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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   陆昭接过画绣递来的发簪,为陆行鸯加笄。

      他重复方才正宾的颂词,为女儿祝贺,待正完发簪,陆昭盯着陆行鸯,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可是陆行鸯感觉到:陆昭的手,一直抖,一直抖。

      她从这悄悄泄出的动作里,察觉陆昭心中的激荡与宽慰。

      楚游过来,说“一拜”的时辰到,可以出去了。陆行鸯和画绣一起走入正堂,陆昭寻近路也坐回原位。画绣拜的时候,陆行鸯在一旁看着,忽然懂了曾今陆昭为何那么固执,想要她举办及笄礼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总要让别人看看的。

      那日后面的流程,陆行鸯全程陪着画绣,待到“二加”时,陆行鸯为自己也加了簪,出来再拜见众人时,陆昭先看画绣作揖,而后转眸看向她时,眼眸一瞬间便亮起来。

      她弯眸回应,看着阿爹泛波的眸,心中暖意流转,遥遥对陆昭做了个揖。

      后来迎宾送客,陆行鸯和莫清开始忙起来,画绣自去房中,陆昭和陆铭精力不济,被柯丘瞪了催促回去。

      “阿姐,”莫清注意到陆行鸯发簪的变化,陪聊宾客一阵子,慢慢向她这里靠过来,“发簪漂亮,很衬你!”

      陆行鸯今日穿了身淡蓝色外衫,月白色襦裙布料柔软,下摆随动作舞动,领口袖口处有深蓝色裁剪相称,加之后配的簪,竟比平日多几分少女俏丽。

      “是吗?”陆行鸯含笑,大方承认,“特意打扮过。”

      她预料到陆昭和画绣的心思,对陆掌柜来说,这是件随意之事,如果能令陆昭开心,那她何乐不为?莫清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愣了下,下一刻,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面色溢出少年该有的明朗与意气。

      画绣笈礼行过,几日后,陆府开始将为她准备的嫁妆装进箱子里。

      陆行鸯拿着册子,坐在院前的小亭里,听着侍从报的数目,一一核对。

      好几次,她瞥眼看画绣的屋子,五次总有三次,与小丫头打探的目光对视,而后偷窥者飞快缩回脑袋。

      陆行鸯:……

      晚间,陆行鸯清点完毕,让人将这些先送到府中库房,盯着看库门锁上后,来到画绣的屋里,询问今日为何频频看自己?

      画绣一头扎进陆行鸯的怀中,闷了许久,开始嘀嘀咕咕。

      她说,主子我有点舍不得你,我不想离开你。

      陆行鸯开玩笑:“趁着现在你还未嫁,想留下来陪我还来得及。”

      画绣闷声纠结:“可是我也想要张吕文……”

      陆行鸯失笑,捧起画绣的脸,将人从她身上扒拉下来,道:“你这可不行啊,竟想两者兼得,太贪心了。”

      贪心的小丫头又把脸埋下去,忽略陆掌柜的评价,埋怨:“主子,我感觉你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今日你在亭中清点嫁妆,笑得可开心了!”

      “是吗?”陆行鸯诧异,清点东西是多么严肃的事。

      画绣抬头控诉:“是啊是啊!你笑的眼都眯了,不要狡辩,今日阴,日翁未现!”

      控诉的人根本不给陆掌柜狡辩的机会,下一刻,画绣耷拉下脑袋,拉长小小的哭腔,重复,“主子主子,我好舍不得你啊!”

      陆掌柜无奈哄人,拍着画绣的背,温言细雨。

      画绣出嫁,陆行鸯说舍得小丫头离开,绝不可能。但是画绣已到适嫁年纪,与张吕文又情投意合……她本就做好画绣今后嫁人的打算,既然如此,没必要拉着小丫头不放。

      夜色寂静,夏日的风并不凉,即便是晚上,空中也有云舒卷。

      陆行鸯慢慢哄人,趁此机会吐露平日不常说的话——
      她说自己也舍不得画绣,担心以后身边添了新人,不适应;还说若画绣愿意,往日多回来看看,她是画绣阿姐,陆家是画绣娘家,去到张府也不要受委屈。

      “世上无不散的宴席,但不论如何,我的小丫头要开开心心。”最后,陆行鸯弯了眸。

      话匣子打开,两人又聊许久,有说往后打算,有说以前过往,最终陆行鸯累极,便在画绣的床上和衣而卧了。

      早晨一睁眼,画绣捧着个箱子蹦蹦跳跳过来。

      “对了阿姐,以前你交与我保管的东西,现在给你。”

      陆行鸯看她打开,套娃般从里面又拿出两个更小的盒子,忍不住笑问:“是什么?”

      画绣惊呼:“呀,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

      陆行鸯接过画绣递来的盒子,一一打开,一个是金钗,凤凰样式,红色玉石鲜艳如血,一个是玉石,是尚未打磨的绝世“赤莲”,世上仅有两块。

      她愣怔了瞬,不做声。

      “我记得这个玉石是当初莫清来到表少爷的当铺,被阿姐买下来了,”画绣回忆,“当时给了他多少银两来着,记不清了……”

      陆行鸯敛眸,默默回忆:莫清自卖玉石后,竟一次都未提起此物。昨日她与画绣闲聊,扯出许多往日回忆,她毫无防备,还说露些许以往心思,这或许才是正常的情况,因而莫清如此态度,陆行鸯分不清他到底是不在乎,还是有意逃离。

