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风波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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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这个夜晚的第三声巨响在会议室炸开，徐彩虹把手里的塑料文件夹往实木桌子上一拍，被挤出去的空气像隐在云雾里的闷雷，几个人都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刚来第一天就学会打架了？”徐彩虹重重往椅子里一坐“解释吧，都说说怎么回事。”
要论说李青禾可能也就说不过小嘴跟机关枪似的陈星星，她深吸一口气：“教官，这个女同学和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趁大家洗澡的时候把用过的卫生巾放在冉玲玲的脸盆里，被发现之后还抵赖，也不知道是她本身智商达不到这个层次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我虽然有点近视但还不至于看不见，头进去的时候我就看她鬼鬼祟祟，一开始我以为她找东西呢，谁知道看着人模狗样的背着人干这种破事儿。我拆穿他之后她不仅不承认还要打人，要不是金梓同学拦着她我可能现在脸都肿老高了。”
金梓站她旁边都觉得累，徐彩虹伸手示意她停一下，但李青禾不依不饶的又插了一句：“还有她骂人，骂的好难听哦，我都不知道这种女生是怎么考进十五中的，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学校就这素质。”
这句话一下戳在了校领导的痛点，一个穿着淡蓝色T恤的男人站了起来：“当时女浴室有其他学校的人？”李青禾肯定的点点头：“反正我看见了很多生面孔。”
一直沉默不语的女生怒道：“放...你瞎说！内个时间四十九中的人还没到呢！”
李青禾把最欠抽的表情摆了出来：“呵呵，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是不是？你闹那么大声人家教官都听见了！”她一抱肩膀很嫌弃的离那女生远了一点小声道：“真不要脸。”
金梓觉得自己脑壳都疼了，她缓缓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说。
徐彩虹冲她扬扬下巴：“说。”
“教官，老师，您就说打算怎么罚我们吧。”金梓说。
淡蓝T恤推了推眼镜：“你叫什么名字？”
三人依次报了姓名，金梓这才知道那个欺负冉玲玲的女生叫伍佳婷，是八班的同学。
“金梓你打人了吗？”淡蓝T恤问道“说实话。”
“没有。就砸坏了两个柜门。”
“我知道了，那你一会儿照价赔偿，伍佳婷同学留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说罢他又征求意见似的看向徐彩虹“徐教官您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徐彩虹正坐着运气，听淡蓝T恤这么说也点点头：“张涛老师您看着办吧，毕竟是您学校的孩子。”
金梓和李青禾对视一眼。
张涛是他们的年级组长，之前教政治，现在是学校领导班子的一员。
金梓签了个字，便和嘴炮女王颇潇洒的走了出去。
“我靠，吓死了！我以为你俩得吃处分呢！”陈星星带着一票人蹲在会议室外面，大晚上的头发又没干，一众女生都冻的哆嗦。
金梓一皱眉：“你们怎么不回宿舍。”
常悦向里张望一番：“内女生还在里面？你俩呢没被骂吧？”
拽姐哼了一声：“李青禾差点没把里面几个人脑浆说沸腾了，老师都没气儿骂我们。”
几人笑了一下，看这意思还能开玩笑估计没什么大事儿。
冉玲玲懦懦的走上来，看样子又无助又内疚。拽姐向来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种女生，只能非常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别害怕。”李青禾长发一甩：“拍偶像剧呢，拿错剧本了吧你。”
陈星星的短发炸着毛，一把揽过李青禾的头夹在手肘里：“你这张嘴！你这张破嘴就不能少说两句，刚建立起的好感就被你扼杀了。”两人一高一低跌撞着往宿舍楼走去，常悦温柔的揽住冉玲玲的手：“我们也走吧。”
金梓回头看看会议室里正在抽泣的伍佳婷，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
好一会儿，大家都走远了，她才插着兜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诶，诶！金梓！”一片漆黑中传来沈玉的声音。
金梓顺着声音看去就瞅见沈玉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此时缩在一丛灌木后面，她疑惑的走过去问道：“干嘛呢？男宿舍没厕所？”
沈玉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我听说你跟人打架了？”拽姐不太愿意在这个地方喂蚊子，有些没好气道：“怎么？你来问我战绩的还是受人指使来打听八卦的？”
