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潜入夜》无言深院

68、第六十八章

　　李东霆冲她微微一笑，温言柔语地说道：“好久不见！”随着他刚刚落下的话音，电梯门再次闭合，将外界的纷扰隔在门外。
　　会议室外的一干人等被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张艺帆虽然身经百战，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任是八面玲珑，仍惊出一身冷汗。张艺帆强装镇定，随口编造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让场面不至太尴尬。好在都是久经商场的精英，懂得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两边人马在嬉笑声中将此事揭了过去。
　　只有何志，看着李东霆消失的背影，心绪烦乱。
　　他出现的太过突然，陈天恩楞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许久才吐出一句：“你，还好吗？”
　　“还以为你要装作不认识。”李东霆轻倚着电梯厢的栏杆，掩饰着内心的欣喜，原来还是关心他的。
　　“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自然是没事了。听说那天你等了很久？”
　　陈天恩有些愧赧，当时他病得那么厉害她却无能为力。“你那位朋友，赵明亮，一定很生我的气吧？我要了他的电话，可他怎么也不肯接。后来我就回国了……”
　　“他就那样，你别在意。我只是发烧引发了旧疾，看着严重，输点液就好了。”
　　现在想起来，李东霆仍有些惧怕当时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大喊大叫的赵明亮，这家伙确实是对他明知道不能随便吃药，还义无反顾的“自杀”行为失望透顶，对他堕落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地步痛心疾首。
　　“总归是我的不好。”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会救我？”从她看到那份宣传册时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如果我说刚好路过，你会不会相信？”
　　“那样的风浪，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身份金贵，为了一个陌生人，不值得。”
　　“这和身份没关系。”李东霆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再说，你不是陌生人。”
　　陈天恩十分诧异，他们就是那天晚上才相遇的，怎么他会这样说。
　　李东霆猜到她没有认出他来，心情有些失落。他主动提议道，“既然你觉得抱歉，不如晚上陪我吃饭吧。”
　　陈天恩自然不能拒绝。
　　“叮”，电梯门开了，见是李总下来，众人自动闪出一条通道，却难得地发现李总面带笑容，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脸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就在众人猜测到底什么喜事让李总产生这样的变化，紧接着就看到一位佳人跟随而出，李总还刻意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来。
　　在众人地目光注视下，陈天恩如芒在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生生撞在李东霆宽阔的后背上。李东霆回过头，撇了一眼四周，牵起她的手向外走。门厅外面，李牧已开了车等在门口。李东霆没让李牧跟着，亲自驾车驶离。
　　李东霆走后，众人立刻炸开了锅，纷纷猜测这个神秘的女子是谁。
　　车子驶上了公路，傍晚的中央街有些堵，当车子又一次停在十字路口时，李东霆打破了沉默。
　　“回国后，你可曾想过要找我？据我所知，叫李东霆的人并不多。”
　　李东霆这阵子一直在烦恼这件事，他甚至希望她能带着某些特殊目的来找他，也好过这样不闻不问销声匿迹。李东霆当然打听得到陈天恩的住址和电话，可他偏要等，就看她会怎么做。没想到，到底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在会议室外看到她的身影的时候，之前所有的故作坚持彻底碎裂，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顾一切的去追她。
　　听到他话里有话，陈天恩解释道：“我以为，我们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浮萍聚散，都是命运安排。”她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纵然对他心中有愧，她从未想过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你没听说么，人往往在逃避命运的路上遭遇命运。有时候，你可以再主动一些，再努力一点。”这句话像是对陈天恩说的，又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从这一刻起，他就决定，既然她笃信命运安排，那么就由他来对抗命运吧。
　　从他纵身跳进冰冷海水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她了。李东霆暗自忖定：不管你之前遭遇了什么，爱上了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心甘情愿地爱上我。
　　李东霆将车子拐了个弯，驶进了一条老胡同。胡同里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店铺外挂着统一制式的红油纸灯笼，颇有古代上元节“接汉疑星落”的情调。
　　李东霆把车开进了一家餐馆的后院，刚要下车，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不知听到了什么，李东霆眉头紧皱，只说了两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李东霆抱歉的看着陈天恩：“对不起，事出紧急，今天不能和你吃饭了。”
　　陈天恩连忙摆手，“没关系。你不用管我。”
　　李东霆打开车门，看着她下车，说道：“我会再联系你。”然后和她挥手告别。
　　人潮拥挤中，他们跨越半个地球，终于还是相遇了。
　　看着车子消失在灯火阑珊处，陈天恩丝毫未察觉心里泛起的别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