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缘》烈火如荼

53、第五十一章 罪人

　　我们相约的地点，定在了我所仅知的那家烤肉店。因为，他问我约在哪里见面时，除了学校，我只知道那么个地方。他说他的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场，他会开车带我去，我迎着寒意渐浓的晚风，在天还没全黑之前赶到了停车场。
　　远远看到有个西装笔挺，黑尼外套修身的人站在车边，那是Q，他已经站在那里了。我越走越近，越近越觉得那人像我们班主任，我放慢脚步，又走了两步，我确定了，那就是我们的班主任。我停住脚步，转身准备离开。
　　“宗耀。”
　　我万分不情愿的放下为开跑准备抬起的脚，转回身。
　　“过来。”
　　真想有能瞬间移动的功能，我硬着头皮向老师走去。
　　“老师好。”走近后，我皮笑肉不笑的低下头跟老师打招呼。
　　“嗯，上车吧。”老师将后座车门打开。
　　习惯性的听老师话，我走近了车门。
　　“不是，老师，我还有事。”
　　“什么事，是跟Q约会的事吗？你已经在做了。”他将发愣的我推进后座，将车门关好。
　　车缓缓的向前驶去，空气里只有电台的广播播放的小品。不知过了多久，老师先开了口。
　　“你不要有压力，我就是Q。你，不要把我当老师看，我就是那个喜欢你的Q。你可以直接喊我Q就行。”
　　“嗯。”嘴上答应着，内心却有1万个不可能，加1万个问号，比如，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gtxy是我的。
　　“我从你一开始申请加入那个群，我就知道是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有距离感，就没直接告诉你，后来你也没问我，我就不再提了。”
　　不早说，知道我现在有多惊恐吗？
　　“我是老师，还是同性恋，是不是对我特失望？”
　　“没。”我终于说出了一个字，“老师很帅。”
　　“哈？”
　　“我认真地。”
　　“你是认真地开玩笑吗？”
　　“哈哈。”我笑了起来，“想过Q会是帅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帅。”
　　“谢谢。”
　　“还有，你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有什么错，别把自己当另类看。”我虽然不认同自己是对的，但希望别人不要因为自己喜欢男的而伤心。
　　“嗯，我听你的，不再自我否定，但你也要听我的，我是Q，就是那个一直在等着你的Q。”
　　“嗯，好。”
　　这次老师依然点了6盘肉。
　　“还要再点点不？”老师笑着问。
　　“不用了。”我不好意思的回到。
　　“来来点儿啤酒吗？”
　　“不好吧？”
　　“没事，就一瓶。”
　　“那好吧。”
　　“再来两瓶啤酒。”
　　“好的，您稍等。”那服务员记好笔记就离开了。
　　本来以为是和老师一人一瓶，结果老师以自己开车不能喝酒，瓶盖儿开了不能退为由，那两瓶啤酒都进了我的肚子。
　　吃完饭，从饭店出来。
　　“走吧，带你去个热闹的地方。”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兴冲冲的将满脸疑惑的我带上了车。
　　他带我来到了溜冰场，运动了半个小时后，我觉得自己身体轻快起来，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变得扶着Q也能滑得很远。
　　安全距离被一次次打破后，亲密变得容易起来。
　　回到车里，他和我都坐在后排。
　　“冷吧？”Q牵起我的手，Q手心的温度并没有比我的高，只觉得我们两个手心温度相仿，我颓然的低着头，望着这双手相握的手出神。
　　“你来见我前是不是哭过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眼睛又红又肿的，一看就知道流过眼泪。”他的手扶上我的眼角。
　　“现在呢？”我抬头看向Q，“我的眼睛还红肿吗？”我用手扶上自己的眼睛。
　　“好点儿了，还是有些红。”他的手继续在我的脸上摩挲着，“是因为你口中的那个人吗？”
　　“嗯，他交女朋友了，”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想去哪里？”Q将我拥进怀里。
　　“去哪里都行。”我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
　　Q带我去了酒店。
　　从那天以后，我和Q每个周末都会去酒店，有时他带着我一起去，有时我和他分开去。这是一段不可以公开的恋爱，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又是一个周末，我躺在宾馆的床上边看电视边等他。
　　“铃”电话响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到？”我接起电话，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耀，这周末我过不去了，房间的钱我已经付过了，你可以住到明天中午十一点，等下个周末咱们再约。”
　　“为什么？”我坐直身体，有些不悦。
　　“乖，下周我给你买礼物，先挂了。”
