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星逝》越华熙

26、第二十六章 父亲悄然而至

　　今天是周五，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最近又上课又备考的真是太累了，下了课我独自背着书包往宿舍走去，晃晃头、伸伸胳膊，真享受这种懒散、自由的感觉。
　　正在我享受其中时，程嘉逸追过来歪着头问我：“司铭，陈教官跟你联系了吗？前几天我跟他联系，他说他哥哥醒了以后好多人去看望慰问，挺忙的，我就没提去看望的事，按理说他哥哥应该快出院了，咱们去家里看看哥哥吧。”
　　我想了下真的好多天没有联系过他了，自从那次相见以后，我只是偶尔会问问他哥哥的情况，但是真的很偶尔，因为李司繁上次的戒心确实吓到了我，我不想失去他，更不想再在我们之间种下任何隐患，我在乎他的感受、在乎他的一切，我相信他也是因为在乎我才会如此愤怒，而陈天豪也很明事理，从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我知道他心里很痛苦、有太多的负担，但是他并没有因为任何问题打扰过我。
　　我一边往宿舍走一边说：“最近没联系，那我问问？”程嘉逸点点头。
　　我掏出手机给陈天豪发个微信：“哥哥出院了吗？我们想去看看哥哥。”
　　“滴滴”——“昨天出院的，他最近情绪很低落，你们还是别来了，会影响你们的。”
　　“他说什么了？”程嘉逸焦急的问。
　　我把手机歪给她看“他说哥哥情绪低落，让咱们别去了。”
　　程嘉逸焦急地说：“不行不行！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帮助陈教官，我会想办法让哥哥好起来的。”
　　我们走进宿舍，楚雅风正在阳台浇花，我冲着楚雅风说：“雅风我以为你不在呢，班主任课你都不去上啊？”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楚雅风继续摆弄着花花草草漫不经心地说。
　　程嘉逸跑到楚雅风跟前说：“雅风，陈天傲出院的，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去！”楚雅风把手中水壶放下，看着我们一本正经地说：“当然要去，我要去看看英雄！”
　　程嘉逸又跑到我跟前，指着我的手机说：“快给陈教官发微信说咱们去。”
　　我点点头发信息：“没关系，我们想去看看哥哥，你周末有时间吗？”
　　“滴滴”——“明天我休息，谢谢你们。”
　　“不要这么客气，定位发我，明天见！”
　　我举着手机给楚雅风看：“陈天豪把定位发过来了，那明天麻烦你了。”楚雅风摆了个OK手。
　　“滴滴”——是周尔静发来的微信：“铭，周末了，你回家吗？”
　　“快期末了，我不回家了，在学校看看书。”
　　“滴滴”——“那我明天去找你吧。”
　　“啊？我们明天约好去看陈教官的哥哥，周日好不好啊？或者今天晚上也可以啊。”
　　“滴滴”——“今天晚上我早不了，周日我要跟着老板去外地，只有明天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真的很重要！”
　　我抬头看看程嘉逸和楚雅风，鼓足勇气问：“那个……我明天有点重要的事情，能不能你们俩去？”
　　程嘉逸有点生气的问：“不行不行！你不去陈天豪会失望的。”
　　我很为难地说：“其实我也很想去看看陈哥哥，但是大静姐姐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一般她不会这么着急的，看来真的是大事！”
　　“那就不能现在说啊！或者周日啊！”
　　我拿出手机给程嘉逸看：“大静姐姐说今天晚上加班，周日又要去出差了，所以只能明天，对不起嘉逸，下次我一定去好不好啊？”
　　程嘉逸刚要说什么，楚雅风再一次站出来为我解围：“行了丫头，有我陪你呢，她不去就不去吧，咱们是去看英雄，她在那儿话也不会说，还搞得大家都挺尴尬，不去也罢。”
　　程嘉逸冲我吐吐舌头气急败坏地说：“不去拉倒，有你不多没你不少！省的我家陈天豪心里别扭！”我尴尬的笑了笑，赶紧给周尔静回了信息。

