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木奶夕

101、第一百零一章

　　“大人。骁骑军已经大批驻扎在城外，行踪诡异。”暗卫来报时程粤还在地下室审问娜琪。

　　娜琪以为自己拿捏住了程粤的把柄，没想到程粤这样不要命。

　　地下室灯火通明，血淋淋的刑具放在一旁，室内不通风，总弥漫着一股沉淀了的血腥味，就如同是放久了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娜琪脸上的伤口异常明显，皮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身上是不同程度的伤口，最严重的就是四肢，干裂的伤口还继续涌出鲜红的血液。

　　“宫内什么情况。”程粤问。

　　暗卫跪在地上，“九王爷和于雁声进宫了，宫内没有大动静。”

　　程粤手里拿着一条带着倒刺的软鞭，这种软鞭是用柳条三根织成一根所制成的，一鞭下去立杆见血。他手里晃着软鞭，“啪”一声卷着呼啸的风打在娜琪身上。

　　“啊——！”娜琪尖叫了一声，蜷缩着抱住自己。

　　上一回进宫皇帝显得呆滞就是因为娜琪利用蛊虫在控制德安帝，现在娜琪在他手上，于雁声单枪匹马，真是有意思。

　　山雨欲来风满楼，随着大婚时间越来越逼近，皇宫之中是前所未有的沉寂。

　　为了能让婚礼如期举行，程粤找了木偶人将娜琪四肢都绑上木偶线，再卸了她的下巴，以免出现什么错误。

　　大婚那天满城挂起了红灯笼，不知是在庆祝程粤婚礼还是庆祝程粤的离开。人人门前一串炮竹，响起来噼里啪啦的，大红喜袍身上穿。

　　娜琪从皇宫而来，穿着特制的番邦的喜服。與车马匹拉着娜琪绕城一圈，所有人都要下跪朝礼，上百个宫女小厮侍立左右，手里挂着篮子，随手丢出一些小玩意儿。叮当玉石被大家一哄而上一抢而光。

　　程粤是一点不上心，他双颊消瘦，已经不需要打粉看着就像送葬的。双眼无神，原本神采奕奕目空一切，现在更像是给别人去送葬的。

　　他心里盘算着一切，身边是无数小厮丫鬟的陪同，他们在门前被众人注视着，赤.裸.裸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程粤，不少文臣拱着手笑呵呵的与他打招呼。程粤一概置之不理，他细长的眉毛微扬，无端生出一股嘲讽，那些人见了不好还嘴只能心里怒骂着离开。

　　皇城一圈绕完已是日头过了大半，敲锣打鼓的人身穿着红色的喜巾衣裳敲敲打打的停在程府门前。

　　喜娘面上不知涂了几层粉，扭着身子走到程粤面前，满面笑容地说：“新郎官，上轿吧！”

　　程粤算是公主驸马，不需要踢门跨火盆，但是要和娜琪一起坐上马车在全城转上一圈，然后在众人的祝福之下离开京畿。虽然大家对于程粤不会有什么祝福。

　　程粤：“……”

　　他抿抿唇，有个太监跪在马车旁给他当踩踏，程粤只掀开下摆一脚踩上车與拉开枫叶红的车帘坐进去。里面宽敞异常，香炉里是炊烟袅袅，案几上摆满了各种零嘴。

　　娜琪端坐在榻上，她微张着嘴，甚至发不出声音。外面炮竹声一阵阵传来，硝烟被格挡在了外面，欢笑声伴随着掌声。

　　程粤宽大的袖袍里抖落出一把扇子，白羽蓝尾的极为漂亮，阳光洒下来还能看见闪闪金光。藏在绒绒羽毛中的是带着剧毒的针和小刀。

　　他用羽扇挑起娜琪的下巴，娜琪全身僵硬着，只有眼珠能转一转，她怒目而视，可惜连话都说不出口。毒针带着特有的味道钻入娜琪的鼻腔，尖刺感划过她的脖颈，一道细细的血痕藏在她的下巴里。

　　“还说不说？”程粤问，这话他问过无数遍。答案好像都只有一个，娜琪心里清楚，若是不说，还有一丝活着的可能，但是说了就是必死无疑。

　　娜琪还是狠狠瞪着他，那眼神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行。”程粤点点头收回扇子，他自顾自说道，“这场婚礼是你自己独角戏。”说着他一边翻出一小包袋子，将里面细碎的粉末倒入香炉之中，乳白色的烟气之中陡然蹿出几缕鲜红的烟气，随即又淡淡消失。

　　也只有他能将下毒一事做的这样光明正大。

　　“从这里到出城不过几个时辰，从你出城开始这毒气就会开始侵入你的肺腑，只要三天，你的尸体会伴随着送亲的人一起进入草原。”程粤温和一笑，他消瘦的双颊显出一种不自然的红，脸上的骨头突出，异常明显。