　　“哎……”电话已交挂断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退房离开了，出酒店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
　　周一的晚上，群里传遍了老师和女朋友的照片。有老师正暖心的为女朋友将羽绒服帽子戴好的，有雪中将女朋友拥入怀中的……
　　群里一片的祝福声，中间夹杂着有人爆料：女友是去外国读博，年后就要回来了，老师和女友将在这个月小年后结婚。一家人齐刷刷的祝贺。
　　我给Q打电话，可还没有接通，我自己就先挂了。Q没有回电话，没有发短信，没有发球球。
　　又一个星期天的晚上，Q约我了。
　　我来到酒店赴约。
　　一进房门他就吻了上来，我用力推开他。
　　“你骗我。”
　　“我从来没有骗你，我以为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对呀，我是一直都知道的呀，我怎么忘了呢？我当时还对Q说过，我们老师是有女朋友的呀。”我的眼泪流了出来，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就是眼泪，只会让仇者快亲着痛。“是啊，你从来没有反驳过我，我早就该知道的呀。”
　　“我是爱你的。”他过来拥抱我，“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在阳光下，不单单是因为我们是同性，还因为我是一名老师，你是我的学生。”
　　我奋力推他，因为力气悬殊很大，我没能推开他，他将我抱的更紧了。
　　“我可以退学。”
　　他可能是被我震惊到了，手突然就松开了，他退坐到床边，双手在自己的腿上搓了搓，看向仍站在门口的我。
　　“你可别犯傻，咱们都有父母，如果他们知道咱们搞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要是万一想不开怎么办？是你和我能够承担得起的吗？”他声音严厉，震得我的心脏都颤了几颤。
　　“咱们注定无法永远在一起，你我最终都是要娶媳妇生孩子，回归家庭的，不是吗？”他平静下来的话语，让我无法反驳。
　　宋倩的情意，我终将是欠下了，我总不好再去伤一个还未曾谋面的女子。
　　“好，那我们分手吧。”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我转身慢慢打开房门，离开，将门关上。
　　他是点头了的，我好像从要关的门缝中看到了他在点头。
　　回到宿舍，我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却除了宿舍，再没有地儿可去。
　　“离放假还有二十天呢，这么早就收拾好了干啥？”成宇问道。
　　“嗯，就是先收拾好，走的时候直接走。”我落寞地坐在桌子前。
　　“要不我也提前收拾一下？”
　　“我枕巾啥时候能洗完还我？”
　　……
　　我们分手后的第五天，之前见过的那辫子男给我打了电话，“是小耀吧，我是给你照相的那个，其实，双溪还是爱你的。本来，像咱们这类人，多玩儿的是一夜情，因为双溪真的很对喜欢你，所以就追了你，还和我处了一段时间。双溪的父母也都是老师，很传统，一定是要双溪结婚生子安生过日子的，希望你能理解他。再说，你爸妈不知道你是同性恋吧，他们肯定也受不了你是同性恋的事实。所以，你就看开点儿吧。”我听到电话中小恩的声，“你替他说什么好话？谁让你让他在咱家喝酒的？你就让他在外面喝，喝死他算了，让他在咱们这儿干啥？他就是渣，你管他做什么？”一阵打架的动静，“他都醉成这样了，你就别踢他了。”一阵跑步声，应该是辫子男将小恩拽了下来，“他活该，你也打算像他那样？”电话在小恩的质问声中停了下来。
　　终于放假了。
　　那二十天过得很慢，慢到让我自己发现自己第一次长了胡茬。
　　我回到家，父母还在店里，我从爸妈房中找到了爸爸的剃须刀。将胡茬剃干净，因为太累，便带着衣服就在爸妈的床上睡着了。
　　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按时去父母店里帮忙，跟父母同出同归，偶尔宋倩会来跟我一起玩儿两天。后来宋倩开学了，我依旧那样跟父母那么过，一个月后，父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宗耀，你怎么还没有去上学？”
　　“我不去了。”
　　“嗯，嗯你说啥？”妈妈本在盘货，惊的抬起头，走了过来。
　　“我不去上学了。”
　　“为什么？我们那么辛苦的抚养你，你快去上学。”
　　“我已经退学了，我学费那么高，学了也是白学。”
　　“你说什么呢？你上学的钱我们什么时候缺着过你了？你这个熊孩子，去。”妈妈用力一推，我用手指着门外，“给我上学去，这里不用你帮忙。”
　　我执拗地站在那里。
　　“去。”我被母亲一推一挪地向店外走去，“我给你老师打电话，问问还能不能复学？”妈妈眼眶湿润了起来，说着就给齐双溪打了电话，但电话那头一直未接听，“怎么不接呢？”妈妈有些着急地又拨了两遍。
　　“真是胆小鬼，现在连电话都不敢接了。”我的内心竟生出丝丝鄙视来。
　　“对，还有办公室的座机号。”妈妈又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你好，老师，我是路宗耀的家长，您是他班主任齐老师吗？
　　“哦，齐老师啊，齐老师，他已经辞去班主任一职了。”
　　“齐老师辞职了。”我妈惊讶的看向我。
　　我内心咯噔一声，负罪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