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依旧》月影一梦

30、小雅

　　午后的马车上，陈雪不知不觉又打起了瞌睡。这么安静的环境，不想睡都难。

　　半梦半醒中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陈雪急忙睁开睡眼，却见楚轶冰难受地吐了。

　　许是本就晕车了还吃了东西，此刻楚轶冰一手撑着车厢壁，一手按在胸口，身体前倾着不断作呕，地上已经有些脏东西，洁白的裙边也沾上了些许。

　　陈雪立刻紧张地凑过去，伸手扶住喘得摇摇欲坠的人儿，同时已经喊了起来：“顾先生，停一停！”

　　顾先生闻声停住了车，转身掀起帘子，看到了眼前的状况。

　　“没事了。”楚轶冰缓了缓，似乎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继续赶路吧。”只是说话的声音实在虚弱，唇上也泛着白，必定还很难受。

　　顾先生取了抹布打扫了一番，担忧地问了句：“真没事？”

　　“没事。”楚轶冰已经靠在了车厢上，应该是打算以睡眠抵抗晕车的难受。

　　顾先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那殿下忍一忍，到晚上还有些时间。”

　　“嗯。”楚轶冰微微点了头却没有睁开眼睛。

　　看到顾先生这个反应，陈雪就已经知道了这是常态，看来果然是马车也会晕车的，不然顾先生不可能这么淡定。

　　微微颠簸的车厢，寂静无声的森林。虽然有方才一惊，却又不知不觉中陈雪再次睡着了，等到被顾先生叫醒时，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火堆边顾先生分着篮子里的果子。

　　陈雪点点头，把果子在袖子上擦了擦，咬下一口。

　　楚轶冰坐在火堆边没有动手中的果子，他脸色还是很差，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顾先生看了两个孩子一眼，递给陈雪一个空篮子：“小丫头，这附近有不少坚果，你去采点来。”

　　“好。”陈雪接过篮子跑进了林中。

　　灵界的森林可真是方便行人，中午时四处是水果，晚上的落脚点就处处是坚果了。这样的森林，即使什么都不带就出来，也饿不死人呢。

　　陈雪看着树上的坚果们，虽然不会爬树，但是把果子弄下来的办法还是有的。

　　抬手，聚力，将灵力凝聚成银针，发射。

　　哗啦啦落了一地坚果，和叶子。

　　看着地上混杂在碎叶片中的同样被打碎的坚果，陈雪突然想试试能不能做到像夏萱那样瞄准后出招。

　　即使稍微慢一点也没关系，陈雪这么想着，抬手，盯住了树上的某一颗坚果。聚起灵力，凝成一根针，瞄准果子的梗。

　　嗖！

　　啪。

　　成功了！陈雪不禁露嘴角上扬。捡起落在地上的坚果，扔进了挂在手臂上的篮子里。

　　继续这样来！这么想着陈雪重复着瞄准、出招的动作，打落了一颗颗坚果。可是看了看篮子里连一个底都没铺满的坚果……这可不行！

　　那就一次打两个、三个，甚至更多！

　　同时瞄准是不容易的，陈雪起初总是瞄了这个就乱了另一个，脑中想着电视剧里的人三箭连发都那么轻易，怎么到了自己就这么蠢呢……难道这只是电视剧里骗人的？

　　可是夏萱就可以做到同时攻击几个人，所以理论上是做得到的！

　　“灵力不同于人类的武器，其本质上是靠精神力催动的。”顾先生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陈雪脑中响起。

　　精神力？陈雪以前的理解是，使用灵力需要集中精神。但是，会不会还有别的意思？比如……

　　陈雪盯住了树上的两颗坚果，抬手，掌心对准了这两颗坚果的方向。闭目，聚力，脑中想象着银针同时击落它们的样子，出招。

　　啪。啪。

　　两声干脆的果子落地声。

　　成了！就是这个办法！陈雪兴奋地勾起一笑，重复刚才的方法。两个、两个、三个、五个……陈雪一点点挑战着自己能同时瞄准的个数。

　　篮子一点点满了起来，陈雪看了一眼树上，最后一次就少打一点，三个好了。盯住、闭目，凝针。

　　“呵。”小女孩的一声轻笑在树顶突然响起。

　　陈雪对着坚果的掌心条件反射般上移，随着睁眼的动作，三根银针同时刺向了站在树顶的小女孩。

　　那小小的身影轻轻一跃，一个空翻躲过银针，无声地落回地面。从树林的阴影中缓缓走出的12岁小女孩，正是那个楚逸雅。

　　“嘻嘻，”楚逸雅看着陈雪阴森森地一笑，“大姐姐很努力呢。”

　　陈雪手上握了握拳，这个小妹妹的恐怖她是见识过了，而且更恐怖的是她竟然出现在这里，那或许今晚又是一战。想起楚轶冰现在虚弱的样子，陈雪下定决心不能让楚逸雅发现他们的位置。

　　“你想干什么？”陈雪死死盯着楚逸雅的一举一动。

　　楚逸雅却是可爱地一笑，装傻道：“怎么了？大姐姐很怕我吗？”

　　有那么一瞬间陈雪怀疑是不是楚逸雅不认识自己，毕竟当时在慕王那里她是带着夏萱的面具的。

　　但是很快自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因为夏萱摘下面具前，楚逸雅已经被带出来了。而且……当时慕王逃走后，陈雪自己也摘下了面具。

　　楚逸雅肯定见过陈雪的长相，而且这么个有心计的小女孩，即使她是真的不记得陈雪，陈雪觉得也还是警惕点好。

　　“真没劲。”楚逸雅夸张地叹了口气，摊摊手，“我可没想把你怎么样，这么紧张干嘛。”

　　陈雪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楚逸雅一步步上前的脚步。

　　“呵。”楚逸雅冷冷一笑，“我知道哥哥在那里。你以为夜晚的林子里有一团火，我会看不见吗？”

　　大意了。陈雪心里连喊不妙。

　　“其实啊，我是一路跟着你们过来的呢。”楚逸雅露出小小的犬牙一笑，“从庄子里开始哦。”

　　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动手？”楚逸雅读出了陈雪眼中一闪而过的疑问，“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

　　有意思？

　　“很有意思。”楚逸雅带着森然的笑，玩弄着不知何时从袖中抽出来小刀，“既然那一刀没能直接弄死哥哥，那就慢慢来，一点一点折磨他。”

　　楚逸雅说着，抬眸冲陈雪露了个莫名的笑：“一个人啊，能被一刀毙命，总是比伤痕累累要幸运的。从身体开始死的人，也总比从心开始死的要幸运的。而其中最不幸的，便是心里被千刀万剐，身体却还活着的人。”

　　陈雪突然懂了楚逸雅之后的计划，她不打算用刀剑刺杀楚轶冰，但是会用不知什么办法一点点打击楚轶冰的精神。

　　杀人于无形，说的或许就是这样的做法。

　　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竟能如此蛇蝎心肠！

　　“大姐姐，你继续努力吧。不过……”楚逸雅转身最后留下一句，“沉睡的灵力无法觉醒的你，是救不了哥哥的。”说罢，又是轻轻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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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只小妹妹是一个非常矛盾的角色，一边是生她的母亲，一边是养她的哥哥，她必须背叛一方，不论如何都是不孝。
聪明的人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小妹妹最后提醒女主的那句话，其实言下之意是“希望你能有用点保护好哥哥”。
以及，其实小妹妹自己也是心死了人还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