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逍遥自在》是杷杷丫

13、总舵洛阳

　　少林弟子奔赴云州，本是要去查一查那方大雄，结果还没赶到地方，人就先死了。

　　几人先验了尸，随即将情况写明报给玄慈。

　　信是当着林蓝面展开的。

　　玄慈看完就叹了口气。

　　林蓝则站在他身前静静与他对峙。

　　这方大雄虽是二十一人中头一个送命的，但势必不会是最后一个。

　　玄慈闭目不语，凝神回想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一切。

　　从雁门关之行到藏经阁失窃到林蓝找上少林再到方大雄身死，短短一月，发生了太多事情。

　　昨日他去见了师父灵门方丈。

　　师父刚刚出关，对这些事情全不知情，也不知晓段施主等人来意。

　　他们二人在禅房论经，师父与他讲到“心性是一”四字。

　　这本是文殊与觉首菩萨问答中的一句，师父拿来问他，确有启发之意。

　　师父是少林方丈，于武学与佛法两道自是都天赋极高。

　　少林武学与佛家经义本是相得益彰、互为印证，然而他对经义的领悟，怕还及不上几位同门，是以他虽有足够天资，却始终无法习得少林绝学——大金刚掌的要义。

　　此一问，他沉思许久，仍不知应对。

　　他通读佛经，自然知道，菩萨之问，是问明，但师父之问，却是问何？

　　昨夜他想了一晚上，今早仍在想，却怎么也想不透。

　　直到方才，忽然就明白了。

　　世人谓求之不求，不求之求，是以不必强求，佛陀无相亦无垢，无来处亦无住处，是以不能妄求。

　　如汲汲于追求其间，便是自寻烦恼。

　　而他如今，正是沉迷于业障，以致蒙蔽了智慧，最终作茧自缚。

　　修行本就是要明悟己心，启生灵智，由智生慧，由慧生觉。

　　若无智无慧则亦无觉。

　　觉，就是明悟。

　　修行，即是一次涅槃。

　　师父此问当是要点拨他看破迷障。

　　只可惜，他已沉沦久矣。

　　无人不想成佛，他却在此途中，慢慢走岔了道路。

　　差点误杀萧氏时，他没有醒悟，经阁被盗时，他也没有醒悟，如今死了一人，他难道还要认不清自己的罪孽吗？

　　他早该意识到，自己内心亦是软弱的、自私的、卑劣的，是对生死畏惧的，是对名利不舍的。

　　雁门关时，他分明与旁人一般恐惧；以死谢罪，他分明也想着保全名望；经阁失窃，他分明也会装聋作哑包庇于人……

　　他终究——只是个不能祛除三火的俗人罢了。

　　想通关节，玄慈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宁下来，面上连日困顿之色，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缓缓睁开眼，对上林蓝的视线，眼中温和平静：“这些时日，是贫僧着相了，施主有疑问便问吧。”

　　见玄慈终于松口，林蓝心情颇为愉悦，方大雄之死虽然关键，但她却并不多么关心，此人受人挑唆对付秦家，早该一死，也必然会死，借他之死还能敲打玄慈，也算他死得其所。

　　此时自是该要玄慈将剩余十九人一一道来。

　　十九人名字说出，林蓝不觉如何，段正淳等人却都非常惊讶，这些全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甚至还有丐帮的帮主。

　　丐帮帮主是何身份？丐帮可是中原第一大帮，堪与少林匹配，论其势力之广，更是少林也难以望其项背。

　　若非带头大哥正是眼前这位玄慈大师，谁人又能指挥丐帮帮主做事？

　　也怪道这位大师愧疚深重，迟迟不愿开口，此事也可说因他而起，如不是他出面号召，纵是举着侠义的大旗，又怎么调动的了这么多高手助阵？

　　听得段正淳将其中原委解释清楚，林蓝思索片刻道：“大师此后还与这些人联系过么？”

　　玄慈对她全然坦诚：“经阁失窃后，曾与汪帮主通过书信，我二人皆不认同是萧兄弟所为，而后却再未联系，除汪帮主外，也未与其他人联络过。”

　　“哦？汪帮主？”林蓝笑道，“大师与这位丐帮帮主想必知交甚好。”

　　“贫僧与剑髯兄确实素有交情。”玄慈坦然认下。

　　林蓝所言多半有其目的，此时特特提及这位汪帮主，自然也不例外：“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位英雄豪杰。”

　　段正淳笑道：“丐帮总舵位于洛阳城中，离少林正是不远，咱们尽可赶赴洛阳拜会其人。”

　　他已听出林蓝是打算先往丐帮走一趟了。

　　林蓝却直摇头：“可惜可惜——”

　　傅思归疑道：“可惜什么？”

　　林蓝挑眉看他一眼，道：“可惜，这位汪帮主，此刻只怕不在洛阳。”

