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你如初》七途

28、第二十八章（终章）

　　白晚一步一步的走向梅千雪，她的胳膊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不断的涌出来，顺着胳膊滑落到剑柄。剑尖狠狠摩擦过地面，又低落一地血痕，只是很快融入地面的血滩里，寻不到踪迹了。
　　“现在呢？能停下来了吗？”
　　梅千雪双目紧闭，额头上全是冷汗，也不知是因为白晚的步步紧逼还是耳边接连不断的哀嚎呻吟。白晚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在她面前停下，就是在这瞬间，梅千雪猛地睁开了眼睛，朝白晚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
　　“你晚了一步。”
　　引雷符需要很长的前戏时间去蓄力，并且会对施咒人造成一定的损伤。天雷是成了，可梅千雪此刻也已经虚弱至极，在白晚手下毫无反抗之力了。
　　“那么就如同我说的，你们都去陪葬吧。”白晚猛然举起了剑，朝她狠狠刺了下去！
　　随着梅千雪的呼吸截然而止，天空中的云也慢慢攒动，好像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间不时闪过几道雷鸣，铮然入耳，震得耳膜生疼。
　　叶昼的挣扎早就停止了，她远远的看着白晚，直到她落下最后一剑。
　　“放开我。”
　　叶空夙默然的看着她的眼睛，却在里面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丝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松开了对叶昼的钳制。今天她选择对白晚诸多纵容，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与她一直以来看不惯的叶昼的行为又有哪些差别呢？
　　白晚慢慢的走到叶昼身边，垂着脑袋，就像个没了糖果失落的孩子：“师尊，对不起……”
　　叶昼原本有许多质问和问责的话，现在看着白晚的惨象却全都说不出口，眼睛里酸涩难忍。她看着白晚，忽然道：“那天离开之后，你去哪里了？”
　　“我去西魔界了。”白晚忽然抬起脑袋看她，眼睛里亮晶晶的，浮动着喜悦，“师尊，听说你当了西魔王，还带走了洗髓鼎。为什么？”
　　她殷殷的看着叶昼，迫不及待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个她想要的回答。可是叶昼就好像偏要和她对着干，怎么都不肯开口，没了办法，白晚只好落下面子自己去问。
　　“是因为我，是不是？师尊，你和我交换了血脉，自己堕了魔，对吗？”她望着叶昼，眼睛里有很单纯的天真与满足。
　　叶昼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当初她为了救白晚，不顾叶空夙的阻拦强行使用了洗髓鼎交换两人血脉，代替她承受了剥髓之苦。她当时特地要叶空夙把白晚送走，越远越好，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回来了。
　　“师尊，果然是你。”白晚此刻简直欢喜极了，只要一想到叶昼为了她牺牲如此之多，甚至甘愿抛弃叶家、抛弃修真界，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明朗开阔不少，欢喜的无与伦比。
　　“我当日不过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叶昼当时之举实在是无奈非常，她也没有想到等待白晚的会是那样残酷的下场。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罢了，怎能在经历过剥髓抽骨之后还活的下来呢？既然如此，倒不如她去受了这苦罢了。
　　“如果师尊早知会有今日景象还会救我吗？”白晚站在她身前，浑身上下全是血，活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眼眸却异常晶亮。
　　叶昼望着远处一大片刺目的红色，心中悲痛异常。她不过是想保全白晚罢了，不成想却害的整个修真界为她一时的自私负责，如今这幅场面，她难辞其咎。
　　但是面对白晚的这个问题，叶昼却无论如何也撒不出谎：“会。”倘若真能重来一次，她定会在那之后自杀以谢罪。
　　“好开心。”白晚顾不上担心自己会不会弄脏了叶昼的衣服，整个人都扑进了她怀里。叶昼靠在石壁上，恍惚觉得好像她们重逢时。那时她以为白晚未来光明不可估量，内心其实为她欢喜不已，怎会想到此刻面对的几乎是整个修真界的灭顶之灾。
　　除叶家外，各家精英，几乎全部折损。
　　背后靠着的石壁很凉，凉到骨子里，可是怀里少女的身体却是滚烫的，烫的她指尖发麻。
　　雷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白晚偎在叶昼怀里，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师尊，如果时间能够再长一点，你愿意爱我吗？”
　　叶昼抬起头望着沉沉天色，一道刺目的亮光在她的眼睛里炸开，紧接着沉重的雷声兜头而下，叶昼猛地用力，把白晚推了出去！
　　“阿晚，我不能爱你。”
　　叶昼和她的声音一起湮灭在刺痛人眼的巨大光亮里，震耳的雷声把白晚撕心裂肺的呼喊也一并吞没了。叶空夙和叶楚歌紧紧的拉着白晚的胳膊，叶楚歌使劲的要着自己的嘴唇，眼泪一颗一颗的砸落在地上。
　　很快，雷声和烟雾散去，叶昼原本站立的地方干干净净，空无一人，就好像她原本就不存在似的。
　　天上的云也慢慢散开，露出原本湛蓝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碧空，安静又美好。
　　白晚呆呆的看着天空，一滴眼泪都没有。
　　叶楚歌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忍住，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声。
　　叶空夙倒还算平静，她走到白晚身边：“她替你承担了一切，不是真的为了让你紧赶着去殉情的。”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白晚的哪根神经，她木讷的转过头，极缓慢的眨了一眨眼睛，然后忽然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来。她浑身上下狼狈不堪，那包袱却一直被好好护着。只是就算这样，也难免沾上了一些血迹。
　　“只是师尊当年答应送给我的礼物，但是现在我留着有什么用呢。”她转过头看着哭到不能自已的叶楚歌，嘴角慢慢的掀起一个笑来，“你不是想要吗，拿去吧。”
　　叶空夙打开包袱，里面是两件不同花色的裙子，做工不算精致，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衣服叠的很整齐，折痕很深，看着像是放进去之后好久没有拿出来了。
　　叶空夙看着衣服上简陋的阵脚，忽然鼻子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这衣服她曾经见过的，是叶昼为了不让白晚发现，专门躲在她的书房里，一针一针缝出来的。
　　“姐姐不在了，这样的世界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白晚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着叶空夙一笑，“这一次，是我输了。”
　　她眼里的世界从远处开始慢慢崩塌，就好像堆砌好的物品，从根基开始坍塌，一寸一寸的蔓延过来，一直到她眼前。随着景物的崩坏，人物也在逐渐褪色，直至变成黑白，然后融化成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