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的黑羊[穿书]》字别情

2、惨烈车祸

　　周渡拿过笔来，在下面写：“专心点，等赢了官司他不得更气？”

　　“明白！哇，周哥，你什么时候练了字呀？”

　　周渡佯装生气，不再理她。

　　杜丽丽吐了吐舌头，终于安分了。

　　庭开得很快，胡运秀明显是个业务熟练的老法官，庭审调查干净利落。

　　买房经过杜丽丽不清楚，就由朱大鹏自己说。

　　相关证据早就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了，放在周渡带到法庭的那本卷宗里。

　　杜丽丽逐一出示，向法庭说明证据用途，一套组合拳下来，悄悄对周渡比了个大拇指。

　　周渡没看到，听着听着他就走神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这卷宗看，分明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原身人呢？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真要代替他，接受他的亲人、工作和人际关系？这也太难了。

　　如若不然，又该怎么回去？

　　就在他神游太虚的功夫，庭审调查已经接近尾声。

　　“原告方提供的汇阳公司实际控制人陈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刑事判决现已生效，判决书中所确认的基本事实属于免证事由，原告，你名下是否有其他住房？”

　　朱大鹏回答：“没有。我跟我老婆一直住我爸妈的房子。”

　　“能否提供证据？”

　　朱大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渡和杜丽丽。

　　杜丽丽勇于冲锋陷阵：“审判长，我方主张的是消极事实。如果被告对这个事实有异议，应该由他们举证。”

　　周渡回神，瞥了眼审判台上胡运秀的脸色，拍拍杜丽丽的胳膊，制止了她：“可以，庭后我们去不动产中心取证明。”

　　杜丽丽小声问他：“可以吗？”

　　周渡很确定：“可以。”

　　胡云秀点点头，示意书记员记上，特意问他：“三天时间够吗？”

　　“够。”周渡和不动产中心打过类似交道，知道这种证明立等就能开到。

　　他心里微微一动：“正好可以顺便查一下这位周律师，看看他名下都有哪些房产。”

　　胡云秀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束庭审调查，简单听取了双方辩论，和颜悦色让两下庭后提交代理词，宣布休庭。

　　周渡在庭审笔录上逐页签好自己名字，朱大鹏两口子围过来，满口道谢。

　　“周律师，幸亏有你，不然我们一辈子的血汗钱就打了水漂。”

　　“周律师，接下来该怎么做，还会开庭吗，还是等消息就行了？”

　　周渡暗自抹了一把汗，心说我他妈哪知道，先把证明开了再说吧。

　　散了庭，被告王新平和律师杨大炮趾高气昂地走了。

　　周渡问杜丽丽：“怎么来的？”

　　杜丽丽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打了个车。我走回律所行了，反正又不远，权当减肥。”

　　周渡就趁机说：“走吧，坐我的车。”

　　他刚才收拾卷宗文件的时候，在公文包里发现了车钥匙。

　　杜丽丽有些意外：“周哥，你怎么……”

　　“怎么？”

　　“没什么。那就去坐坐周哥的银色闪电，体会体会是什么感觉。”

　　周渡心说，说不定呆会儿你不但要坐，还要开呢。笑了笑：“能载美女是我的荣幸。”和杜丽丽一起出了法院的审判大楼，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杜丽丽的反应至少透露了两层意思：一是作为同一间律所的同事，周渡之前竟然从来没有载过她；第二，那辆车不便宜。

　　车钥匙上的标识在周渡看来很陌生，这也是为什么他要邀请杜丽丽的原因。

　　一会儿万一要是真搞不定，是不是可以接着装病，让这个活雷锋再代驾一下？

　　好在这时候地下停车场的车不多，周渡按了一下开锁键，不远处一辆银灰色轿跑车灯闪了闪，滴地一声响。

　　周渡微微松了口气，帮杜丽丽拉开车门：“请。”

　　作为一个喜欢但买不起豪车的正常男人，周渡可谓纸上谈兵经验丰富。

　　这辆名字小众的车不管外观还是内部，都很像保时捷4E-Hybrid，这叫他思绪纷乱之余不禁微微激动。

　　上手不难，周渡轻打方向盘，慢慢倒车。

　　杜丽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安静如鸡，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周哥，我该不会是第一个坐这个座位的人吧？”

　　周渡其实一进到车里就发现了，这辆车的内部一点杂物都没有，擦拭得纤尘可见，这也太干净了，之前的周律师不会是有洁癖吧。

　　难怪刚才邀请杜丽丽，她的反应那么奇怪。

　　当务之急是别让对方多想：“不是。”

　　“哦。”听不出来杜丽丽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周渡却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摊上这种灵异事件，总要面对现实，管他律师不律师，他得赶紧找到父母家人，想办法做回自己。

　　“丽丽，刚才表现不错。我接下来有点事要忙，手头的案子你来接手吧。”

　　“啊，真的？”

　　“真的，我就不回所里了，有事你让小王他们联系我。”

