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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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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顿时站了起来,杏眸闪过一抹锐色,“不是让你们一直盯着他?从乾清宫出来时,怎地不告诉我?”
宫女躬着身体,小心作答:“王爷刚出来,奴婢正要回来禀告,就瞧见沈小姐主动朝他走了过去。”
六公主沉着脸,出了寝殿。
沈萱确实遇到了睿王,实际上,只向他请了个安,她是和好友一起出来的,不远处还有旁的贵女,怕引人误会,她完全没提扳指的事,只冲他身旁的萧右道:“之前多谢大人帮忙,若非您提醒,我一准儿要出丑,您借我的针线,我已归还给碧孚姐姐,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大人尽管提。”
她归还的不仅仅是针线,其实想暗指扳指。
萧右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举手之劳罢了,小姐不必客气。”
沈萱又福了福身,方和谢芷虞离开。
六公主紧赶慢赶,才赶在睿王出宫前喊住他,她一声表哥喊得娇滴滴的,真真是媚到了骨子里,沈萱和谢芷虞也没走远,都不由抖了一下,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凌钊神色冷漠,眼神也淡淡的,“不知公主有何事?”
六公主袅袅走来,脸上始终含着笑,“说了多少次,表哥和父皇一样喊我小六即可,我实在担心表哥的身体,让奴婢给你备了不少补品,表哥带回去吧。”
皇宫巍峨高大,院墙深深,不是说话的地儿,直到出了皇宫,谢芷虞才拉住沈萱的手,示意沈萱上她的马车。
谢芷虞的娘亲和吴氏是闺中密友,谢芷虞小的时候时常随着娘亲去沈府,她和沈萱自幼相识,关系也不错。
沈萱随着她上了马车,谢芷虞吩咐车夫,“先去沈府。”
沈府离谢府不算远,送她一程用不了多少时间,两人正好一起说说话。沈萱没跟她客气。
谢芷虞再次握住了沈萱的手,“原本我还纳闷六公主怎会邀我来,到了宫里后,她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事,亏得我留了个心眼,只说了你蹴鞠不错,她们在你衣服上动手脚了?难怪换衣服时,你耽搁了一会儿,中途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当时可把我急坏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谢芷虞是个聪明姑娘,从沈萱向萧右道谢,就隐约猜出了什么,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骂道:“这群黑心肝的,竟如此陷害人,也不怕遭报应,一个个还是皇亲国戚,简直丢皇家的脸。”
“我没事,让虞姐姐担心了。”
“亏得你没事,好端端的,她们为何刁难你?”
怕她担心,割腕献血的事,沈萱并未告诉她,只将幼年得睿王所救的事,说了一下,“王爷于我有恩,我方以表哥的名义送了些药,聊表谢意罢了,许是公主知晓了此事,有些不痛快,干脆拿我出出气。”
“那也委实过分。就算她贵为公主,也不该这般折辱人,自个整日巴着睿王不放,就当全天下的姑娘,都跟她一样吗?”想到睿王那张过分俊美的脸,谢芷虞又不由话锋一转,“也难怪她忌惮你,不都说睿王是京城众贵女最想嫁的夫婿吗?你又生得如此美,她定然是有了危机感。睿王于你有恩,你真没生出点旁的意思?”
沈萱连连摇头,“快别吓我了,他身份尊贵,又那般威严,我疯了才惦记他,我成亲时定要选个温柔体贴,有耐心的。”
这话她也就会跟谢芷虞和表姐说。
谢芷虞捏了一下她精致的脸蛋,“不知羞。”
沈萱弯唇,小虎牙也露了出来,“比不上姐姐先进,意中人都有了,可怜我至今不识情滋味。”
谢芷虞一下红了脸,芙蓉面上染了丝薄红。
她确实有意中人,这人沈萱也见过,是谢芷虞的姨表哥,也是除了睿王外,唯一一个尚且在世的王爷。
当今圣上原本排行老五,并非皇后所出,太子出事后,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皆死在了权力争斗中。他登基时仅剩两个弟弟,这两个弟弟一个被封为了秦王,一个是韩王,十几年前秦王因涉嫌谋逆,已被处死。
韩王是先帝膝下最小的一个皇子,乃惠太妃所生,今年已二十七岁,生得龙章凤姿,颇有才学,可惜幼年时,从马上摔了下来,有些跛脚。
谢芷虞对他的喜欢,根本藏不住,沈萱早瞧了出来。
见她还敢笑,谢芷虞板起了脸,“讨打是不是?”