　　周六醒来，楚雅风和程嘉逸已经出发了，宿舍里就剩下了我一人，我懒洋洋的瘫软在床上，享受着周末带来的安逸和清幽。“滴滴”——“小铭，起来了吗？我在哪里找你？”
　　“大静姐姐，您来我们宿舍吧，宿舍就我一人。”
　　过了一会儿，周尔静来了，自从我认识她以来还没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我好奇的问：“怎么了大静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周尔静拉着我的手坐了下来，沉了沉气说：“小铭，我在单位无意间看到一个文件，是艺之收购一家服装公司的汇报文件，这次收购是集团下属的江西分公司做的，报告就是江西分公司经理签的字，你猜这个经理是谁？”
　　我好奇的看着周尔静：“我认识？男的？”周尔静点点头，我简单回想了一下，感觉不认识这种成功男士。
　　“司耀民！” 周尔静忽然打断我的思绪，要不是听多了姥姥的指名道姓，我甚至第一时间没有反应出这个人是谁，“司耀民啊！小铭，你爸爸司耀民！”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周尔静，这个爸爸来的太突然了，我被惊呆在了原地，周尔静晃晃我的手说：“你傻啦，你不是想知道他们的恩怨吗？姥姥不说，阿姨也不说，咱们可以去找司耀民啊。”
　　我难掩心中的忐忑：“你确定是他吗？”
　　“姓司的人本来就不多，他这个名字还能有重名啊，再说了见了不就知道是不是了吗？”
　　我有点迟疑：“可是他在江西啊！”
　　周尔静有点激动地说：“铭啊，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你一定把今天空出来，司耀民昨天就来北京了，今天晚上要跟楚光之见面谈收购的事情，所以晚一些我会带你去见他，如果是最好，不是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果……他不愿意见我呢？”我知道我自己在找各种理由，我真的不敢去面对这个把我遗忘十多年的爸爸。
　　周尔静看穿了我的心思，扶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小铭，有些事情总该去面对，如果没有机会我们可以逃避，但是上天已经把他带到你的面前，时则动不时则静啊！”周尔静看看我惆怅的表情，焦急地说：“明天我就要走了，等再回来他就离开了，你要早做决定啊。”她看到我依旧优柔寡断的没有回应，继续说：“当取不取事后莫悔，好了我该回公司了，还要准备晚上洽谈的资料，小铭啊，你这逃避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我等你电话。”
　　周尔静站起身拿起包转身朝门外走去，不知何时周尔静的身影再也不是那个闲散自在的文艺女青年，她身着合身笔挺职业装，手拿精致优美皮包，点缀清雅淡妆，难掩其落落大方、迷人眼目的魅力，再加上她行事作物间的干脆利落，周尔静成长了，她成功的进入了社会，已然成为了一名能力超群、气质出众，美丽与智慧兼备的白领丽人，而我还是那个唯唯喏喏、畏首畏尾的胆小鬼，都没有胆量去见一个有愧于我的人，去问清楚其中的原委，我活该被抛弃、活该被遗忘，想着想着我不争气的眼泪又不知不觉地钻了出来，宿舍里空无一人，我终于卸掉了包袱在宿舍里痛哭起来，哭我无人问津的孤独童年，哭我裹步不前的软弱性格，哭我前路茫茫的模糊未来……
　　哭累了我就坐在椅子上独自发呆，就这么一直一直坐了很久，期间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不敢接也不敢看，我知道里面一定有周尔静的再三催促以及恨铁不成钢。
　　这时门口传来了焦急的敲门声，我懒得搭话，一会儿变成了猛烈的拍门声，“司铭，你在里面吗？”是周尔少的声音，“司铭，司铭，开开门啊，你在里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又把自己关起来！”听到没有动静，拍门声更加激烈，“再不开门我踹开了！好，我就不信……”咔嚓，门打开了，周尔少尴尬走进屋：“你没锁门啊，我老姐给你打电话发微信你怎么不理她，她都快上房了，给我打电话也不说清楚，吓死我了。”
　　周尔少走到我跟前，蹲下看着我颓废的样子不安地问：“怎么了？”我抱住周尔少趴在他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周尔少显然被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别哭啊！”我没有理他继续哭着，感觉这一天哭出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周尔少也没有再追问什么，静静地搂着我、陪着我。
　　过了一会儿，我的心情平复了很多，轻轻地说：“大静姐姐说她找到了我爸爸。”周尔少怔了一下，我继续说：“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见他，但是只有今天这个机会！”
　　周尔少心疼的摸摸我的头细声细语地说：“去见吧，给自己一个交代，为自己任性一回，我陪你。”
　　我松开揽着周尔少的手，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曾几何时眼前这个男孩是多么的放荡不羁，如今的他竟然可以给予我这么大的温暖和支持，他也成长了，在与莫琳这段错误感情的百般锤炼下，褪去了稚嫩、洗净了轻狂，蜕化成了一个沉稳理智的男人，大家都在改变、都在成长，我又有何理由永远逃避现实、躲在暗处，让身边人为我扛起成长的包袱。
　　我莞尔而笑：“谢谢你尔少，谢谢你每次都在，对我不离不弃。”
　　周尔少不怀好意地说：“你是我的，我当然不离不弃，我未娶你未嫁，今天见了你爸得赶紧把事定了！”
　　“正经不过三秒！”我翻了他一眼，拿起手机跟周尔静定了晚上九点在他们谈事的饭店门口等。

