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薄》清歌露

8、细粥

　　愍涵跑到宫里来避难，乾明宫不得不腾屋子给他暂住。圣命难违，宁璐只能认命地给愍涵准备房间。这个昌和郡公，真的是个不省心的主儿，不过对她还算客气，总算是顾虑到她是陛下的贴身女官，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总算他有点分寸。而在愍涵看来，这个小女官颇得自己堂兄看中，是一个可心人儿。这贴身女官可是管理一个陛下生活起居内务的左膀右臂，而且这尚在稚龄便短时间内做到乾明宫中有品级的总女官，可见兄长对她的重视和青眼有加。自己大哥的宫里人，他可得看佛面，和她保持得宜的距离，以免惹得兄长不快。
　　终于送走了愍涵这个不省心的，慜润开始重新回到书案前办公，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却有意无意地瞥向一旁忙碌的水蓝色身影。只见她小巧却在同龄少女中又略显高挑身的形跪坐下来，在下首专心地磨墨，头上梳着双丫髻，一张小脸上满是专注，两缕头发垂在了双颊旁，映着那白净的笑脸，显得格外俏皮。慜润暗自勾起嘴角，低下头打开奏折，刚才他注意到宁璐的下巴偏圆润，很是温婉，但还是掩盖不住小丫头片子的稚嫩和星星点点的锐气。再练一段时间，估计她就能更加干练成熟了。
　　一封封奏折看下去，老臣们的废话真是特别多，一句话，咬文嚼字，硬生生扯了几十字，真是麻烦。慜润放下笔，有些疲乏地揉了揉眉头，眼往下首一瞄，小丫头宁璐还在那儿专心致志地工作。如今她正在把一份份已经看好的奏折归类放好，一旁不知什么时候支起的小炉子正在冒着一股热气和一阵诱人的香味。仔细一嗅，好像有股肉混着米粥的香气。小丫头居然还在御书房炖上粥了，有趣。
　　宁璐垂首分类好奏折，随即膝行来到小炉子边，轻轻打开炉盖，一阵诱人的香味顿时四散开来，在御书房蔓延。慜润不由得舒服地吸了口气。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肚子仿佛蠢蠢欲动，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闻着仿佛是排骨的香味，这对于劳心劳力的慜润来说，一顿夜宵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和安慰。
　　宁璐见粥已然熬好，轻轻舀了一小勺子吹了吹，尝了一口。感到口感达到预期后，她不由得喜笑颜开，露出恬静却又生动的笑容。她重新拿起一旁小桌子上托盘里搁着的勺子和瓷碗，小心地舀了一小碗放入桌子上另一个盛了半碗凉水的大碗里，小心地将它们放进专用的另一个小托盘里，用新取来的银匙轻轻搅拌。碗里头隐约露出了细白米粥掩映下的排骨和山药，看上去清淡爽口，引得慜润食指大动。
　　宁璐颇似乎有些得意于自己的手艺。她轻巧地端起托盘，慢慢站起来，转身向御案走来。一抬头，却正好撞上慜润的目光。她顿时有些慌乱，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掩饰内心的小鹿乱撞似的小波澜，恭声呈上托盘：“陛下，夜深了，用点宵夜补补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