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潜入夜》无言深院

59、五十九章

　　赵明亮在楼下结了几份账单，就见陈天恩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走得有些急，气息微喘。见他在前台，陈天恩快步走过来，微笑着问他，“有开水么？”声音清脆悦耳。
　　思及李东霆的态度，赵明亮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在美国这几年，他见过太多的女人追求过李东霆，其中不乏商业精英或校花级人物。眼前的人虽是眉清目秀，但算起来并不是特别出众，他实在猜不出东子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正是午餐高峰，赵明亮一时脱不开身，准备让服务员待会儿拿壶开水送上去。陈天恩看服务员有些忙不过来，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自己拎着直接上楼去了。
　　李东霆等得有些焦急，听见门响，就见陈天恩手里拎着一个水壶匆门口进来。
　　陈天恩一进门，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盒药，扣出两片放进一个空着的茶盏里，给他倒了一杯水。
　　“快把药吃了。我特意找了一种饭前服用的，吃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原来是给他买药去了。她的额头上渗出的晶莹汗珠，折射出太阳里最闪亮的光，照进他心房里最黑暗的角落里，抚慰着他心里结痂的伤疤。
　　见李东霆久久没动，陈天恩把水和药片往他面前推了推，“很管用的。我小时候生病也总想着生扛，最后熬不住还是吃了药。这样想想还不如一开始就吃了它，让自己好受点……”
　　陈天恩还未说完，一双滚烫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正拿着水杯的手。陈天恩一时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赵明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两人双目凝望，相顾无言的一幕。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还是李东霆觉察到他进来，淡定的从陈天恩手里抽出水杯，一股脑将药吃了下去。
　　陈天恩不自然地抽回手，耳廓因羞涩泛着红晕。赵明亮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将陶瓷砂锅放在桌上，“快点尝尝我这祖传的潮汕砂锅粥。趁热吃。”边说边招呼陈天恩坐下。
　　李东霆顺手帮陈天恩盛了一碗，调侃着赵明亮。“别听他瞎吹！他一东北大汉还祖传广东菜？不过，这粥的味道可真是不错！”
　　“那当然！咱这手艺，一般不外露。”难得听李东霆夸自己一次，赵明亮得意洋洋，音调都高了两份。
　　“我说那个……那个？”他一时记不起陈天恩的名字，有些局促。
　　“陈天恩。”
　　“对，那个小陈，你是东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什么时候来，你亮哥保证，待遇绝对比东子高！”
　　东北大汉果然豪爽，陈天恩也没那么拘谨了。她给李东霆盛了一碗粥，“你也吃！刚才吃了药，赶紧垫补一些，省得胃难受。”
　　看两人这你让着我我让着你的样子，赵明亮倒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明亮”了。
　　“哎，你看，我还站在这干啥。你们吃，你们吃！”说完就要退出去。刚走到一半，猛的想起什么，立刻转身，焦急的问：“刚才说什么，你吃药了？东子，你吃什么药了？！”语气中有责备，更多的是紧张和焦急。
　　李东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上还没收起来的药盒攥在手里，然后起身半送半推的将赵明亮推了出去。
　　陈天恩的确有些饿了，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醇浓的米香混着海鲜的鲜嫩，辛辣的姜丝也因长久的熬炖变得温和，味蕾上跳跃着十足的满足感。
　　李东霆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她吃完。以前独自旅居在外的时候，他就喜欢来这里喝粥。赵明亮算是为数不多的在他落魄时仍不离不弃的朋友。每次到这里，就像久违的游子回到了家里，踏实又安定。
　　“外面的牌匾”，李东霆忽然开口提起，“还是我上学时执意要赵明亮写上去的。那个时候很迷李小龙，恨不得也变成无所不能的大英雄。现在看到，我也觉得很可笑。”
　　陈天恩抬头，李东霆的视线正看向窗外，眼眸了多了一些复杂的颜色，仿佛又回到了过往的岁月。
　　陈天恩未曾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情愫。是啊，谁不曾幻想过成为英雄。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梦想里剩下的唯有一声叹息。