　　周尔少陪着我早早就等在了饭店门口，等待的过程漫长又忐忑，我感觉心都要不受支配的跳出来了，十多年来不曾见面，我甚至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说实话不是听多了姥姥咒骂，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任何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周尔静的身影，周尔少冲着她挥挥手，她点头示意一下，跟身边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得到首肯后，走到另一个男士面前指着我们说着什么，那个男的看了下我们就转了过去，目送其他人离开，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冰冷的目光和不在意的举止刺痛了我，我不知道他是不记得我了，还是周尔静没来得及介绍我的来历。
　　我紧张的站在那里，瞪大眼睛观察着他，不知不觉地攥紧双拳。忽然一阵暖流覆于手上，是周尔少，他握着我紧张到无处安放的手，冲我会心一笑，他的笑给了我力量，让我的心里安静了不少.
　　周尔静朝我们挥挥手，周尔少拉着我往前走，我定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看我温柔地说：“铭，走吧，别怕，有我在呢！”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眼前的那个男人显得格外高大伟岸，他又站在台阶上，我感觉他的气场异常强大，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深吸一口气低下头。
　　“司总，这就是我让您见的女孩。”周尔静首先打破尴尬的气氛，我又开始逃避了，把头扎得更低。
　　“你是谁啊？”声音浑厚有力，我微微颤抖一下。
　　周尔少揽住我的肩膀说：“别怕抬头，让他回想下他的罪孽。”
　　“尔少别瞎说，我还不确定！”周尔静看向那个男人，歉意地说：“司总对不起，这是我弟弟，不是有意冒犯您，这其中原委一会儿我会慢慢说清楚，那么请劳驾您跟我们到旁边的茶舍坐下来慢慢谈。”
　　周尔静引导着那个男人走在前面，周尔少揽着我走在后面，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胳膊：“既然来了，就把事情弄清楚吧，别留遗憾。”我微微点点头。

　　到了茶舍我们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我坐在那个男人对面，和周尔静周尔少一起围坐在桌子四周，“小姑娘，我们认识吗？”那个男的首先开口了，看来他不想一直这么浪费时间下去。
　　我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散发着成功男人独有的魅力，成熟稳重、深沉老练、不苟言笑，我心中一阵胆怯，但有一份怨恨油然而生，我的童年如此孤寂压抑，可这个男人竟过得如此风光，我多希望他不是我的父亲，让我依然存有那一丝对父爱的向往、对父亲的期望。
　　“如果这么一直耽误下去，我想我要离开了，我的时间很宝贵。”那个男人毫无情面的站起来。
　　周尔静赶紧站起来阻止：“请等一下，给她点时间。”
　　那个男的有点不悦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楚少，我根本不会和你们耽误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我真的要……”
　　“你的时间就这么宝贵吗？我的时间也一样宝贵，但是还不是让你无情的践踏了！”我忽然打断了他的抱怨。
　　眼前的男人一脸不解得问：“小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认识你啊。”
　　我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这个成功人士：“你不认识我？对啊，你可能根本不记得世上还曾有过我，那你记得田瑛吗？”
　　那个男人显然被我吓住了，一屁股坐回到座位上，他注视着泪如雨下的我，缓缓开口：“田瑛是你什么人？你认识她？”
　　我咬紧牙关狠狠地说：“我的妈妈！”
　　“你是司铭？”男人瞪大了双眼，伸出手去拉我的手，一改之前稳重的样子，露出一副被叫醒的表情。
　　我撤回手冷笑一下：“谢天谢地你还记得我！这么说你就是抛弃了我和妈妈的司耀民了”
　　司耀民收回了手，低下头有些忏悔地说：“我早该猜到是你的，你都这么大了，你过得好吗？”
　　我被这句嘘寒问暖刺激到了，眼泪不听使唤的流淌着，我指着身边的周尔静和周尔少，拼命从喉咙里挤着每一个字：“托你的福过了一个寂寥痛苦的童年，没有爸爸，妈妈又因为你，对我从迁怒到无视，在我过去的十几年里，除了姥姥，就只有他们俩。”
　　周尔静握着我的手。周尔少气愤的指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嚷道：“好啊，原来你就是司耀民！我们认识了十几年，我就听姥姥骂了你十几年，你凭什么狠心甩了她们母女俩，自己过的人模狗样的。”
　　说着周尔少拍案而起，我见状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尔少，我想听他说，到底他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这些年他又去了哪里，可以对我们不闻不问！”
　　“老太太果然还是那么恨我，是啊，换做是谁都会恨我入骨。”司耀民低下头，慢慢的讲起他们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