　　程粤发觉到娜琪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惧，随即她又镇定下来。

　　于雁声会来救我的！

　　“你的于雁声呢，忙着逼宫呢，哪有时间救你啊。”程粤轻柔地声音就像是羽毛拂过娜琪的心上，她的心中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呃……呃呃！”娜琪嘴里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她的身体动不了，下巴被卸，如今就如同待宰羔羊被人按在砧板上。她眼眶发红，泪水打转迟迟不肯掉下来。

　　程粤手里是一块素色的手帕，他轻轻将娜琪眼周周围的泪水擦拭掉，笑意吟吟地说：“我这个人呢，说话算数，你若是将蛊虫的解药予我，等出了城我就放你离开。”

　　他就静静地等待着娜琪的反应，右手落在她下巴上稍稍一使劲。只听卡蹦一声，娜琪嘴巴合上了。

　　她哭喊着求饶，但是身体还是动不了，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听的程粤耳朵疼。他反手就甩了一个巴掌，娜琪被打蒙了。

　　“解药。”程粤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娜琪的半边脸已经完全肿起来了，本来貌美如花的娜琪又是被刀划又是被打，如今看来狼狈至极。

　　“呜呜呜这个，这个蛊毒是，是没有解药的！”娜琪一边说一边哭，“不，不要杀我！我可以告诉你军队的驻扎地！”

　　程粤轻啧一声，脸上显示出几分不耐。他又不在乎逼宫是否成功，也不想知道驻扎地。

　　“没想到你这么护主，到现在也不肯说。”他轻叹一声，仿佛是在惋惜娜琪的不识时务。

　　“不不不！大人，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解药在哪！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娜琪瞪大了眼睛一张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不停求饶，她急的哭了出来，但是程粤就是不相信没有解药。

　　或者说……他不相信自己只能六个月。

　　程粤抬起眉毛，这个表情还算生动些，他疑惑不解地问：“如果我只能活六个月，凭什么要我放过你呢。”

　　娜琪一惊，这个蛊虫确实是她想用来控制程粤的，当时只是看上了程粤年轻貌美，想抓回去玩玩，又路过听说书人讲了几句兴趣大起，谁知道如今害了自己！

　　“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只听咔嚓一声，原本聒噪的声音一瞬间消弭，娜琪又恢复了木偶人的模样，端正地坐在榻上，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身体上无数无形的缠丝勾住娜琪的身体，迫使她做出动作，她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程粤嘴上不说，心里骤降冰点。

　　若是没有解药……那他只能再活六个月。

　　六个月，六个月能干什么呢！

　　他思绪游历在天外，可是脑子里闪过的都是赵浮哭泣的模样。对于生死，程粤本来是毫不在意的，他早死晚死其实没差。但是现在……

　　他本来还想等事情完了去找赵浮赔罪的。他做事确实武断了些，但是于雁声逼宫成事实后，他就可以顺势起义，将于雁声押到赵浮面前。

　　程粤想过以后很多的事情，就是没有想过他们两个其中一个会死。

　　怎么可能呢。

　　鞭炮声不断地敲击着耳膜，程粤靠在车壁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慢慢握紧了拳头。平滑的指甲生生将他的掌心戳破。

　　我不想死，可是我也不能拖累赵玉憬。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嘈杂的声音全部淡去，只有锣鼓声天的杂乐器械敲敲打打，一路随行。他脑子里猛的蹦出这样的念头。

　　我要赚很多钱……留给赵玉憬。

　　他哗啦一下掀开车帘，一眼望去群山缭绕，依山傍水，狂风从山谷里席卷而来，吹的树丛抖动异常。

　　见他出来，带头的宫女率先问：“郎君何事？”

　　程粤面无表情，手指轻叩木椽，从四面八方飞来一群人。所有人尖叫着说“保护公主驸马——”

　　不消片刻，这行人都横七竖八地倒在树丛之中。

　　程粤一不做二不休，他一脚将娜琪踹下马车，当啷一声将香炉打落，落出里面红褐色的药粉。程粤面色狠绝，将一小撮药粉直接灌入娜琪的喉咙里。

　　娜琪挣扎着要逃开，但是她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药粉落入喉腔。

　　程粤：“这痛苦不过持续三个时辰。七窍流血是常事，经脉俱裂，心脉受损，眼球充血……死状可怖。”

　　说完这些程粤干脆的架起马车，后面的金银珠宝暗卫带着，将这些卖到黑市之中，可以卖不少价钱。赵浮爱财，这六个月中必会战火纷飞，是敛财的好时机。

　　程粤脑子飞快的转着，要趁着这些时间给赵浮准备好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