知名的小子戏弄一番,实在是恼了。
想也不想,运起全力朝那处挥了一掌。
这饱含怒气而出的一掌,可谓气势磅礴,声势浩荡。
却没能打穿坡上那层厚雪。
反是迎面撞上一片雪花,随后消弭于无形。
他倒吸口气,后退一步。
上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穿着熟悉的青色长裙。
冲他笑道:“乌老大,你是谁爷爷?”
乌老大太过惊讶,脚下没站稳,居然往后跌了几步。
险险才止住。
另两人也爬起来,脸色却没好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蓝跟了他们一夜。
眼看三人终于停下脚步,这才现身。
这乌老大还真是有点歪脑子。
他把一群人细心分成不少队,人有多有少,却各有长处。
每一队各背着一名抓来的灵鹫弟子,向不同地方奔走。
人都用麻袋装着。
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就连她一开始也走了些弯路。
好在,也甩开了灵鹫宫那些小丫头。
替她省了不少事。
就让她们在那边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吧。
林蓝轻轻一跃,跳下坡来。
一指弹开了系在麻袋上的绳子。
露出里边僵硬不能动弹的人。
其人双目几欲喷火。
却是对着林蓝。
林蓝不解,挑了挑眉:“姥姥,我可是救了你!”
她抱胸转了两圈,决定先给人解穴,听听她要说什么。
甫一能开口,童姥就咳了两声,恶狠狠道:“是你!”
方才她在袋中已听到了这人声音,此时也看清了这人容貌,绝不会错认!
她竟还没死!
乌老大等人早就见过林蓝,并不稀奇。
对童姥的真面目却是颇为讶异。
昨夜还以为是个身材佝偻的老太婆,没想到只是生得矮小,并不苍老。
光看长相,跟那自称她师妹的女子一样,都十分艳丽。
因为她平素声音老态,语气也像位长者,从没人想过姥姥竟生得这副模样。
然而童姥统治他们,少说已有十数载。
绝不可能多么年轻,只能说是驻颜有术。
林蓝却是摸不着头脑,看她样子是有些熟悉。
再去摸了摸骨。
确实是跟李秋水差不多大的年纪啊。
这个年纪的故人,她也是真没印象。
童姥见她满面疑惑,甚是不屑,反问道:“怎么,三十年前,漠河边上,不是你?你这幅模样,我死也不可能忘了!”
不过细究起来,这人模样同以前还是有很大变化的。
那时候她似乎伤得很重。
神情颓废,状况糟糕,浑身笼罩着一股死气。
如今却是神气活现,大不相同。
除开声音语气没变,年龄也有些差异,那时好像要更小一点。
但二者之间也绝没有相差三十年岁月之久。
只是这点对她师门中人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说到“三十年前”、“漠河边上”,林蓝就想起来了。
那可不算一段愉快的回忆。
她却仍是笑道:“小丫头,原来是你啊!”
乌老大三人不敢置信,这位“婆婆”竟真比姥姥年纪还大?
童姥忿忿唾了她一口血沫。
这一晚上她都不能动弹,伤势也没恢复几分,反正是打不过此人的。
干脆破罐子破摔。
林蓝让开啧了几声:“你原先脾气可没这般差,怎么,没有姐姐教导,就不学好了?”
童姥嗤了一句。
这人可真是说的冠冕堂皇。
那时候她可是一副快死的样子,不愿动弹。
偏巧自己倒霉。
躲到那荒无人烟的地方,都能给人逮住。
叫人整日使唤来使唤去。
何时教导了?
林蓝笑得弯了腰,凑近些,盯着人道:“小丫头,你那时候忽然就跑了,叫姐姐后来好生想念哪!”
童姥拧过头去十分嫌恶。
自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跑?
要不是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临走前还想给此人一个苦头吃吃呢。
但想想终究小心为上。
若为一时较气丢了性命,仍是不值当。
后来她也去漠河附近找过。
其实也是好奇这人死了没。
然而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尸骨,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倘不是她还清楚记得,怕是都要以为自己癔症了。
而后,她建立灵鹫宫,也曾派人去四处打探过,却没听说这么号人物。
从前没有,往后也没有。
直到昨夜,此人阴差阳错被李秋水引上山来。
哼!这人性格阴晴不定,必然不是那贱人的同伙。
想也知道大概是那贱人被抓住,封了内力,又不甘心,才祸水东引,扯上她这位“好师姐”来。
林蓝看她一直沉默,莞尔道:“小丫头,你那时可骗得我好苦,要知道三十年前你早是个中年妇人,我可不会放你活着离开。”
那时替这人摸骨,分明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面容也十分稚气,并不像如今这般娇艳明丽。
童姥沉默不言。
这自然是她的秘密了。
估摸也是李秋水选择此时找来的原因。
如今又是三十年期满,她即将散功。
那时她急着跑路,也有此考虑。
她所练功法,每三十年还童一次。
初时变为六岁模样。
而后一日长一岁,功力也长一年。
是以那时不论此人如何摸骨,都摸不出她真实年龄。
小孩的脸跟成人自然不同,那时声音又不像现在,更没交过手。
刚过几日还好,再拖一些时候,依这人的敏锐,怕就要发现她身上不对劲。
谁料时隔三十年。
两人还有相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