沈萱笑着往后躲,果然下一刻,谢芷虞就伸出手来挠她,痒得沈萱直求饶,路过朱雀街时,两人才不再闹,还让丫鬟买了一些好吃的果脯和鸭货。
回到府里时,沈萱的肚子早饿得饥肠辘辘了。她让丫鬟传了膳食,又将吃食分了四份,自己留一份,给祖母,伯母和婶娘各送了一份,至于兄弟姐妹则免了,实在是银子不够。
吴氏怕她在宫里出事,还特意派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询问了一番,沈萱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根本没提衣服被做手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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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嫚回府后,依然气得要死。她堂堂将军之女,相貌被沈萱压一头也就罢了,连蹴鞠都被压了下去,还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此仇不报,她刘嫚还怎么在众贵女中站稳脚。
她喊来了丫鬟,吩咐道:“去,让人给我盯着点沈府,沈萱若要出府,第一时间禀告于我。”
丫鬟应一声,恭敬退了下去。
沈萱这边刚吃完午膳,舅舅又派了清娟过来,也是问她入宫的事。
沈萱心中异常感动,舅舅对她的疼爱,丝毫不比祖父祖母少。
清娟是家生子,已在夏府待了二十年,也算看着沈萱长大的,说话时不自觉透着丝亲昵,“奴婢这次来,还有一事,听闻小姐前几日参加了安国公夫人的赏花宴,老爷想问问您,有没有瞧得上眼的?”
沈萱大囧,从宴会回来后,伯母也悄悄问过她,如今连舅舅也在操心她的亲事,她这身体真要嫁人,凭白连累人家。
“舅舅着什么急?”
“表小姐很快就及笄了,老爷怎地不急,前几日老爷还让大少爷帮您留意此事呢,小姐小时候不是说想挑温柔体贴的吗,那得是读书人才行,恰好大少爷在翰林院任职,接触的青年才俊多,听说大少爷身边还真有一个出色的,等大少爷生辰时,肯定也会来府上,小姐若无合心意的,不妨留意一下。”
沈萱耳根都有些发红,站起来撵人,“快走吧你,平日也不见这般话多,就会取笑我。”
清娟捂唇笑,“奴婢哪敢。”
她离开后,沈萱犹有些出神,她知道舅舅为何会这般操心她的亲事,她被拐那年,舅舅大发雷霆,甚至想将她带回府,唯恐沈府众人欺她无父无母,对她有所怠慢。
祖母年事已高,许多事都有心无力,他无非是怕伯母对她的亲事不上心。当年,她被拐的事,其实怨不到伯母身上。舅舅却因此对她有了偏见,这些年,伯母待她确实很好,近来也在尽心尽力给她相看,亲生的也不过如此。
船到桥头自然直,沈萱没再多想。
一临近年关,天愈发冷了几分,湖水里早结了冰,院中的寒菊也已然枯萎,被丫鬟们搬了下去。转眼又到了该献血的时候,清溪寻来的药膏是好药,手腕上两道伤疤,皆已愈合,不服用止疼药,也不怎么疼了。
夜深人静时,沈萱又悄悄出了府。这次睿王府的防卫却很严,清溪刚带着她潜入府里,对面就传来了脚步声,眨眼的功夫,侍卫就将她们围了起来。
领头的侍卫瞧见沈萱后,想起了侍卫首领的吩咐,他略显戒备的神情收了收,缓声道:“小姐且回吧,王爷已无需您帮忙。”
医书上都说了,若想解此毒,需服药七七四十九日,就算他用的量多,这才不过七日,零头都没有,哪里够,沈萱只当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严肃道:“你们不必劝,我若真回去,万一王爷出事,你们如何担待得起?”
侍卫还真被她唬住了,一时犹疑不决。
沈萱已越过他们,坦然自若地走了进去,“行了,你们不必管,王府的路,我早已熟识,我自己去见王爷。”
月光柔和,金色的光辉洒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她冰肌玉骨,让人不敢直视,侍卫不拦硬拦,只迟疑一瞬,她已往前走了几步。
侍卫连忙跟了上去,迟疑再三,终究没再撵她,折中道:“小姐莫要为难属下,等会儿我先帮您通禀一声,若王爷不想见,属下也无法。”
沈萱点头。
很快便到了他的寝宫,王府里防卫果然严了,不仅正殿门口守了两个侍卫,书房门口同样守着人,个个腰间佩刀,寒意森森,怪瘆人的。
沈萱胆子算不得大,瞥见刀刃上的锋芒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所以,他这是将护卫全撤了回来?不打算寻千山雪莲了?看来她送的药,还真挺管用的,难怪前日在宫里见了他。
侍卫进去禀告时,凌钊在书房待着,他坐在梨花木灵芝纹方桌前,正书写着公文,公务上的字龙飞凤舞,颇有风骨。
闻言,他俊挺狭长的眉不自觉挑了一下,她倒是固执,经过三次的接触,凌钊对她倒也有了一两分了解,怕她再登门,他索性与她说清楚。
“让她进来。”
书房里灯火通明,沈萱进来时,他尚未停笔,今日的他穿了身黑色锦袍,墨发束起,烛火下,一张脸说不出的冷白,沈萱只当他是操劳过度,不爱惜身体累到了,忍不住小声规劝:“王爷,您要爱惜身体才行。”
她说完,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拿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他身侧就有杯子,她走近几步,将血滴了进去。
凌钊蹙起了眉,“上次的已足够,说了不必再滴。”
沈萱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她笑得明媚,明明疼得眼泪汪汪的,却豪爽道:“你放心,只要有我沈萱一口气在,便有你一口血喝。”
凌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