对方没回答，而是窸窸窣窣的掏出一包东西塞进她怀里：“我不关心内些，我是怕你伤到哪里，特意给你买了点消毒的东西。”
拽姐淡淡“噢”了一句：“我没动手，就是砸柜门吓唬内女生一下。她有点太过分了。”
金梓要是说过分那就是真的过分，一点都不能忍的内种。
沈玉轻声道：“那你手疼不疼？”金梓挠挠小腿：“不疼，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诶呀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
两人蹲在被月色浸的清凉的斑驳树影下说悄悄话，蝉鸣没有了往日的欢腾，即将入秋的冷气让它们变得有气无力。一墙之隔的女生宿舍熙熙攘攘传来人声，吹风机声和笑声。远处的星星一闪一闪，灯光消失之后这璀璨如钻的夜幕就显得格外清透明亮。
晚风吹起金梓披散的柔顺长发，甜丝丝的果味弥漫在两人周围。
沉默时气氛开始变得暧昧，每一串呼吸每一个眼神都藏着秘密。
“那我走了，谢谢你的药。”金梓说着就站起身。
沈玉下意识的拽住了她的手腕，随即又被烫到似的撒开：“诶，等下。”
“嗯？”金梓重新蹲下来“还有事？”
“没、没有，就是还想和你聊聊。”沈玉一时语塞。
他确乎没什么太要紧的事情了，但又不想放金梓离开，仿佛她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似的。
“内个...你今天过的好吗？”沈玉绞尽脑汁就想到这么一句半生不熟的话。
金梓先是一愣，随后轻笑道：“我们一定要在这儿聊天吗，我都被咬了好几个包了。”
沈玉挠了挠后脑勺：“啊...对对、对，那我们快走吧。”
两人站起身溜着墙边走上了大路。
“我先进去了，明天见。”金梓说。
“诶！”沈玉叫住她“药袋子里有我给你买的甜牛奶，你喝了再睡吧。”
“你是想让我半夜疯狂起夜吗？”金梓一皱眉。
“啊......”沈玉又一时语塞。
“我会喝的，谢谢你。”金梓看着面前这个大男孩的样子笑了一下，“噫，学霸好憨喔。”
沈玉幼稚的还嘴：“你才憨。”
金梓做了个鬼脸轻巧的闪进了门里。
后来那个夜晚深深的印在了两人心底，清甜的牛奶，微凉的晚风，还有止不住的笑意。沈玉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做贼似的藏在树丛后面，是怕被人发现吗？但，又怕被发现什么呢？
少年的心事就像燎原的星火，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那隐秘的，不为人知晓的感情，稍加渲染就烧成了一片火红，一片绚烂。
悄悄的喜欢，小小的爱意。
年少时干净而单纯的欢喜便被忽悠悠的卷进了夏夜的风里。
*
“熄灯熄灯。”女教官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女孩们摸黑爬上了床，有的脸上还敷着面膜。
金梓这一天过的实在头疼，早上被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中午热到中暑，下午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的军姿，傍晚又差点跟人打起来。
空调发出嗡嗡的声音，一股股刺骨的风吹得金梓都要偏瘫了。
天知道为什么这地方的空调温度统一都是二十二度，并且还没个遥控器。
沈玉买的甜牛奶是一个陌生的牌子，至少对于金梓是个陌生的牌子。深绿色的塑料纸上印着一只竖大拇指的奶牛，看起来莫名有些劣质和廉价。不过味道意外的很香甜，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喝着很舒服。
外面教官的脚步走远了，陈星星压着嗓子道：“玲玲？睡着了吗？”
下铺传来轻轻的一声回应，陈星星小声说：“今天内女生，跟你认识吗？你俩之前结过梁子？”
金梓被冻的睡不着，也竖着耳朵听。
其实伍佳婷和冉玲玲初中就是同学，两人都是远郊区县的学生。
伍佳婷家里关系硬，父母交了点钱把孩子塞进了十五中，而冉玲玲则是靠走美术特长来到了十五中。伍佳婷生性高傲，有点看不起周遭的同学，初中就有事儿没事儿的找茬。
到了高中之后，她发现十五中的学生除了牛逼格拉斯的学霸就是像金梓这种富二代，伍佳婷可能在小县城里算个人物，但是一到新的环境里忽然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而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冉玲玲倒是很快交到了新朋友。
这种落差感让她很不适应，所以为了让自己找到从前呼风唤雨的状态，她选择挑软柿子捏。
虽然蠢，但有的人确实需要这种贬低他人的方式来抬高自己。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冉玲玲周围多了一群很铁的朋友，伍佳婷碰壁了，而且是狠狠的碰壁。
十五中最看重校风纪律，对于这种校园欺凌的行为采取零容忍。
第二天一早，金梓塞着鼻子把空调插销狠狠拔下来时，外面就传来伍佳婷记大过被遣送回家反省的爆炸性新闻。
“我去？这么狠？”陈星星叼着牙刷炸着头发道“直接送回家了？”
李青禾把脸上的泡沫冲掉：“是啊，好像连夜叫她爸妈给接走了。十五中管的巨严，我估计这次伍佳婷要惨了。”