      但这块象征身世的玉石,于陆家莫掌柜而言没用,陆行鸯笑着将两样东西收过来,心中想:或许再过几年陆家稳定,“赤莲”就可以物归原主了。

      “对了,阿姐——”小丫头笑嘻嘻指着陆行鸯关上的那支簪子,大胆开口,“当初你让苏师傅打造这支簪时,是不是想用在出嫁当日?哎呀哈哈哈不要这样看我,是前阵子嬷嬷过来教规矩,我才知道女子仅出嫁时可以穿红带凤,那支簪子不就是凤凰样式?这么说……”

      画绣还没说完,陆行鸯靠坐在床上,已经轻轻扔了一个枕头过去,画绣准确接住,继续调侃:“这么说,那时阿姐用顾小郡王送的玉石造簪,已然心悦他了?还是就已经想嫁给……”

      这次陆行鸯不扔枕头,寻鞋穿上,起身去追画绣。

      画绣边躲边笑,乐呵呵嚷:“看来我猜对了!阿姐你知道你现在这叫什么?这叫‘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的陆掌柜停下了脚步,深深呼气。

      好啊,小丫头放飞自我,按耐不住以前的好奇心了。

      她坐下来喝茶,眼瞅画绣一点点靠过来确定安全,跟着坐下来。

      陆行鸯喝了几口茶,敛眸捏了下手指,开口解释:“说对一半。”

      画绣立刻竖起耳朵。

      “西河之行前,我最初参见陛下,便已心悦,”陆行鸯抿了下唇,继续道,“不过,也只有这一半,那支簪子,我确实有掺入婚嫁的打算,可是画绣……当时我总认为会独自过完一生。”

      换而言之,那时陆行鸯根本就没想要出嫁,所以面对陆昭殷切期待时故作不知,不办笈礼。因为顾寻安还未倾心于她,她不想争取,也不想将就。更重要的是,她已是一个抛头露面、四处游走的生意人,再办及笄,岂不可笑?

      至于画绣笈礼时,她跟着为自己加笄,不全是因为顾寻安,而是此时非彼时,陆行鸯的心态与之前不一样了。

      这世上有许多东西,值得她愿意守护,家国大义和小家温情,都可以让她动容。

      陆行鸯没有察觉,她说完这些后,画绣看她的眸光瞬间软了许多。

      .

      画绣笈礼过后,张家遣了媒婆李氏来,问名、纳吉、纳征,走完明面上的流程。

      按照当初约定,请期的日子果然在半月后。

      这一日,陆行鸯陪着画绣,看着侍女为画绣画好妆容,穿戴凤冠霞帔。

      陆家邀请周围商贾,其间也有三两小官,来客皆携亲带眷到府捧场。

      远处忽然热闹起来,再细听原是张家人来亲迎了!

      陆行鸯喊莫清,要他做好背姐姐出门的准备,在一众欢呼热闹的氛围中,不自觉被带动情绪,嗓音带笑且明亮。

      画绣准备妥当,拿扇子遮脸,张吕文被一众兄弟簇拥来到门前,大家皆是阵阵笑语,猜谜、作对、劝酒,热闹间陆行鸯算着时辰到了,开了门。

      她一开门,张吕文带着一众兄弟迅捷猛烈地冲了进来,陆行鸯被小小绊了下,正要跟去护着画绣,忽然袖角被人轻轻拉扯。

      陆行鸯回头,看到顾寻安的脸,他今日也浅浅上了妆,更加好看。

      “你!”陆行鸯笑着大声问,“方才猜谜时,没听到屋外有你的声音,怎么不参加?”

      外面放起礼炮,顾寻安的声音也大,笑应:“没文化 ,不掺合。”

      陆行鸯笑眸看了他一眼,转身去解救画绣了。

      事实证明,陆掌柜多虑了。

      张吕文这群兄弟在外看起来虽然虎,然而张吕文来到画绣面前,却飞快转变阵营,转护起自家媳妇,最后反被画绣难住几个问题。

      陆行鸯忍不住,招呼众人去正堂,让画绣和张吕文拜见陆昭去了。

      她和顾寻安跟在簇拥着的人群后。

      顾寻安伸手握住陆行鸯的手,陆行鸯低头看了眼,轻轻甩掉。

      顾小郡王委屈。

      陆行鸯揶揄道:“郡王,您怎么光天化日下,调戏良家?”她颔首示意前面的两位新人,含笑道:“你瞧,那两人都在成亲了,刚才张公子护着咱们画绣的时候,也只是虚虚用胳膊拦着。”

      顾小公子噎住,想涕泪痛哭。

      果然下一刻陆掌柜似有所悟,评价,“顾公子不正紧。”

      顾寻安咬牙,开始幽怨。

      张吕文那厮装什么?!以前他在风月里玩得如鱼得水,可不是这般模样!

      他前几日才知道:原来当初画绣做张家生意时,押送的米车不慎在路上翻了一次,画绣被厚重的木车压住不得动弹,恰好万花楼离此没多远,张吕文以为是热闹,兴冲冲跑来看,结果看见是画绣,面色当场白了……

      至此之后,张吕文再不去万花楼。

      顾寻安眨了眨眼,看陆行鸯的神情,拿不准她知不知道这事,想了几瞬,他嘀咕道:“我告诉陆掌柜那厮为何转了性子,作为回报……”

      还没说完,陆行鸯已经主动牵起他的手,“说。”

      顾小郡王便乖乖将此事说了。

      陆行鸯听后眯了眼,良久后叹了声气,“我总算知道为何画绣不说清两人的相处细节……小丫头怕我担心,也怕我心疼。”

  • 作者有话要说:  “日翁”在古代,相当于现在“太阳公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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