　　杜丽丽喜滋滋应了，停了停，扑哧笑出声：“那何大公子岂不傻眼了。他今天一早就跑去等你，还说中午要请大伙去南云都吃饭。”

　　周渡慢腾腾把车开出法院大门，口里套着话：“你们去就是了，别浪费。他没说什么事？”

　　“没说，那个二世祖能有什么事，肯定是有了麻烦求你。”

　　二世祖，行吧，周渡决定先把原身的人际关系放到一旁。他又不是真的要顶替对方，说不定哪一下机缘巧合，瞬间他就能回去了。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周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大龄未婚，但他有父母亲朋，有稳定的工作，虽然也羡慕那些所谓成功人士，幻想过辞职下海拼搏一番，但也终归只是想想罢了。

　　叫他留下来装什么周律师，他是决计不肯的。

　　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这些，银灰色轿跑离开法院门前的黄线禁停区，打着转向灯往路边靠。

　　“怎么了？”

　　“呃，丽丽，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要不你还是自己回所里吧，不动产中心的证明等我抽空去取。”

　　杜丽丽一脸莫名其妙，对着周渡又发不起火来，只得说：“好吧，你这人，一会儿一个主意，不是吃错药了吧。”

　　周渡顾不得她怎么想，他刚发现对这座城市的交通布局两眼一抹黑，要是当着杜丽丽的面开导航那就更难解释了。

　　“滴滴——”

　　就在这时，侧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周渡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鸣着笛开了过来，速度极快。

　　太突然了，还没等他意识到有危险，前面一辆农用三轮车大约是受到喇叭声影响，急于往非机动车道闪避，后斗载的两个一人高的铁皮桶滚落下来，粘糊糊的黑油淌了一地。

　　非机动车道上骑电动车自行车的人登时倒了霉，摔得人仰马翻。

　　千钧一发之际，周渡猛打方向盘，还好他已经提前减速准备靠边停了，否则只这一下非翻车不可。

　　失了控的大卡车一路尖鸣开到，前面人太多，卡车司机大约也急了，一边叫嚷一边打方向盘，卡车擦着轿跑的车身开了过去，刮掉了左侧的倒车镜，横着撞上绿化带里的大树，一人多粗的大树应声折断。

　　卡车车身侧翻，上面拉的建筑材料倾泻下来，周渡只听轰隆隆几声响，前车盖不知被什么砸中，车身猛地一抖，跟着前挡风玻璃“哗啦”一声碎裂，倒了下来。

　　杜丽丽的尖叫声中，周渡几乎下意识地举手挡了一下，另一只手扯开安全带，整个人扑向副驾驶，把杜丽丽护在了身下。

　　他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许是身处的种种不真实令他一直似真似幻，一点也感觉不到紧张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喇叭声停了，车外喧哗声、哭叫声渐起，杜丽丽哆嗦着爬起来，一边哭一边推他：“周哥，周哥，你怎么样了，好多血。”

　　周渡后知后觉感觉到疼，左边胳膊被碎玻璃割了道长长的口子，血把他衬衫袖子都泡透了，看着十分吓人，除此之外，犹如奇迹一般，他身上并没有其它伤口。

　　“我没事，你怎么样？”

　　“呜呜，吓死我了，你快去医院吧。”杜丽丽手忙脚乱地帮他止血。

　　现场乱作一团，周渡这点伤绝对属于轻伤员了，他隔着堆成小山的建筑材料望见卡车驾驶室撞得完全变形，司机肯定已经没救了。

　　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就是现实，不是作梦。

　　周渡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害怕，刚才如果不是他正好要靠边停车，现在恐怕已经连人带车挤成同样德行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造成3死11伤。

　　事情发生后，市里非常重视，迅速组成了由公安、交通、卫生等相关部门参加的工作组，救治伤者，处理赔偿事宜，以降低不良影响。

　　周渡作为伤者之一，简单包扎之后，也被送上救护车去了医院。

　　杜丽丽则留在了现场，帮他处理后续。

　　要到交警队做笔录，送修车辆定损，够她忙一阵的。

　　周渡躺在病床上，伤口缝了五针，幸好是左胳膊，不影响他查手机。

　　车祸的新闻已经出来了，出事地点虽然没有摄像头，但有人用手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新闻报道用的是视频截图，现场看上去十分惨烈。

　　除了这个，周渡还特意查了下他的车，结果让他既意外又似乎是情理之中，海曼公司的九五灰色闪电系列，基础款裸车价169万。

　　想到自己工作多年，存的钱可能还没有那辆车的零头多，周渡心里一时百味杂陈。

　　做律师这么赚钱的吗？

　　至于手机，不用查了，肯定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但奇怪的是，这些品牌，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周渡带着满心不安开始查证，半个小时后，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这根本不是他从小长到大的世界。

　　这里没有他的城市，没有他的父母亲朋，没有公务员周渡。

　　他很可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