经过昨天的风波，这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有事没事还能一起搭伴儿上个厕所。
金梓冻的身子都木了，一阵阵不祥的头痛让她打不起精神。
护旗手的集合时间比别人早，她匆匆洗漱完把头发一扎就梦游似的来到了操场的内院。徐彩虹已经在院里等她了，看到金梓便招招手说：“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这个英姿飒爽的教官到底说了什么她有些不记得，但大概意思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她被开除了，虽然不是她的错，可起冲突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要罚一起罚，以后金梓的位置就由别人替代。
金梓头疼的厉害，嗓子也像被沙子剐了似的，整个人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即便这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屁话让她十分不爽，但眼下的精神状态也不足以支撑她再和教官干一仗。
而且没必要，也没意思。
“我知道了。”金梓说完就走了出去，没再给徐彩虹教育她的机会。
操场上还没几个人，几只大黄狗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升起的空当，在远处的土坡上来回转悠，看着很闲散。
金梓找了个树荫站着，过了一会儿双腿有些发颤便把脸埋在手肘里缓缓蹲了下去。
“今天去冉玲玲床上蹭一晚吧。”她默默想着。
忽然从左边传来一阵碎碎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的笑声。
如果一个人运气差能分个等级的话，那金梓这几天一定把等级点爆了。在她最烦，最头疼的时候，来了个她最不想见的人。
要说拽姐其实是个挺冷静的人，脸臭是常态，但真的发火倒很少见。如果不是什么涉及原则的问题她真的很少起急。因为这样太丢人了，打一架或是吵嚷起来最后收场会很难看。
“金梓？”贺正昂浮夸到油腻的说了一句“还真是你？怎么哭了？”
他身后还跟了几个男生，看神情大概真的把贺正昂当成什么大哥大之类的人物，众星捧月的簇拥着。
“听说昨天你和一个女生打了一架？没事吧？”贺正昂故作关心的问了句。
拽姐站起身冷冷道：“关你屁事。”
大哥大被人噎了一句倒也不在意，只是很欠打的咋舌：“啧啧啧，火气真冲啊，你这样以后怎么找男朋友？”
金梓闭了闭眼，她打算再给贺正昂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我心情不好，看的出来吧。”金梓盯着他“不想挨揍现在就滚。”
贺正昂哎呦呦的回身看了看自己的众小弟：：“天啊，吓死我了。”
所有人笑了起来，一声声钻进金梓脑子里上蹿下跳。
她咬了咬牙。
贺正昂不知好歹的上前一步揽住了金梓的肩膀：“唉，你要是再温柔一点其实我是可以考虑和你复合的，毕竟当年是我甩的你......”
就在贺正昂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众人看见金梓紧绷的脸忽然放松的笑了一下。
“你死了。”
下一秒，嬉皮笑脸的大哥大就被掀翻在地，甚至后背亲吻土地时脸上还挂着忘记褪去的笑容。
众小弟冲上前：“贺哥！你没事吧！”贺正昂这下丢人丢大发了，他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被金梓拎着领子撞在了一旁的树上，脸上很不对称的重重挨了几拳。
“我艹！”贺正昂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金梓，骂人的时嘴角很滑稽的流出了鲜血。
“你再特么打我一试——”
“啪！”
贺正昂青着脸话还没说完就被金梓精准而暴力的甩了个耳光。
“试试就试试。”拽姐甩了甩手“还来吗。”
此刻的金梓憋着一身不爽和身体的倦意，脑子里除了想把眼前这贱货给打趴之外没什么其他想法。其实昨天锤爆柜门是一时冲动，而且她也没想真的打架，但此刻不一样，拽姐真的很烦，真的很头大。并且鲁迅先生教育我们：送上门的沙袋不打白不打。
耳光着东西是带着侮辱性的，贺正昂沉声骂了一句就上来拽金梓衣服，那打架斗殴的手法还不敌菜市场门口老太太掐架。不过这闹着玩似的动作在半空被截胡了，一条大长腿猛的踹在他胯骨上，大哥大以“C”型很没面子的飞了出去。
金梓不用看脸就知道这人是谁，毕竟十五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腿如此修长笔直的男生。
沈玉一阵风似的在金梓眼前刮过，对着倒在地上的贺正昂飞起一脚，正踢那人屁股上。
“嗷！”大哥大一瞬间从四十九中的神坛跌落。地位由王中王变成了弟中弟。
一帮小弟还要上去帮忙，吴十六一个闪身拦住他们笑道：“建议你们别过去，内家伙真急了我也拦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风波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