　　朱丹臣素来机灵，脑子一转，就想到了缘由。

　　这汪帮主既是早认定窃书之事非萧远山所为，何以至今没有动静也无消息，他又不似玄慈大师顾虑颇多又慈悲为怀，能做一帮之主的哪个不懂心计，他早该察觉不对劲才是，却偏偏按捺不发，若非是幕后真凶，那定然另有牵绊。

　　玄慈微愣：“施主莫非是怀疑剑髯兄么？”他一时还没转过弯来，话说完后就明白了，惊道，“你是说剑髯兄也出事了？”

　　林蓝不肯定也不否认，只道：“此去丐帮，祸福未知，还请大师修书一封，若是遇到知情人，也好证明我们的身份和来意。”

　　玄慈点头：“这是自然，施主一路上千万小心。”如不是看守小贼，他是定要跟去的，现今只盼林施主一行与剑髯兄都平安。

　　丐帮总舵离着少林确实很近，林蓝四人拜别玄慈，快马一个时辰就看见了远处高高的城墙。

　　山南水北谓之阳。

　　洛水之北便是西京洛阳。

　　宋人在此设河南府，洛阳虽没了昔日数朝为都的荣光，仍是繁华无比。

　　策马驰过街市，城中林亭宅院倒颇有汉唐遗风，却不见了当时唐皇。

　　四人没有停留，直奔丐帮总舵而去。

　　离得数里路程，不见有丐帮弟子巡逻，再往里走，仍是没人。

　　几人当即弃马，小心潜入外围林中。

　　遥遥望得高墙广筑，哨塔密集，灯火点点，四人借着昏黑天色掩护，成功摸到近前。

　　却见塔上只寥寥几个弟子在盯梢。

　　虽是方便了林蓝四人，但也更说明，丐帮之中确实出了大问题。

　　仔细回想，今日城中似乎也无丐帮弟子走动。

　　四人寻了个守卫松散的缺口，一个接一个悄悄跃过了高墙。

　　傅朱二人一前一后警惕四周，段正淳则护在林蓝身边。

　　丐帮总舵占地十分广阔，其内屋舍林立，家家户户亮着灯火，屋里却没有人。

　　越往里走，越靠近总舵中心，渐渐能听到嘈杂的人声。

　　四人探头看去，只见到偌大的广场密密麻麻围满了丐帮弟子，中间的空地上，站了几个人，似在针锋相对。

　　离得太远，听不清楚讲些什么。

　　林蓝手指了指那群人后方的院子，段正淳会意，搂住她腰，轻轻巧巧绕过人群，从后方趴上了屋顶。

　　底下人还在争执，没注意到已有四人悄悄躲在旁偷听。

　　屋顶离广场近了很多，那声音传来却还是模模糊糊。

　　四人立即屏气凝神，细细倾听。

　　从屋顶看去，就能发现下面丐帮弟子虽多，却都各有秩序排站着，不同派系，泾渭分明。

　　众弟子之间，有一人独自站在靠屋顶一边，另几人稀稀松松站在他身前。

　　林蓝侧过耳，听得那人问：“诸位长老这是要做什么？”

　　一个持柄大刀的红脸汉子脾气火爆，急道：“马副帮主，咱们汪帮主到底去哪儿了？你快说啊！”

　　那位马副帮主两手按下，解释道：“吴长老，我已说过，帮主他走前早有吩咐，所有事情，待他回来自有分晓。”

　　吴长老跺了跺脚，哎哟一声，实在拿他这倔驴没办法：“我吴长风说不动你，但是咱们这么多兄弟都在这，不是我姓吴的一个操心，大家伙儿都关心这事呢！”

　　他旁边那汉子两臂较普通人要长，估摸手上功夫不错，他也没佩什么兵器，闻声附和道：“吴长老说的没错，咱们今日聚在这里，追根究底，也就是为了帮主一事，若是马副帮主能直接说出帮主去向，咱们几个自去查证，也不会为难于你，日后帮主回来也当认罚。”

　　他边上一个面色蜡黄的男子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他这番话说的要比吴长老中听多了。

　　那马副帮主听完转向这男子拱手道：“陈长老既然也知此事做的不合规矩，正好白执法也在，我马大元今日就同各位论论这个理。”

　　原来这脸色蜡黄的男子正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白世镜，他与先前陈吴两位长老同列丐帮六大长老之中。

　　白执法是帮内出了名的不好说话，他为人严肃，执法为公，毫不留情，叫人又惧又敬。

　　只是他生得脸黄黄，却偏偏姓白，也真是有些好笑，林蓝捂住嘴将笑声咽下。

　　白执法语气严厉：“马副帮主说的有理，陈长老、吴长老，”他面向二人，诘问道，“二位趁帮主不在，意欲联合胁迫马副帮主吐露帮主行踪，却是什么道理？”

　　纵是知晓他一惯是张冷脸，但见他出声质问，陈长老心知自己做法确实不妥，便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